“沙伊先生?”剛離開工匠區,踏上新城區那碎石鋪就的主路,一輛外表豪華的四座馬車急急地停在我們麵前,馬車裡出來一名身穿管家服的中年人,撐著傘,“拉格·風·沙伊先生?” “是我。有事?”我警惕地回應,順帶,視線穿過中年管家看向他身後的馬車——雖然幔紗遮住了窗戶,可依稀能看出馬車裡還坐著兩個人,其中一個似乎還抱著武器。 “我家主人想和您談談。”中年管家恭敬地彎腰邀請。 “你家主人是誰?” 問這句話的時候我看向瓦拉比那,後者小心地湊到我的耳邊:“是侯爵府的馬車。” 侯爵府?找我做什麼?我跟塔耶克的貴族沒什麼交集啊?而且我也沒有將什麼侯爵列入我的計劃之內。 “沙伊先生您上車就知道了。”中年管家稍稍往邊上退了一步,做了個“請”的手勢,“我家主人隻是單純地想要認識您,沒惡意的。” 該怎麼做?這種計劃外的事?抬眼看看周圍,雖說已經臨近中午,可雨季的街道上人影並沒有多少,淅淅瀝瀝的雨滴中,侯爵府的馬車並不十分明顯——瓦拉比那也是等馬車到近前才認出來的。 如果是陷阱的話……是哪一方的陷阱?非神協會?拉絨哈克?還是那不知底細的刺客? “我覺得還是改天的好,”我抖抖身上用來遮雨的油布,“你看,我這樣子上車……” “我家主人不在意的,”中年管家笑道,“不就是些雨汙麼?這些我們下人能處理的。” “……那好吧,瓦拉比那,”稍稍想了想,我吩咐道,“你先回旅館,告訴提拉一聲,說我遲點回去——叫她別擔心,另外……沒什麼事就別來找我了!” “是!” 要真是陷阱,憑我這個廢人和瓦拉比那這個毫無戰力的商會負責人,想躲也躲不掉,若對方真想殺我,直接路邊行刺就好,也沒必要搬出侯爵府的馬車。最擔心馬車裡坐的是非神協會那群混蛋,萬一要是像上次那樣隻是為了將我抓起來折磨——要真是他們,那我鐵定無路可逃,最壞的結果就是和他們拚死一戰。 想到這裡,我在雨布下的手悄悄摸了摸護腕裡的禁藥·無憂——雙手各有兩粒,應該夠用。 。。。。。。。。。。。。。。。。。。。。。。。。。。。。 “……” “……” “……” “……” 很意外,馬車裡坐的不是非神協會會員也不是什麼侯爵,此時坐在我對麵的,是神色冷峻的克萊姆公爵(就是在拍賣會提供權杖作為拍賣品,和使泰福坐在一起聊天的那個),而在克萊姆公爵身邊那個抱著寬刃長劍的小胡子,便是一直跟隨在他身邊的保鏢。 “你怎麼不說話?”彼此對視了好半天,克萊姆公爵終於打破沉默。 “說什麼?”我反問,“是你來找我的。” 窗外,雨越下越大。 馬車也在雨中越奔越快。 “你就不奇怪我們去哪裡?”克萊姆公爵問。 “啊?想見我的人不是你?也不是侯爵?”我驚訝道。 其實,當見到坐在車上的人是克萊姆公爵時,我就知道真正要見我的人不是他了——克萊姆公爵可是公然將老國王賜給他的權杖拿到拍賣場拍賣,借以表達對特茲國王新政不滿的舊貴族,這樣的人向來自視甚高,怎可能為了我這麼個不起眼的行商特地在雨季外出? “嗬嗬……”克萊姆公爵冷笑了下,然後扭頭看看身邊的小胡子。 小胡子拿出一截黑紗眼罩:“沙伊先生,我戴還是你自己戴?” 那麼明顯又笨拙的手段?看來不是非神協會。 “你戴吧,”我無奈地攤開雙手,“我是個殘廢,手不好使。” “那小人不客氣了。” 。。。。。。。。。。。。。。。。。。。。。 之後又是一段不短的行程,由於被蒙著眼,同時車窗外雨聲太大,我隻能依稀聽出來馬車離開了新城區的碎石街道,又在衛城區的石板路上行駛了一陣,經過一扇有年頭的吱呀作響大型鐵門,在某個有很多樹木的庭院內轉了幾個彎,最終,停在一個偏僻幽靜的地方。 然後,克萊姆公爵先下了車,我在那個小胡子保鏢的引導下,進了一間屋子,左轉,下了二十八階臺階後,在小胡子的安排下我坐上了一張還算舒適的沙發。 “沙伊先生?”還沒等我坐定,一個蒼老的女聲幽幽地傳來,“拉格·風·沙伊?” “……”我不答話。 “請原諒我們用這種方式請您過來,妾身先在這裡向您道歉了。”頓了頓,女人又說,“因為事關重大,還請沙伊先生您不要摘下眼罩。” “你們貴族有什麼大事要找我這個小行商?”我故作不悅地撇撇嘴,“既然請我來了,主人不露麵也就算了,怎麼連房子都不讓我看一眼?” “沙伊先生您是塔拉人?”女人並沒有回應我的抱怨,反而很慎重地問,“可以問一下您的部族名麼?” “我的部族名豈是能隨便說出來的?”我再次不滿的抱怨了句,“我什麼都看不見!” “老實回答!”突然一個男聲傳來,是克萊姆公爵,“你的部族名是什麼?!快說!” “……”我不屑地閉上嘴,身子往靠背上一倒。 “克萊姆!”女人不滿地叫了下他的名字,然後又對我說,“沙伊先生,希望您能理解——我保證等一切都搞清楚之後,會給您讓您滿意的酬勞。” “能有多少?”既然提到酬勞,那證明對方現在依舊把我當商人看待,那作為商人,怎可能不對酬勞的價值感興趣? “一千枚金幣夠麼?”女人問。 “才一千啊……”我搖搖頭,“太少!” “那沙伊先生您要多少呢?”女人又問。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恩……我也不知道你們所謂的事關重大能有多大,”我假裝低頭沉思了一會,“啊!這樣吧,我記得克萊姆公爵在拍賣場流拍了一件紫寶石白金權杖……記得起拍價正好是一千金幣——要不就把那個給我當報酬好了?” “你?!”克萊姆公爵再次大喊,顯然就要發怒。 這是肯定的,他在拍賣場寄拍權杖就是為了表達自己的不滿,在拍賣場的所有人都知道,克萊姆公爵壓根就沒打算真地將自己的傳家寶賣出去,畢竟是老國王賞賜的權杖,價值也遠遠超過一千金幣,如今怎可能那麼輕易地被我索要去? “克萊姆!”女人厲聲責罵,“給我閉嘴!” “可是!” “可是什麼?!”女人沖著克萊姆的語氣不容置疑,“留著那東西能有什麼用?——好!沙伊先生,我答應您了。” 哈!真是一群菜鳥,自以為自己做的神秘至極,可實際上什麼情報都泄露出來了。 塔耶克舊貴族就這點水平麼?難怪特茲從老國王手裡奪權後處理他們會那麼輕鬆。 已然心中有數的我終於可以不用擔心是什麼陷阱了,那麼白癡的菜鳥,更不可能是非神協會的會員。 下麵要考慮的,是我要配合他們到什麼程度,是為了打消他們疑慮大賭一把呢?還是簡簡單單配合他們一下,拿了權杖跑路?或者……借機利用他們一下?畢竟從他們的圖謀上看,我這邊行商的事根本不算什麼大事,借機讓他們賣我個人情也不錯。 三個選擇都有利有弊,好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