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個兒說:“和他同一天出土的德尼爾人前幾天工休的時候在森林裡閑逛,誰想到遭遇偷襲。最後隻剩下個腦袋咬著同伴的盆骨逃回來。守迷宮的家夥把他插在軍旗上,權當會說話的瞭望哨。” “哦,那老小子我見過。眼眶的窟窿大得可以塞下個拳頭,能當個好瞭望。” 骷髏老大說道。他斜倚著龍穴前一塊磨得發亮的花崗巖,張開鑲嵌金牙的嘴打了個酒嗝。 喝酒是他從生前帶到生後的習慣,為了能喝到酒他可謂煞費苦心。不僅在山洞側麵靠近林間溪水的地方開墾出一塊規模不小的五穀良田,還背著巨龍偷偷拿了個金罐子用來蒸餾。 此時他口齒含混,仿佛靈魂已升華到微醺的程度。他朝嘴裡倒了口酒,濃烈酒香隨著飛散的液體彌漫開來。他說:“雖然是瞭望哨,但他現在隻會瞎哼哼。下巴讓他們的隊長給搞碎了,一時半會兒還找不到個替代品。天天在桿子上風餐露宿,也怪可憐的。” “頭兒!我對您說過很多次了!”有潔癖的詩人跳得遠遠的,對骷髏老大抱怨起來。他用不知從身體的什麼地方抽出絲巾手帕一個勁兒擦拭自己潔白如玉的骨盆。“您別老在我麵前喝酒,哎呀,泥巴都濺起來了。” 蒸餾過的液體從骷髏老大的腔子裡竄出,順脊椎和肋骨飛流直下,灑得滿地都是。詩人經常抱怨含有雜質的私釀米酒總會把身體搞的黏答答,可骷髏老大此毫不在意。按照他的觀點,喝酒是刻在骨子裡的習慣,是靈魂的剛需陪伴。 他故意朝詩人的方向嘔出一團濃烈酒氣,落在地上的液體經過了一條旁人看不見的神奇管道,濾走全部酒精。骷髏老大對詩人說:“哎呀,生為骷髏,得有一點情趣調劑才行。”說完他忽然扭過頭,對我咧嘴笑道,“酒是好東西,來一口?” 我不知道骷髏是否真的具有品嘗百味的功能,但我是生前對酒精過敏,所以難以理解那些嗜酒如命的生物麵對容易揮發的液體時所流露出的真情實感。 原本我以為,又將在吵鬧中虛度一個平淡下午,坐等等太陽落山冒險者們偃旗息鼓。 雖然偶爾有缺乏職業道德與人性良知,企圖深夜摸進山洞的無恥小人。但那已與我們無關,等待他們的是山洞裡上夜班的龍牙衛兵。 期待留個全屍隻是虛幻的美好願望,肉醬和爛泥會是次日我們清理龍穴時的沉重負擔。縱然我在墻上用多種語言寫下不要夜襲否則後果自負的真誠建議,然而仍有人置若罔聞,絲毫不為清理戰場的勞動者考慮考慮。 一個小個子骷髏騎著馬驅散了籠罩在我們頭頂的這片祥和安逸。他是隊裡唯一的矮人,作為特別優待老大允許他騎乘一隻矮腳骷髏馬外出巡邏,與山下的前哨溝通聯絡。 “頭兒!頭兒!”矮腳馬仿佛生了兩個腦袋,四四方方骷髏頭顫巍巍向我們奔來,邊緣銳利的方下巴上掛著一團好似胡須的枯黃毛發。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