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誰是同謀 (二)(1 / 1)

第二章誰是同謀(2)   張文鐸在車廂連接處抽煙,尋思著雖然同車廂的三人的手機他都檢查過了,但仍不能排除三人的嫌疑,無法排除這三人當中有人偷拍下他的照片,然後發給在普北的同夥,然後同夥查到他家住址然後實施對母親的綁架,再之後再刪除相關聯絡信息的可能。張文鐸回想與幾人接觸的片段,想要從一些容易忽視的細節上,推斷出幾人當中,是否有監視他的人,思來想去,一時沒有頭緒。張文鐸又想到警方押解的疑犯在1號車廂,自己在2號車廂,兩個車廂之間有兩道門,隻有火車上的工作人員用專用的鑰匙才能打開。如果自己去1號車廂殺人,不管是否能夠成功,1號車廂之外的人想要知道具體情況都有阻礙。   張文鐸將懷疑的重點放在能出入1號車廂的人員身上。張文鐸用手機查了資料,得知特快列車的1號車廂一般是留給列車員和乘警以及特殊情況需要乘車的人,不對外售票。張文鐸在昨晚和今天上午去過1號車廂,還在那裡與呂向前等人聊天,當時雖沒刻意觀察,但也基本可以確定,1號車廂隻有列車相關工作人員和呂向前等人。張文鐸的思緒隨著煙霧縹緲,腦子裡一團亂麻,一個線索跳到另一個線索,卻又在中間斷開。張文鐸想著,警方押解犯人,那監視他的人,大概率不會是普北警方的人。自己在1號車廂與呂向前等人攀談,有乘警和乘務員經過,呂向前還和他們打招呼。乘務員或乘警完全可能從他與呂向前的對話中,猜測到他們之間關係較熟,覺得他能夠接近警方,接近被警方押解的疑犯,所以才選中了他。張文鐸覺得這個推測,是選中他來殺疑犯的最大的可能。張文鐸翻開手機查閱資料,得知一趟長途列車,一般兩個車廂配備一名乘務員,一趟列車配備四、五名乘警。按照他所乘列車的車廂數,張文鐸推測車上至少有八名乘務員。乘務員和乘警加起來十幾人,嫌疑最大,可怎麼能夠找出其中那個監視他的人呢?   張文鐸思忖著,會是誰呢?該怎麼將他找出來?難道真要殺人?是否跟警方合作?如果自己謀殺未能成功,不僅自己會被抓,母親同樣有危險;可如果自己謀殺成功了,那他就是殺人兇手,難逃法律的嚴懲;而如果自己當做什麼都不知道,什麼都不做,任憑火車到站,那母親會不會死?如果真的什麼都不做,那自己還算個男人,算個兒子嘛?張文鐸隱隱的覺得這可能是一場陰謀,但陰謀為什麼會找上自己,背後的真實目的又是什麼,又一時揣測不透。一係列的問題,在張文鐸腦子裡飄來蕩去,一條條線索擰結在一起,成了個死結。   張文鐸又看了看手機裡對方發來的視頻和語音,從對方的話語裡,猛地又想到對方是讓自己殺掉被警方押解的孔林。張文鐸知道被呂向前看管的那個四十多歲的男的是孔林,他在與呂向前等人聊天的時候,聽何沖叫過孔林的名字。張文鐸想到孔林與綁架他媽媽的罪犯之間,關係並非緊密,應該隻是某種合作關係,不然不會讓自己殺了他。推測孔林知道綁架母親的人的重要秘密,很可能是犯罪線索或是犯罪證據,而孔林所知道的秘密,足以致命,才令綁架他母親的人鋌而走險。推測孔林在之前並未將他所知道的秘密向警方交待,不然警方定會抓捕或監控他的同夥,按照之前的推測,大概率是孔林的同夥綁架了母親。想到這裡,張文鐸便想到要想查出綁架母親的人的線索,最好的辦法是與警方合作,然後通過警方的力量,救出母親。可如果跟警方合作,就意味著要將自己被脅迫的事情告訴警方,意味著自己將無法殺掉孔林,而如果無法殺掉孔林,警方又未能及時救援,媽媽就可能會有生命危險。又想到就算是自己殺掉孔林了,對方就一定會遵守承諾,放了母親嘛?張文鐸願用自己的命去博弈,但從未想過用母親的生命去冒險。張文鐸思來想去,還是不肯也不敢用母親的安危去冒險,決定要鋌而走險,籌劃一番,既想要救出母親,又不想因此擔負謀殺的罪責,想到的方法是製造意外,就算自己坐牢,也隻是誤殺,不是故意殺人,不會被判死刑,如果取得家屬諒解的話,刑期也就幾年。緩刑的話,也有可能不用坐牢。張文鐸首先想到的製造意外的方式,就是“擦槍走火”。在腦子裡預演了一番,以想看看警員配槍的名義,向黃麗澄或何沖借槍,然後造成“擦槍走火”,意外射殺孔林的假象。正在思忖之際,聽身旁有人“喂,喂”的叫了幾聲,張文鐸抬眼望去,是那個叫許在野的青年。張文鐸想了想,將煙頭按滅在煙灰缸裡,問:“咱倆小時候應該見過吧?”   許在野笑了笑,說:“想不起來了!”   張文鐸思忖片刻,又問:“你爸爸死的時候,你多大?”   許在野說:“九歲。”   張文鐸又問:“對於那時候的事,你記得多少?”   許在野反問:“你對九歲時候的事,能記得多少?”   張文鐸笑了笑,又問:“你爸爸被燒死之前,有沒有什麼異常?我指的是說話,或者是做了什麼在你看來平常不會做的事?”   許在野想了想,搖了搖頭,說:“我爸走的那天,我在奶奶家,後來聽我媽說,我爸是接了個電話就走了。我也是後來才知道,倉庫著火了,我爸死在了裡麵。”   張文鐸又換了幾種方式,許在野都表示對父親葬身火海一事所知不多,張文鐸從許在野的神情和前後回應的一致性上判斷,許在野並未說謊,許在野也察覺到了張文鐸所問的異常,反問:“你問我這些是什麼意思?難道你知道些什麼?是不是那場火災不是意外?”   張文鐸說:“我一直也覺得是意外,……”原本想說:“可兩年前查到些線索,有可能不是意外。”但又覺得不該將許在野也牽扯進來,便岔開話題,問:“你和老呂是什麼關係?看樣子你們挺熟啊?”   許在野說:“我爸爸走了之後,沒過幾年,媽媽也走了。呂叔叔知道這事後,就總來看我,給我錢,讓我省著點花,還帶我吃好吃的。一直到我高中畢業,家裡條件不好,我高中畢業就出來打工了。這幾年因為呂叔叔忙,我們也就見過幾次,過年的時候打電話問候一下。幾年不見,呂叔叔老了很多。”   張文鐸不清楚許在野所說的“媽媽也走了”是什麼意思,是離開他去了別的地方,還是也不在人世了,見許在野神色哀傷,知道這可能是他的傷心事,也就沒有多問。張文鐸遞給許在野一支煙,被許在野推開,說:“不會。”   二人又聊了幾句別的,許在野說他是這趟列車的乘務員,跟張文鐸說如果在車上遇到困難,盡可以找他,張文鐸也得知許在野畢業後就在鐵路上工作,一直當乘務員,許在野也知道張文鐸是輔警。張文鐸想了想,又問:“你們這趟車一共多少乘務員?幾名乘警?”   許在野說:“列車長一個,乘務員九個,乘警五個,——你問這個乾嘛?”   張文鐸原本想尋求許在野的幫助,但又覺得許在野也不是完全值得信賴,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而是說:“沒什麼,就是問問,——這趟車的乘務員和乘警你都熟嘛?你跟著跑這趟車,有沒有發現乘警和乘務員當中,有人有異常?”   許在野想了想,反問:“你指的是哪兒方麵異常?你是不是出什麼事了?如果你遇到困難,跟我說,我是列車員,能幫你辦了就幫你辦了,辦不了我再去找列車長。”   張文鐸說:“沒事兒,就是老呂剛才跟我說,覺得你們乘務員在他押解的犯人麵前走來走去,擔心你們當中有人被疑犯的同夥收買,給疑犯傳遞情報。老呂他們是警察,擔心如果直接問你們,會打草驚蛇。疑犯的同夥就會隱藏起來,……老呂讓我私下裡偵查一下,我不是警察,隻是輔警,不會那麼敏感。我覺得就算有人跟疑犯的同夥傳遞情報,也不會是你,所以就問問你。”張文鐸臨死編造的說辭,自己都覺得破綻百出,並想好了之後該說的說辭。許在野撓了撓頭,似乎是信了,問:“你指的是哪兒方麵的異常?”   張文鐸說:“比如頻繁的看手機,或是總跟你們打聽警方和疑犯的情況?或是顯得焦躁不安?”   許在野想了想,說:“沒什麼異常,都挺正常的,這趟車基本就是我們幾個跑。我們沒事的時候就都玩手機,也沒你說的有人總打聽警方和疑犯的情況,也沒有啥特別的狀況。乘警和列車員基本都是固定的。平常跑這趟車的老李和小徐因為有事和別人調班了,乘警也有人調班,我不知道這算不算是異常?”   張文鐸想了想,說:“你說的情況,我會向老呂他們反應,……剛才我問你的話,你既不要跟其他乘務員或是乘警提起,也不要跟警方提起,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許在野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張文鐸為了避免許在野起疑,有聊了幾句天氣和旅途勞累之類,之後又小心翼翼的轉入正題,問:“我看現在每節車廂裡,門口的地方都有攝像頭,好使嘛?是不是就是個擺設啊!”   許在野說:“當然好使啊,不然安它乾嘛?你問這個乾嘛?你丟東西了?”   張文鐸想了想,說:“我倒是沒丟東西,跟我一個車廂的女孩說她手機放在過道上的桌子上充電,被人碰掉地上了,屏幕摔壞了,非說是我碰的,讓我賠錢。我根本就沒碰著,你查查監控,看看到底是誰碰的。”   許在野說:“查不了,2號車廂的監控壞了。”   張文鐸驚詫地問:“壞了?”   許在野點了點頭,說:“壞了,——不僅是2號車廂的監控壞了,1、3、4號車廂的監控也壞了。”   張文鐸疑惑著問:“什麼時候壞的,怎麼壞的?”   許在野說:“剛發車不久就壞了,乘警長劉哥檢查了半天,說是軟件的原因,要等到普北了,才能找人來修。”   張文鐸腹誹著監控壞了,是否過於巧合?又想到有可能是綁架母親的同謀,也就是車上監視他的人在暗中幫忙,如果是這樣的話,自己設計的“意外”,也可能被監視他的人看在眼裡,這是他想要的結果,也是他實現計劃的重要籌碼。張文鐸還想接著“套話”,許在野對講機響,許在野說列車長找他有事便去忙了。張文鐸按照他的計劃,穿過軟臥車廂,敲了半天的門,由於車輛行駛產生的噪音,1號車廂的人並未聽到張文鐸的敲門聲,張文鐸又撥打黃麗澄的電話,然後隔著門跟黃麗澄比劃了半天,黃麗澄才找乘務員給張文鐸開門。黃麗澄問張文鐸是否有事?   張文鐸說:“閑著無聊,過來跟你們嘮嘮嗑。”   黃麗澄說:“有啥可嘮的?有啥磕回去再嘮吧!”   張文鐸說:“我有些關於刑偵方麵的問題,想請教一下呂隊長。”   黃麗澄說:“現在不是問問題的時候,有啥問題,回去再問。”   張文鐸說:“你去問問老呂,他要是沒時間,不願意理我,也就算了。”   黃麗澄想了想,讓張文鐸在門口等著,接著返回車廂,片刻之後又返回,說是讓張文鐸過去,張文鐸來到呂向前的臥鋪旁,坐下來後,與呂向前閑聊起來,先是問了些刑偵現場勘查方麵的問題,關於足跡鑒定和“普魯諾反應”,呂向前想了想,有的問題予以解答,有的問題則以涉嫌警方辦案機密為由,拒絕透露,張文鐸隨後沖著孔林努了努嘴,問:“你和老黃上調專案組,就是辦他的案子?什麼案子啊?”   呂向前說:“該你知道的,會告訴你,不該你知道的,別瞎打聽。”   張文鐸又問:“你們警察辦案,經費這麼緊張嘛?辦案抓人就挺累的了,大老遠的從廣東回普北,飛機動車都能走,咋就非得做這三、四十小時的快車?”   何沖說:“不正趕上春節,買不到票嘛,機票太貴,所有航空公司的機票都不打折,高鐵動車基本都沒票,有的就是商務座,價錢快趕上機票了。這幾張票,還是廣東那邊好不容易才協調到的,我們這還算好的呢,還有人得坐普通硬臥和坐票回去,……”見呂向前正瞪視著他,想了想,剩下的話又咽了回去。   張文鐸說:“至於那麼緊張嘛?警察也搞不到火車票啊?”   呂向前問:“你還有別的問題嘛?”   張文鐸說:“沒問題,就不能跟你們嘮嘮嗑嘛?我這一個人在包廂裡也怪無聊的,”   呂向前說:“嘮嗑嘮點別的,別往案子上嘮。”   張文鐸想了想,問:“那跟你們警察能嘮啥?我聽說你因為感情問題,還受過處分,反正也沒啥事兒乾,就嘮嘮這個也行。”   張文鐸的話觸到呂向前的痛處,何沖顯然也對這個問題很感興趣,也將目光轉向二人,呂向前嗔怒著說:“你還有事嘛?沒事就從哪兒來回哪兒去,沒時間在這聽你胡咧咧。”   張文鐸又閑扯了幾句別的,之後將話題繞到槍械上,說自己在部隊基本隻練習步槍,沒怎麼開過手槍,之前跟著刑警隊辦案,也隻是看到過刑警佩帶槍械,沒摸過警用槍械,見何沖帶著槍,就問何沖能否把槍給他看看,何沖望向呂向前,呂向前思忖片刻,沖著何沖點了點頭,何沖將配槍從槍套中拿出,嫻熟地卸下彈夾,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之後將配槍交給張文鐸,張文鐸接過槍來,想著沒有子彈,造不成“擦槍走火”的意外,邊拉槍栓擺弄,邊想著接下來的計劃,思忖片刻,對何沖說:“把子彈給我,我裝上,感受一下和我在部隊摸過的手槍手感有什麼差別?”   何沖說:“不都給你了嗎?”   張文鐸說:“那裝子彈和不裝子彈,手感能一樣嘛?”   何沖說:“肯定不能給你裝子彈。”   張文鐸說:“都這麼熟了,就把子彈給我裝上,我感受下手感,然後就還你。”   何沖說:“肯定不行,這是紀律。”   張文鐸又接著說:“這在火車上,就這麼幾個人,咱們又都是熟人,你就把子彈給我裝上也沒人知道,……我一直想感受下警槍的手感,就不能滿足一下我?”   何沖堅定地說:“別的事好商量,這事肯定不行。”   見何沖說得果決,張文鐸知道再磨下去也是枉然,從老呂瞟來的目光,張文鐸推測老呂已經對他非要裝子彈產生了懷疑,想到這裡,也就不再強求,而是擺弄著手裡的沒裝子彈的警槍,擺弄中還將槍口對準了何沖,何沖用手按住槍口,說:“槍口不準對人。”   張文鐸說:“又沒裝子彈!”   何沖說:“那也不行!”   何沖要從張文鐸手中把槍拿過來,張文鐸想了想,知道造成擦槍走火的意外的計劃已經破產,便鬆手讓何沖把槍拿了過去。張文鐸為了掩飾自己要拿槍的目的,又閑聊了幾句別的才從車廂出來,繼續在車廂連接處抽煙,思忖著下一步的計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