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還沒亮，一輛乾凈的二手車就已經出現在公路上了，正朝著郊區的殯儀館駛去。 車裡的孫富貴，麵色蒼白，眼裡無神，雙腿發軟，像一堆泥一樣癱在座位上。 錢小裡也好不到哪兒去，眼圈發黑，眼皮半張半合，還一個勁兒的打哈欠。 孫富貴有氣無力的問著：“你還行麼？要不我來開？” 錢小裡冷笑著：“瞅你那一副縱欲過度的衰樣，還想開車？快老實待著吧啊。” “再說這可是我新買的二手車！你給我碰了怎麼辦？賠的起嘛你！” “我這是已婚男人才有的幸福，你個老光棍懂個毛線啊。” “再說你這破車…哎呦！我的腰。”孫富貴挺了挺身，一陣酸疼從腰間傳來。 車裡空間狹小有限，他現在是怎麼坐著都不舒服。 “活該，哈哈！”錢小裡打著哈欠還不忘嘲笑他一下。 “嗬嗬，你這家夥還敢嘲笑我？瞧你這德性比我也好不到哪兒去。” “唉，昨晚和大寶一直聊天到淩晨，我都睜不開眼了，她還不困呢，也不知道怎麼就那麼大的精神。” “什麼？大寶昨晚住你家了？你們發展的夠快啊！”孫富貴突然來了精神，果然沒有什麼比八卦更讓人有興趣。 “我倒是想呢。”錢小裡遺憾的樣子：“是微信聊天，回慢了她就給我頂語音，你看我這眼圈熬的。” 錢小裡皮膚本就白凈，現在有了黑眼圈，看著就特別明顯。 “看來大寶是真的喜歡上你了，就是有一點沒想到…” 孫富貴稍作停頓… 錢小裡一邊看著路，一邊不停的側頭看著他，急切的等著他把話說完。 孫富貴一言不發的也看著他，突然錢小裡一抬手，罵道：“你特麼老毛病又犯了是不是！” 這時他才捂著褲襠急忙說道：“沒想到大寶一點也不挑食。” 在美容室的時候，孫富貴的狀態明顯不對，不再像以往一樣手勤腿快，而是整個人看上去都軟趴趴的，像踩在棉花上一樣，站著的時候偶爾會搖晃。 羅姨是過來人，一搭眼就知道孫富貴休息的這兩天可能連屋都沒出，如此沒有節製怎麼能行呢？身體早晚會被拖垮，很可能還會影響工作。 上午不算太忙，需要擦洗的逝者，一個，兩個，孫富貴雖然渾身無力但是該乾的活一點也沒偷懶，溫水，毛巾，酒精，擺放的整齊，擦洗的過程認真仔細，隻是比平時慢了半拍。 以往一直是站著，現在是有機會就找地方坐會。 這時羅姨問道：“小孫，你這兩天是不是沒休息好？” 果然羅姨發現自己的狀態不對了… 於是連忙解釋著：“昨晚睡得有些晚，沒事的羅姨，我緩一會就行，絕對不耽誤乾活！” “我不是在責怪你什麼，而是提醒你們要有節製，尤其是你愛人！” “告訴她，細水長流嘛，一下子把你榨乾了，以後還怎麼用？” 沒想到，一項嚴肅的羅姨竟然開起了玩笑… 孫富貴尷尬的點點頭，心想，回去一定要和小男好好的商量一下，實在不行就跪下來求她。 還沒閑聊幾句，派出所就送來一具等待家屬來認領的屍體，逝者是一位跑長途的貨車司機，為了賺錢養家糊口過度透支自己的身體，實在堅持不住了就蜷縮在車裡休息一會，結果這一睡，便長眠不起… 看著這個全身臟兮兮的逝者，孫富貴問道：“羅姨，這哥們…怎麼辦？” 羅姨說道：“唉，生而為人本就不容易，家人也都不在身邊，咱們就給他擦擦吧，” “成本費算我的，人工費算你的！” 然後羅姨又囑咐著：“擦洗完就把他推到停屍房，然後做好記錄，等著他的家屬來認領吧！” “哈哈，行！”孫富貴得令，拉開架勢就開始乾活。 再看中醫院裡… 黃醫生今天的心情格外好，氣色更是好，肉嘟嘟的大臉蛋白裡透紅，同事們看到都覺得奇怪，昨天還虎著臉數落不聽話的病人呢，今天怎麼就看誰都笑瞇瞇的？ 查房的時候… 周老頭剛要下床溜達，就看到黃小男帶著一群白大褂來了，嚇得老頭子立馬回到了病床上。 “半月板手術，靜躺4-6周的時間才可以正常行走，找書苑 www．zhaosｈｕyuａn.com 您要是在偷偷的下床溜達我就多給您開幾瓶液，讓您輸到出院為止！” “而且還是在醫保報銷範圍之外的進口藥液。” 老頭子心疼錢，又不敢反駁，隻好乖乖的躺了回去。 這是昨天黃小男數落周老頭的樣子，甜萌的小醫生手段極為粗暴。 可是今天卻大不相同，明明看到周老頭爬上了病床，卻當作沒看到，反而叮囑正在一旁玩手機的家屬，一定要讓老人家好好的靜養。 “師姐，今天你這是怎麼了？好像變了個人一樣！” 說話的是外科的同事鮑允賢，同樣是李求恩帶出來的徒弟，但是比黃小男要晚上幾年。 “哎呀，哪裡有嘛，就是昨晚睡得好，所以氣色就好了唄！” “我是說你的心情…” “就是啊，昨晚睡得好，心情也好了唄！” “哦。”鮑允賢若有所思的樣子。 睡得好很重要，就是有點廢老公… 再看殯儀館… 孫富貴擦洗好貨車司機後，就把他推向了停屍房，打開冰櫃，做好記錄，剛要離開的時候，忽聽到身後傳來一個聲音：“老弟，幫個忙行不行？” 這聲音聽著有些沙啞，還有一絲乞求… 孫富貴隻是覺得後背一涼，並沒有像往常一樣嚇得冒出一身冷汗，可能他已經習慣了這種突然出現聲音… 沒做任何回應，當做是沒聽見，孫富貴鎖上停屍房的門，頭也沒回的就走了。 天殺的通靈，要是每天都會聽到死人的聲音，那該有多鬧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