臟乎乎的二手車停在一處破敗的農家小院門口,屋前一扇深重的木門,四敞大開。 孫富貴看著手機上的導航,距離已經很接近了,應該就是這裡。 “家裡有人嗎?”孫富貴走了進去,磚頭鋪的地麵,比外麵的土路還要坑坑窪窪。 院子裡坐著一個老頭,呆呆的出神,身上的衣服破破爛爛,麵色臘黃,神情癡呆,手裡拿著一塊乾饅頭,腳邊放著一碗水。 屋頂上的瓦片,東一片,西一片,有的好,有的壞,要是趕上下大雨,屋裡肯定就成河了。 院子裡看不到其他人,隻有這個看上去癡傻的老頭… 孫富貴硬著頭皮問道:“大爺,這裡是董鐵軍的家嗎?” 老頭茫然的瞧了眼,嘴裡含糊不清的:“是啊,你找我家老蛋子?他去天津打工去了。” 孫富貴皺著眉頭:“大爺,您認識董鐵軍麼?” 老頭呆癡的看著孫富貴,突然哈哈大笑:“我家老蛋子去天津打工了,賺大錢回來給我買老酒喝。” 孫富貴耐著性子:“大爺,我不認識什麼老蛋子,我隻想知道這裡是不是董鐵軍的家。” 呆癡的老頭不再理會,而是費力的咬著饅頭,因為他嘴裡沒剩下幾顆牙… 咱老孫也沒想到,竟然遇到一個瘋傻的老頭。 院子不大,拾掇的挺利索,兩間小平房,墻上的磚頭已經有些發黑,斑斑駁駁。 孫富貴在院裡大聲感道:“家裡還有明白人嗎?這裡是董鐵軍的家嗎?” “有沒有明白人,出來一個,我是來給董鐵軍送東西的。” 等了一會,屋裡不見人出來,外麵也不見人進來,孫富貴尋思著出去找個老鄉問問,是不是自己找錯地方了。 剛要出門,就打外麵走進來一個扛著背筐的農村老婦,花白的頭發,皮膚灰暗,一雙眼睛滿是經歷苦難後的滄桑和無奈。 孫富貴見進來人了,忙問道:“大嬸,這裡是董鐵軍的家嗎?” 看著眼前高高瘦瘦的陌生人,老婦很是意外,尤其是聽到正宗的天津口音…“你是從天津來的?” 老婦的聲音讓孫富貴覺得新鮮,這可是標準的普通話,而且聽上去像是個受過高等教育的人,聲音和外貌真是很不搭調。 “我是天津來的,來找董鐵軍!” 老婦放下背筐,背筐裡都是乾巴巴的玉米棒子。 “你找對了,這裡就是董鐵軍的家,隻不過他人不在了。” 孫富貴裝傻的問道:“他人去哪裡了?” 老婦說道:“去世了,已經很多年了,你找他有什麼事嗎?” 孫富貴驚訝的演技:“什麼?死了?天吶,多好的人,怎麼就沒了,唉!” 老婦說道:“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誰也不知道災禍和幸運哪個先來。” “別在院子裡站著了,進屋來坐吧!” 言談舉止間,無不透露著高貴的書卷氣質,讓孫富貴覺得這樣的女人不應該出現在這樣的地方… 老婦把孫富貴讓進屋裡,然後她就出去照顧坐在外麵的呆癡老頭… 屋裡,一臺小電視,一張桌子,幾把椅子,真是簡陋極了,床上還躺著一位老太太,看樣子臥病在床已經很久了… 通過聊天才知道,董鐵軍的小名叫老蛋子,眼前這個貌似老婦的女人是董鐵軍的姐姐叫董文潔,和黃小男一般大,在BJ上的大學,畢業後就留在了BJ工作,十年如一日的勤奮,升職,加薪,還交了一個很愛她的男朋友… 農村出去的姑娘能混成這樣已經很了不起了,按照正常來講就是落戶BJ,結婚,生子,擺脫這鳥不拉屎的地方,可是董鐵軍的意外去世,讓她的人生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董鐵軍死了之後,他的父親由於傷心過度,變得瘋瘋癲癲。 母親也因為思念成疾,中風癱倒在床。 兩個老人都需要人伺候,董鐵軍的老婆受不了這樣的日子,悄悄的帶著孩子回了娘家,老死不相往來。 孫富貴問道:“所以你就回來照顧父母了?” 董文潔苦笑著:“我不回來怎麼辦?弟弟死了,父母可不能再沒了…” 孫富貴問道:“那你在BJ的工作呢?男朋友呢?” 董文潔說道:“都沒了…” 她傷心失落的樣子讓孫富貴覺得毀掉一個人真是太容易了,而挽救一個人又很難。 “那你以後有什麼打算?” “不知道,走一步看一步吧,誰知道以後會怎樣…” “唉,沒想到這樣的苦難竟然落在你一個女人身上。” 董文潔笑了笑:“我以前可不像現在這樣,我也是有人追有人愛的女人。” 哪個女人不愛美呦,董文潔變成現在這個樣子,隻是迫於無奈而已… “喝點水吧,大老遠的跑來,也沒有什麼好招待你的。” 孫富貴端著茶缸子:“不用招待,我還完錢就走。” 董文潔問道:“還什麼錢?” 孫富貴從口袋掏出一遝老版的百元大鈔,然後編著瞎話:“鐵軍去年借給我的錢,當時手頭緊還好鐵軍幫了我。” “拿著吧,先還一萬,剩下的等我有錢再給你送過來。” 董文潔沒有接過錢,而是說道:“我弟弟死了三年了,你這錢是找鬼借的麼?” 孫富貴尷尬的笑:“我剛才說的就是三年前找鐵軍借的啊,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這不最近手頭寬裕了,就趕緊來還了麼,嗬嗬!” 董文潔不像其他的農村婦女低學歷,見識短,她知道眼前這個高高瘦瘦的人,肯定有事瞞著自己… “現在的人借錢不還的太多了,像你這樣主動還錢的真少見,而且我弟弟已經去世了,就算你不還錢也沒人知道!” 孫富貴扔下錢:“因為我良心上過不去,照顧好二老,別讓自己太累。” 董文潔還想要問什麼,孫富貴站起就走沒給她機會,因為這個苦命的女人嚴重影響了咱老孫的心情,如果再待下去的話,眼淚可能就流下來了… 此時此刻,黃小男正開著車跟著大寶去接穀太太,男人們都不在,所以女人們就要忙了。 大寶嚇得坐在副駕一動也不敢動,旺財趴在籠子裡也是老實巴交的,因為黃小男正虎著大臉蛋,一副隨時都要發脾氣的樣子… 自從參觀完大寶的新房後,瞬間就覺得自己溫馨的小家不香了,小孕婦從羨慕,變成了嫉妒。 女人嘛,攀比心都很強,尤其是在年輕漂亮的大寶麵前… 黃小男突然說道:“我也要買一套和你家一模一樣的房子。” 這次大寶沒敢點頭,而是急忙說道:“小男姐,你要是喜歡,我可以把房子給你。” 黃小男說道:“不要你的,我要我自己的!” 大寶附和著:“那就買吧,我可以找賣房的小姐姐,半價應該沒問題。” 黃小男就像沒聽到一樣,虎著大臉蛋,嚴肅的說道:“一定要比你家裝修的還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