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趙山河悄悄下山。 他使用斂容術改變原本年輕俊朗的模樣,變成一張蒼老麵孔。 在本命天賦獵手偽裝的加持下,整個人都氣質神態都發生了變化,活脫脫一個常年進山尋寶的老山客模樣。 斂容術是大路貨,很多修士都會,極容易被看穿。 獵手偽裝則是趙山河的本命天賦之一,能將斂容術的偽裝固化並且修補細節,極為強大精妙。 二者結合,築基修士都難探虛實,這是經師父認證過的。 準備就緒,趙山河架起靈竹紙鳶,向西邊大魚坊方向飛去。 靈竹紙鳶隻有一階下品,速度不算快,但這已經是他先前唯一拿得出手的飛行法器。 之所以說先前,是因為殺了疤臉後,趙山河從他的儲物袋中得到了速度更快的一階上品螺果飛梭,可惜個人痕跡太明顯,隱藏身份時不方便拿出來用。 疤臉儲物袋中靈石不多,隻有幾十枚二階和幾百枚一階靈石,各種贓物卻是不少,甚至連不常見的二階材料都有。 林林總總加起來,居然價值二百枚二階靈石之多。 疤臉作惡多端,定是些不義之財。 自己了結疤臉替苦主報仇,合該得此巨款。 趙山河把螺果飛梭和有用的符篆挑出來自用,留下一小部分雜物充實宗門大庫,餘下的預備將來走遠點售賣。 疤臉是自己單獨擊殺,所得戰利品當然由自己支配。 念雲派窮歸窮,但賞罰分明,從未發生過處事不公、同門掣肘之類的惡心事,不然趙山河早就離開了。 大魚坊位於沙漠深處的一片綠洲上,圍繞重要水源半月湖而建,是西奈沙漠中重要的修真坊市。 大魚坊和半月湖原本是以念雲派為首七家土著宗門的產業,幾十年前,從外界來的黑沙門強占了大魚坊。 念雲派被黑沙門擊敗,無力保護重要坊市,勢力範圍縮回宗門主山,這是念雲派衰敗的開始。 當然,也是大魚坊衰敗的開始。 大魚坊原本是西奈沙漠的商業中心,七家共營時,經常組織各種慶典活動,人氣極旺。 黑沙門來歷神秘,由一群歹人組成。隻知道打打殺殺,哪懂得經營之道。 現在坊內生意半死不活,商稅隻有巔峰時期的七成。其他收入全靠售賣細鱗紅鯉,和租賃半月湖畔的二階上品修真洞府。 中午時分,有位提著木桶的老山客,昂首走進坊中最好的酒館錦鯉樓。 老山客找個寬敞靠窗的地方坐下,把木桶放到桌下,左手卻不離提梁。 “跑堂呢?莫非是有意怠慢爺?” 剛坐下,老山客右手一拍桌子,粗著嗓子責怪道,底氣十足。 “來了來了,飯點人多顧不過來,仙長原諒則個。” 酒樓的凡人雜役匆匆前來。 錦鯉樓是蔡家開的酒樓,招牌菜自然是鮮活的細鱗紅鯉。 老山客指著魚池道:“撈一條細鱗紅鯉,五斤朝上的。魚頭要清蒸,出鍋撒上蔥薑絲,用花椒熱油激一下香味。魚身剁塊掛糊炸至金黃,記得回鍋復炸,不酥我可不給靈石啊。魚尾就簡單紅燒,湯汁一定要收濃。通知後廚先整兩個時蔬小炒,快些上桌供爺佐酒。” “好嘞,您稍等。” 跑堂嘴上應承,心裡卻暗生鄙夷。 真是個棒槌! 山客都是進山挖寶的苦散修,平素裡舍不得吃喝。 此人如此高調,定是走狗屎運進山遇到大貨了。 看他護得緊實,收獲多半就落在不離手的木桶裡。 菜陸陸續續上齊,細鱗紅鯉不愧是大魚坊的特產,老山客很快把桌子上的飯菜一掃而光。 客人用完飯菜,酒樓掌櫃上前攀談: “客官您可真是吃家,懂行。” “一般吧。” “您過謙了。” “我是說魚一般。” “魚?” 掌櫃的臉色登時變得陰晴不定起來。 打人不打臉,細鱗紅鯉可是店裡的招牌臉麵。 “客官說笑了,這細鱗紅鯉可是西奈沙漠的特產美味,在我們大魚坊那是蠍子粑粑,獨一份。” 老山客從魚骨上折下一根尖刺,悠閑地剔著牙: “盛名之下,其實難副。說到底,不過是偽靈獸罷了,被沒見世麵的土包子吹捧至此。以前是獨一份,以後可不見得嘍。” 掌櫃氣極反笑: “聽您這意思,是撿到寶了,可否讓我開開眼?” 老山客把桶蓋錯開一條縫,得意地炫耀道:“您可瞧好嘍,這才是真正的一階靈魚,肉質鮮嫩靈氣豐富,比你這偽靈獸強了何止百倍。” 客人結賬離開後,掌櫃向櫃臺使個眼色。 夥計會意,一人遠遠綴著老山客,另一人從後門跑去東家府上報信。 老山客在坊內集市上支起一塊“出售一階靈魚”的木牌,把裝魚的水桶放到身前。 西奈沙漠沒有真正的靈魚,這種說法已經深入人心。 打著靈魚旗號叫賣的,多半都是一些偽靈魚,腥味重,靈力又少。 整整一下午,老山客的攤位無人問津。 傍晚時分,老山客打算收攤。 待起身時,街上走來一位錦衣老者。 聽到大魚坊有一階靈魚出售的消息,蔡北漁起初是不相信的,在附近暗中觀察許久才上前詢問。 “這是什麼魚?我怎從未見過?” 老山客道: “鱷雀鱔。” 蔡北魚心道:“果然是土包子。” 有“問道魚”珠玉在前,蔡北漁現在聽到什麼魚名都覺得粗鄙不堪。 “怎麼賣的?” 老山客回答: “雄雌一對,一百枚二階靈石。” “嘶——” 蔡北漁倒吸一口涼氣: “這麼貴?尋常一階靈魚,最多也就數枚一階靈石不等。” “我賣的不是魚,是財路。此魚食性雜好養活,可長到八尺以上,魚肉靈氣濃鬱。你帶回去放水裡,都不用管它,保證一年之後爆塘。我散修光棍一個,沒地方養,要不然絕不會將傳家的寶貝假手於人。” 蔡北漁將信將疑,取出一百枚二階靈石交給老山客。 迫不及待返回家中,用漁網在半月湖圈出一小片水域,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單獨飼養新靈魚。 數月之後的淩晨,蔡北漁像往常一樣在半月湖散步,突然感覺一陣心悸。 黑暗之中,仿佛有什麼東西在暗處覬覦自己。 回首探查,卻毫無線索。 “難道是在水下?” 望著深沉漆黑的湖麵,蔡北漁犯了嘀咕。 他匆匆回家,一連幾日,都是心神不寧。 與此同時,經常來湖邊垂釣的釣客反應,最近細鱗紅鯉快速減少。 有次釣上來的隻有一隻魚頭,下半身被水下兇獸齊根咬斷。 死魚正口,這可不是什麼好兆頭。 消息傳開,來這裡的釣客日漸稀少。 蔡北漁命人用標記放歸法簡單清點,發現湖中的細鱗紅鯉居然減少了三成! 一檢查才知,用來隔離的漁網早破了一個大洞,先前圈養的怪魚進入了半月湖! 他以為得了傳家寶,不料是引狼入室。 鱷雀鱔狡猾至極,蔡北漁發動親信用盡辦法,也隻見到一閃而過的魚影。 他嘗試攻擊,但那魚身上的鱗甲很厚,受了輕傷潛入水中,此後再難見到蹤跡。 半月湖和細鱗紅鯉是黑沙門的產業,自家隻負責管理。 鱷雀鱔是自己偷養的,這時候跟黑沙門上報,無異於死路一條。 正當蔡北漁束手無策之際,他想起了一個人。 那人年紀輕輕,自行培育出一階靈魚,談笑風生間殺死成名已久的兇人,練氣中期敢和魯彪分庭抗禮…… 或許,他能有什麼過人的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