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蔡北漁態度如此懇切,趙山河勉為其難道: “我可以幫你把魚抓住,但是有三個條件。” 見趙山河終於鬆口,蔡北漁也長舒一口氣: “敢不從命!” “其一,我釣魚時你們不能旁觀。其二,釣上來的魚歸我所有。其三,讓我看看你們蔡家的誠意。” “前兩個條件都好說,至於誠意,念雲派欠我蔡家二百枚二階靈石,如果此番趙老弟肯出手,我自當免除念雲派的債務。” 趙山河笑吟吟地看著蔡北漁,意味深長道: “債務,是門派的......” 蔡北漁心中了然,意識到自己思慮不周。 同時感嘆道,現在的年輕人路子太野,這都不背人的嗎? 他瞟了一眼旁邊眼觀鼻,鼻觀心的趙老,壓低聲音道: “除了免除債務,另有一百枚二階靈石單獨奉上,作為你個人的酬勞。” “可以,不過我要換成一枚三階靈石。” 趙山河又加價了。 在西奈沙漠這種窮苦之地,主要流通的都是低階靈石。 除了大宗交易,一般不使用三階以上靈石。 兌換三階靈石一般需要一百枚二階,在這裡卻需要一百零五枚上下。 蔡北漁咬牙道: “三階靈石我身上沒帶,等回去再給你。” 買下鱷雀鱔才花了一百枚二階靈石,為了除掉鱷雀鱔,又要付出三倍還要多! 饒是蔡家百年修仙家族,也感到肉疼。 目的已經達到,趙山河篤定道: “蔡家主大氣!三日之內,鱷雀鱔必除。” 出了念雲派,蔡北漁兒子不解地問道: “咱家在山外邊有些關係,費點功夫也能請來專精水獸的修士幫忙,滅殺怪魚不是非他姓趙的不可,為何您對趙山河如此......?” 蔡北漁接著兒子沒敢說完的話尾道: “如此低三下四?如此忍氣吞聲?如此委曲求全?” 兒子避開父親嚴厲的眼神,沒有接話。 蔡北漁看著不上道的兒子,微慍道: “教過你多少次了,與人為善!與人為善! “先前我利欲熏心,違背處事原則挑頭圍山,惡了念雲派,已是殊為不智,如今正好可以借此機會修補下關係,給這件事翻個篇兒。 “同樣是花錢請人,花在念雲派能揭過一樁舊怨,花在外頭卻要搭上新的人情,孰輕孰重? “再說,真正有才華的人,到哪都值得尊重。廣結善緣,指不定哪天就能用得上。” 看著兒子依舊榆木疙瘩般不開竅,似懂非懂的樣子,蔡北漁心力憔悴,繼續道: “大坤啊,為父給你取這個名字,是取已識乾坤大,猶憐草木青之意,希望你麵對大千世界,能保持謙虛和敬畏。如今來看,效果並不理想。為父隻盼你今後與人相處,無論對方地位尊卑,時刻謹記:與人為善。你記住了嗎?” 蔡大坤連連猛點頭,如雞啄米。 翌日,趙山河依約來到大魚坊。 入坊後,他買下一駕馬車,車上載著一個泡澡用的巨大浴桶,桶外要求用鐵皮緊緊箍了三層,無比牢固。 趙山河駕車行至半月湖,看到半月湖果然失去了往日的生機,如死潭一般,水下暗藏兇險。 半月湖形似月牙,南北狹長。 西麵是湖水環抱的二階上品洞府,用作對外出租,東麵是釣臺和漁港。 釣臺人煙稀少,境況大不如前,隻有一個身披蓑衣的垂釣老叟在堅持。 趙山河駕著馬車從經過時,老叟瞥了一眼,看到趙山河把玩一個奇怪的金屬魚餌,笑道: “你這後生,哪有傻魚會吃鐵片的?” 趙山河笑道: “願者上鉤嘛。” 由於人少,找到好釣點不難。 趙山河熟練地控餌,不一會釣竿劇烈震動。 上鉤了! 他有條不紊地挑竿拉扯,很快水下就消停了。 趙山河知道,是關老調配的藥發揮了作用。 收桿一看,果然是鱷雀鱔! 這家夥在半月湖吃了兩個多月的自助餐,體型長到了三尺長。 他把魚放入浴桶之中,給魚鉤上藥,又繼續垂釣。 遠處的老叟忙活半晌,除了樹枝、褻衣、大王八,什麼都沒釣到。 老叟走到趙山河身邊,抱怨道: “今天真邪性,小子,你收獲如何?” 趙山河也不抬頭,抬手指了指馬車上的浴桶: “沒什麼魚,一條小魚。” 老叟將信將疑,自顧掀開桶蓋,看到三尺長的鱷雀鱔,驚掉了下巴。 說話間,趙山河魚竿猛烈震動,又一條魚上鉤,比盆中那條更甚,竟有四尺之長! 趙山河一邊跟鱷雀鱔角力,一邊招呼道: “老先生,你看我這鐵片效果如何?別愣著,快來搭把手啊。” “豈有此理!” 釣魚老叟忿忿地收桿走人。 “這人脾氣有點大啊,誰說釣魚修身養性的?” 兩條鱷雀鱔都釣上來後,趙山河拉去蔡府讓蔡北漁驗明正身。 蔡府外。 趙山河帶著鱷雀鱔前來交差。 蔡北漁看到罪魁禍首,忿恨不已。 他收斂情緒,將約定的三階靈石交給趙山河,深鞠一躬道: “閉門造車八十載,枯坐深井自比天。而今撥雲見皓月,方知山外有高山! “山河大家,老朽真是拜服。西奈沙漠養魚第一人的稱號,自今日易主......” “蔡前輩過謙了!” 趙山河打斷他的話,謙遜道: “丈夫所貴在肝膽,鬥大虛名值幾錢?我們農業工作者...呃,吾輩生產修士要始終腳踏實地,頭頂星空,心中有夢,眼中有光。甘坐冷板凳,肯下笨功夫。少爭虛名頭,多出真成果。” 養魚第一人還能是啥好名聲? 塘主稱號還是你自己留著吧。 趙山河收好靈石,飄然離去。 蔡北漁楞在門口,被趙山河的風采折服,望著遠去的背影,久久不能言語。 “父親!父親!” 蔡大坤看到蔡北漁沒動靜,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焦急叫道。 “去我書房,把書桌上的書拿來。” 蔡北漁終於開口,身形依舊沒動。 蔡大坤匆匆回府,把賬簿遞給父親,邀功道: “前後一共損失四枚三階靈石,和三成細鱗紅鯉,我都已經記賬上了......” 蔡北漁把賬簿摔在兒子臉上,罵道: “混賬東西!我是讓你拿蔡家族史,把山河大家的教誨寫進族訓!” 從東門出坊之後,趙山河駕著馬車故意轉了幾道彎,在無人處祭出螺果飛梭,將浴盆移到螺果飛梭之上,遺棄馬車向正西沙漠深處飛去。 螺果飛梭長度一丈,寬五尺,和馬車運力相當,放下浴桶綽綽有餘。 飛行一整天後,趙山河趕到沙漠中心一處小院。 小院子孤零零地處在萬裡黃沙之中,呈圓形,周圍用木柵欄圍著,居中是一個小單間。 趙山河停下飛梭,將浴桶放到院外。 他自儲物袋中取出一張清潔符,做法化了,滌凈這一路沾染的沙塵,這才恭敬道: “霍大夫,我來看您了。” 連叫數聲,才有人不耐煩地應答: “俺這裡沒有大夫,隻有屠夫,恁是哪個?” 一位相貌粗獷的赤腳壯漢修士從屋內擠出來。 他滿臉橫肉,目如銅鈴,胡子拉碴,頭發散亂,睡眼朦朧。 上身穿著無袖獸皮短衣,下身乾脆直接裹著一張獸皮。 住在沙漠中心,也不嫌熱得慌。 是真個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