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山河睜開眼:“你終於願意現身了?” 一道灰色的人型鬼物,如輕煙般從七煞陰幡裡鉆出,正是離塵道人模樣: “是老道有眼不識泰山,念在同鄉之誼,求您大人有大量放我一馬。” 混戰之中,離塵老道被趙山河秒殺,但卻不知使用了何種秘法,靈魂偷偷附身到七煞陰幡之上。 上次進階時,趙山河吃了神魂薄弱的大虧,遂將安神白玉燈隨身攜帶,對靈魂之類的東西異常敏感。當場便發現了端倪,隻是沒有點破。 “你很怕它?你現在又不是實體,它能傷害到你嗎?” 離塵神情緊張道:“這可是五階靈獸噬空鱷,傳說可以吞噬一切,是老道有眼不識真仙,發現太晚枉送性命。早知如此,怎麼敢打您的主意。” “關於噬空鱷,你還知道什麼?” “這可就難為我老道了,我是底層散修,五階靈獸於我而言,隻存在於傳說之中。所以當時在擂臺上看到它和凱門鱷無異,便沒有多想。” “你說同鄉之誼是什麼意思?” “我也是出自赤雲舊地,在西奈沙漠待不下去了,才到外麵討生活的。” 嘖嘖,還真是老鄉專坑老鄉。 “你為什麼出去混?” “趙掌門說笑了,如您這種天之驕子,一派掌門,當然體會不到底層修真者的苦楚。你問為什麼,你可知道這裡為什麼被稱為修真絕地?” “不是因為靈地少等階低嗎?” “這隻是一方麵,赤雲舊地靈地少,等階低,好地方還都被你們老七門把持。像我這類雜靈根多本命修士,隻要不是出自七家嫡係,根本沒有登入仙門的機會。以前還能在大魚坊廝混個百十年,了卻殘生。後來大魚坊被黑沙門占了,這夥兇人對散修很不友好,不出走還能怎麼辦。” “呃......” 趙山河想了想,好像確實如此,念雲派連帶自己在內的十餘個新弟子,隻有趙潤平一個雜靈根。 按比例來講,雜靈根肯定有很多,隻不過沒有資源培養,乾脆放棄。 外界資源豐厚的大宗門,將雜靈根收入外門弟子,或者作為雜役,多少算給了一絲大道希望。 “你怎麼知道我的跟腳?” “是楚中鶴那老賊透漏的,他說念雲派有至寶,又防備空虛,誘導我們來攻山。現在想來,他這是包藏禍心。” “他為什麼如此恨我,關於老七門的往事你還知道什麼?” 念雲老道猶豫了一下,鬼臉陰森諂笑道:“我若全招,您能不能給我留條活路?” 趙山河允諾道:“放心,你也看到了,我念雲派並不好過,如今正值用人之際。” “那老道就知無不言了,我以為問題的關鍵在大魚坊。大魚坊是赤雲舊地唯一的修真坊市,幾百年來,一直都是老七門共有。幾十年前,黑沙門入侵赤雲舊地,強占了大魚坊。念雲派身為七家之首,掌門身居守備之位,燃起赤狼煙號召老七門共同討伐黑沙門。” “戰事接連失利,七家皆付出慘重代價,老守備沒有像大家期待的那樣叫來赤雲宗援軍,威望一落千丈。後來在二戰大魚坊時,念雲派又和黑沙門媾和,第一個退出戰爭,被視為老七門叛徒。” 趙山河也是去了南疆才知道,彼時赤雲宗已經易主,赤雲趙氏自身難保,師父能叫來援軍就見鬼了。 這段歷史是門內禁忌,趙山河也隻知道個大概,不清楚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麼。 趙山河一邊聽老道講古,一邊仔細查看七煞陰幡,問道:“你這陰幡是怎麼回事?我看有點門道。” “這是我在南疆一次探險偶然所得。” “這明顯是邪物吧?你怎麼敢明目張膽拿出來用?” 老道鬼影解釋道:“非也非也,這桿七煞陰幡隻能吸取獸類魂魄,又不能吸人,怎能能叫邪物?再者說,就算真是邪物,大多數門派也隻是麵兒上喊打喊殺。” “我看你可以使用陰幡攻擊修士?” “七煞陰幡是對修士的三魂七魄有一定影響,但最多使人癡呆,老道我可做不出生抽魂魄那種邪修之舉。” “嘖,還挺有原則。你為什麼能附身其中?這是鬼修伎倆吧?” “說來話長,我二十多歲時,趕上大魚坊之變,無奈背井離鄉,混跡秋水平原,期間偶爾去南疆接點暗活兒。去年在秋水宮覆滅之戰遭波及,被迫前往南疆討生活。剛到那邊,又遇到獸潮。飄零半生,迄今六十有二。” “你這還挺命途多舛,大魚坊失陷、秋水宮覆滅、南疆獸潮,什麼事都讓你趕上了。” “對對,就是命途多舛。” 鬼影居然也連連點頭,看表情很是認同這個說法:“我練氣圓滿多年,沖擊了兩次築基,皆是失敗。此次在南疆,偶然得到七煞陰幡,又接觸鬼修一途。打算做完這一票,找個極陰之地再拚一次,若有幸築基則已,如若大道無情,不幸身死,則附到陰幡上,轉為鬼修,再續道途。” “這陰幡看上去有些年月,土腥味略重,是你從何處刨的?” “得自雲海城東南方向的一處洞穴,裡麵有些詭異,我沒有敢貿然深入,拿到七煞陰幡就離開了......” 江湖越老,膽子越小。 離塵老道探寶能忍住誘惑適時收手,可以說相當理智。 這一次因利令智昏而翻車,純粹是低估了趙山河的實力。 他說的那個洞府位置,和鄂人穀倒是比較近,待將來準備周全可以去探訪下。 老江湖確實有用,別的不說,他們的經驗和眼光通常比較獨到。 變成魂魄後,離塵老道好為人師的毛病還是一點沒改,對趙山河的提問知無不言。 本著好用就往死裡用的原則,趙山河接著問道:“你對渾天派如何看?” “我的好掌門啊,老道新魂未定,先容我歇息一會。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 “沒事,你再撐一下。” “那我就長話短說,一個字,怪!” “怎麼個怪法?” “似道非道,似儒非儒,似佛非佛,似外非外,不知來歷,不知目的。” “以你的見識,渾天派和黑沙門會是一夥的嗎?” 內有黑沙門,外有渾天派,門口還有個楚中鶴,趙山河一個頭兩個大。 老道似乎忘了方才說的長話短說,又開始滔滔不絕:“應該不會。黑沙門本來是一幫成名已久的狠人,都有跟腳可查,不知為何團結到一起,背後似有人操控。他們隻為壓服各家占據大魚坊,達到目的後沒有趕盡殺絕。渾天派就不同了,他家原本是一個小宗門,我以前打過交道。現在這夥人,雖然打著渾天派的名號,我覺得來歷很是問題,大概是從哪裡來的過江猛龍,冒用渾天派的名頭。” 趙山河思索一陣,道:“借殼上市?借屍還魂?” 老道鬼影作拍手狀,諂媚笑道:“對對,我就是這個意思,借屍還魂!” “什麼?你還想借屍還魂?” 問題差不多問完了,趙山河抽出斬邪劍,一劍斬向離塵老道。 鬼影露出扭曲的驚恐表情,瞬間被灼燒成灰煙,魂飛魄散。 趙山河對著空氣解釋一句:“我說正值用人之際,可沒說用鬼啊。” 這麼多年,斬邪的屬性,終於派上了一次用場。 見美味被毀掉,小鱷魚怒不可遏,沖著趙山河呲牙。 他把小鱷魚踢到一邊,教育道:“不要亂吃臟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