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返山門後,趙山河先讓老薩下船,將二十隻蝦駝獸卸到烏鴉巖附近,由趙普帶進暗河。 然後叫來趙良才,讓他把二百袋糧食卸在原來的地火丹房,根據需要運去趙家峪,丹房已經改造成儲糧庫。 叫來趙佩給老薩安排一間住處,召集念雲派諸位修士在議事廳碰頭。 嶄新的藏經閣內,眉如直黛的女孩正在窗前挑燈夜讀。 窗臺上,擺放著一盆蒲公英。 蒲公英花瓣已謝,留下一簇紅色絨球,和白裙女孩相映成趣。 女孩看上去十分勤奮,實則上目光飄逸不定,心思早已飄到九霄雲外。 她無心看書,在書頁的空檔處,畫了一個小人兒。 小人身旁漂浮著三柄飛劍,一隻鱷魚匍匐在小人兒腳下,張著大嘴巴。 畫完之後,她將紅色絨球掐下來,輕輕地捏在手中,舍不得吹走。 “槿兒在做什麼啊?” 爺爺的聲音在背後響起。 餘槿將蒲公英絨球壓在小人身上,剛好把小人蓋住。 她黛眉蹙起:“爺爺怎麼這樣,進門都不打聲招呼的。” 餘百裡無辜道:“這裡是藏經閣,我是藏經閣奉行,我都不能進,沒這樣的道理啊。” “我......我說不行就是不行!” “那好,我走,本來還有個掌門的好消息要告訴你。” “什麼消息?” “掌門回來了,在議事廳等著你們。” “你怎麼不早說!” 餘槿推開爺爺,腳步輕快地出門。 白色羅裙帶起的風,把書上紅色蒲公英種子都吹起了,從窗子上飄向黑夜裡。 絨球隻剩一個花柄,下麵蓋住的小人也顯露了出來。 餘百裡輕嘆一聲,無奈地搖搖頭。 念雲派,弟子居所。 專程為三連雞修建的精致雞舍邊,貓著三個鬼鬼祟祟的黑影。 “青喜師妹,你叫我們到這裡來做甚?” 青喜道:“潤安元朗兩位師兄,咱們趁著掌門師兄不在家,把三連雞宰了吧。天天那麼早打鳴,影響我睡懶覺,煩死個人了。” 趙潤安道:“可是掌門師兄專門交代過,要好好伺候這隻雞,誰敢動它。” 青喜早就想好了對策:“我們把它燉了,做成雞湯,就說是給關老補身子,掌門師兄肯定不會怪罪。” 張元朗道:“好主意,我吃雞翅,雞翅嫩。” 青喜道:“我吃雞腿,雞腿香。” 趙潤安道:“我吃雞胸,雞胸肉...油少。” “那給關老留什麼?” “雞屁股吧,雞屁股油水足,最補了!” “好!” 三人一拍即合,正打算動手,突然一個聲音響起。 “咳咳!可別,老頭子我可消受不起,掌門回山了,你們跟我去議事廳吧。” 關榮之出現在他們身後,把幾個準備偷雞摸狗的小賊揪回議事廳。 皓月當空,趙家峪打麥場。 天已經很晚,忙碌了一整天的凡俗都回家去了,這裡成了孩子的天下,幾個小孩子坐在麥垛上看鬥獸。 麥場之上,兩隻靈獸激鬥正酣。一隻是白背蜜獾,一隻是短額褐狐。 掌門繼任大典過後,在家中大人的支使下,念雲派的附近小家族和散修的孩子時常往趙家峪跑,趙小多也交了幾個新朋友。 白背蜜獾愈戰愈勇,把短額褐狐咬得潰不成軍,慘叫連連,飛也似地夾著尾巴逃到主人懷裡。 一個年齡稍大的孩子小心地抱起褐狐,心疼道:“趙小多,你這白毛獾打架是有點厲害,我的短額褐狐不是對手,十枚一階靈石是你的了。” 趙小多接過靈石,驕傲道:“那是自然,這可是我家掌門師兄送我的。” 有個孩子見不得趙小多這麼嘚瑟,故意揭短道:“聽說你們家掌門在自家繼位大典上被打了?” “真的嗎?真的嗎?” 聽到勁爆消息,其他幾個小子也都圍上來,想聽些勁爆的八卦。 趙小多得意洋洋道:“你們懂個屁!真的又如何?那可是金丹老祖,絕世仙女,元嬰宗門的大人物!打其他人都是用鞭子抽,打我們家掌門師兄就彈了個腦瓜崩,這叫親疏有別!就你們這些小門小戶,倒是想挨打,金丹老祖稀得多看你們一眼嗎?” “趙小多,吃席那天我家裡沒帶我去,打南邊來的金丹老祖,當真有那麼漂亮嗎?” “那可不,比畫上的女菩薩都漂亮!還是個好生養的。雖說看著年輕,但我聽說修煉到金丹,怎麼也得百十來歲。有點太老了,要不然做我們掌門夫人綽綽有餘。聽說她本就是別人的掌門夫人,師兄應該不喜歡這種。” “小多哥,什麼叫好生養?” 年紀最小孩子憨聲憨氣問道。 “你怎麼連這都不懂?懶得和你說太多。你看著吧,以我們掌門師兄的魅力,用不著幾年,我就要做師叔了。” 趙小多越扯越不著邊際,全然沒發現其他小夥伴都不敢接話了,一個個噤若寒蟬。 突然,一個巴掌甩到趙小多的後腦勺,帶起的靈力直接把他從麥垛搧飛到地上。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他媽的誰啊!” 在念雲派地界,還敢跟自己動手? 趙小多當時就火大了,從地上爬起來,一轉過身看到來人,怒火馬上就熄滅,蔫吧了下來。 趙良才飛身追來,又是一腳,再次把他踹倒,罵道:“混賬東西!越來越不像話,都敢編排金丹老祖了!掌門回來找不到你人,跟我滾回山上去。” 修行之人,首重心性。 但何為心性?哪種心性最優?卻沒人說得清。 趙山河晚間歸山,其他幾人都在山上,隻有趙小多未歸。 他擔心趙小多在外出意外,看到趙良才把趙小多揪回來,也就放心了。 趙小多本命就是個天不怕地不怕愛惹是生非的平頭哥,指望他溫良恭儉讓,怎麼可能。 修道先修心,率性而行,繼之而悟,久久為功,則大道可期。 趙小多最大的毛病是貪玩,隻要他一心向道,不荒廢度日,趙山河相信他能走出自己的大道。 趙良才一手提著趙小多,一隻手提著白背蜜獾,氣憤道:“稟報掌門,此前三令五申,嚴禁私自下山,趙小多不光往山下跑,還深夜不歸,請掌門嚴懲,不然他下次還犯。” 趙山河淡淡道:“不必了,不會再有下次。” 什麼叫沒下次了? 趙小多嚇得直哆嗦,以為掌門師兄要殺自己立規矩。 其他人也麵色一變,想出言勸阻。 趙山河是有立規矩的打算,卻沒想殺人。 他已經決定,要在門內實行末位淘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