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謀劃】(1 / 1)

蘇雄的離去,遠比他聲稱的快許多。   梁淵和他見完麵的第二天,蘇雄就離開了鶴鳴山,對外聲稱因公去了百越地界。   這下子輪到了梁淵犯難。   原先鄭良之事,黑鍋還安在蘇雄頭上。   梁淵在其中隻是扮演個不起眼的小角色,甚至他與鄭氏還有幾分委屈。   問題是蘇雄走了,走之前堂而皇之地與客房大長老報備,說是名下產業暫由真傳梁淵看顧。   這意味著什麼?   這意味著蘇雄和梁淵兩個人穿一條褲子。   他們之前合起夥來把鄭氏耍了!   ……   靈鰲峰。   鄭氏宗堂內。   鄭天通身著一襲黑羽大氅,端坐正中。   “蘇雄這廝好猖狂,當年他殺了我家鄭鱗,我鄭氏都未與他下死手!二十多年過去,這賊廝竟又害了我家鄭良,當真沒把我鄭氏放在眼裡!”   一側,坐在左手位置的是陣法堂大長老鄭安。   鄭安的年紀比起鄭天通要小上兩輪,但陣法一道講天賦,不是說誰歲數大,誰就更精深。   所以陣法堂大長老是鄭安,鄭安同樣也是鄭氏二號人物。   “族長,鄭鱗、鄭良二人原先都有惡名,鄭氏的名聲固然需要回護,但族中子弟的培養,許是出了差池。”   鄭安悠聲開口。   他點了鄭鱗、鄭良二人的問題,確實也是心憂鄭氏發展。   品行尚在其次。   鄭安不滿二人的原因,還在於兩人泛泛的陣法天賦,甚至鄭氏年輕一代已經鮮有拿的出手的陣法天才。   鄭天通看向鄭安:“老二是說某持家不利?”   “族長誤會,我並無此意。”鄭安解釋,“這些年陣法堂雖有不少族人加入,但其中陣道天賦可堪入眼者,幾乎都是外姓之人。鄭氏以陣法傳家,族長與七姓爭名之時,勿要忘了我家根本!”   右側還坐著一位鄭氏長老,喚作“鄭熊”。   鄭熊人在山嶽堂當差,平時並不插手鄭氏族務。   見著兩位兄長爭吵,他才開口調和:“好了,好了,大家都是一家人,何來嫌隙?今次族長召見,說的是梁淵之事,不必傷了和氣!”   “罷了。”鄭天通抬手,“老二說的事,我等下會與鄭柳說,鄭氏不會敗在我手裡。”   說完,他又起身:“今次找你們來,是講梁淵之事——”   “此子以往不過一介外門,今次倏地奪了我鄭氏第六元真傳的名額,這是梁淵第一罪。”   “鄭良死前接觸的最後一名弟子就是此子,我懷疑他與鄭良之死脫不得乾係,這是梁淵第二罪。”   “蘇雄與我鄭氏交惡,又將此子引為心腹,離去前將名下產業盡數交付,想來二人關係匪淺,這是梁淵第三罪!”   至於梁淵與蘇雄如何謀害鄭良,這事真相放在鄭氏眼中並不重要。   他們隻看結果,隻看獲利,不會追究過程。   鄭天通又說:“門中規矩,不允同門相殘。但我鄭氏族規,也不容這等狂徒囂張!鄭安、鄭熊,你二人誰去處置此子,且給我個章程。”   不等鄭天通落座。   鄭安便說:“我老早就已和族兄講明,我在鄭氏中,隻負責陣法堂之事!這等粗事,莫要礙我。”   鄭天通看向鄭熊。   鄭熊攤手:“大哥你是知道我的,我對鄭氏忠心耿耿,隻是零陽大礦乾係重大,我這趟回山都是冒著風險回來……”   五十年前,巢國零陽郡有處碎晶大礦被個散修發現。   後有鶴鳴山弟子下礦探查,發現礦內碎晶靈石儲量近有萬方,可以供應整個鶴鳴山千年所需。   碎晶靈石不算稀罕靈礦,但本身用途廣泛,主要是陣盤刻錄、靈墨打磨。   因而這般大的碎晶石大礦直接就被鶴鳴山列為重點,由鄭氏奪得競標,派遣鄭熊這位道基後期的鄭氏門麵日夜看護。   鄭氏也因零陽大礦,挽回些許頹勢。   “好、好、好!”鄭天通氣不打一處來,“你們兩個都有要事,就我閑在靈鰲峰,整天無所事事?”   “族弟不敢。”鄭安、鄭熊一起應聲。   鄭氏雖是八姓之一,但這些年來已有頹勢,至如今鄭氏族內隻有九名道基。   但好歹鄭氏祖上出過法相上人,底蘊還有些,哪怕道基數目不多,卻有三人邁入了道基後期,便是鄭天通、鄭安、鄭熊三個。   鄭天通指了指鄭熊,嗬斥說:“陣法堂確實人手不多,鄭安所言我倒是能信幾分!鄭熊,你那個零陽大礦,我聽說光是掛名的內門弟子就有十餘,你莫以為我平日不出靈鰲峰,便真瞎了眼。”   “不敢。”鄭熊訕笑一聲。   南岸之地,三宗威名赫赫,基本上也沒人敢來招惹。   再加上這些年三宗趨穩,彼此少有爭鬥,以至於守礦成了難得的美差。   鄭熊平日就在礦下洞府修行,也有內門弟子會捎靈石,托他在零陽大礦掛個監工名頭,以此應付鶴鳴山要求的事功任務。   鄭熊去時,不過初入道基後期,如今再見鄭天通,隱約已有圓滿之勢。   鄭熊搖頭:“族長就在山內,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莫要聽那些弟子亂嚼舌頭。”   “我平素不喜做這些醃臢事,那梁淵左右也不過一個養氣弟子,族長遣鄭達料理便是。”   “鄭達?”鄭天通有些猶豫。   鄭達也是鄭氏道基,隻是不在九人之中。   當初因為修行邪道功法,鄭達被鄭天通逐出鄭氏,孰料他竟然自個兒晉升了道基境,如今在滸國廝混,號作“銅牛道人”。   鄭天通還沒開口。   鄭安卻說:“鄭達倒是個不錯人選,這些年他打著鄭氏名號撈了不少好處,也該是他出力的時候了!”   鄭達雖然被逐出鄭氏,但畢竟也姓鄭,在滸國修行界時,就有不少散修忌憚他的出身,不敢對其得罪太死,也就有了發達的機會。   鄭安、鄭熊倒也不是畏難的人。   但畢竟擅殺同門屬於重罪,再者以道人身份以大欺小也不是什麼好聽的名頭。   所以兩人對鄭天通的要求一再推辭,甚至搬出了鄭達作為人選。   猶豫再三。   鄭天通還是點了點頭:“好,就讓鄭達去做!不過鄭達當初是我逐出的鄭氏,聯係鄭達之事,卻要你們二人費心。”   話一說開,鄭熊當即態度大變,拍著胸脯保證:“大哥放心,鄭達我來聯係!這兔崽子靠著邪道功法鑄就道基,實力卻和那些個散修無甚差別,把我鄭氏的臉麵都丟光了!”   “我家與他差事,也是給他一次將功贖罪的機會,想來他應能知會我們三人的好意!”   說完。   鄭熊便化作一道流光,飛離了靈鰲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