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羨煞旁人的路?” 騎著馬與張平並行,張偉挑了挑眉打趣道:“你爹不會找到了一位紫府上人讓他收我為徒吧?” 為了避免再像前兩年那樣,獨自在山林中潛修而錯過類似於落霞屍亂之類的消息,張偉在這三年來,每隔一段時間就讓張大回趟鹿陽城打探一下。所以對自己在鹿陽郡文人士子圈子裡的風評也是有所耳聞。 不過張偉倒沒有解釋的想法,因為在他看來這樣也好。正好以此躲避外界的紛紛擾擾安心潛修。 這不這都快三年了,他老哥不怎麼催他的婚了,就是擔心讓他想起梁君秋那件事。 “二叔你還真敢想……” 聽到張偉的打趣,張平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張偉從玲瓏仙島帶回來的那些雜記他也看過,所以對於紫府上人在修仙界和世俗界的地位還是有點逼數的。 他們張家雖然在鹿陽郡有那麼一點點實力,但若想要請動紫府上人那是純粹的妄想!能請幾位修煉有成的煉氣士已經是頂天了! 看來自己這個二叔還是對修仙念念不忘啊。 被張偉這麼一打岔,張平也就沒有了繼續賣關子的想法,說道:“昨天三爺爺回家省親了。” “三叔?” 張偉一愣,腦海裡迅速回想起來一個麵容冷酷的長須老者。 張氏三房張輝,他的親三叔。同樣也是鹿陽張氏家族在雲都朝堂之上最大的靠山,官至雲都吏部左侍郎,正了八經的二品大員! 當初就是靠著他在雲都斡旋,張氏才能給張偉爭取到了那一枚玲瓏仙宗升仙令的! “他老人家怎麼突然回來了?難道是朝堂起了風波?雲皇想要拿前朝老人開刀了?” 張偉皺眉問道,話語裡麵沒有絲毫對雲國國主敬畏的意思,把張平聽得嚇的直咳嗽。 “咳咳咳……二叔莫要瞎說!” 張平頗為無奈的說道,心想著自己這個二叔怎麼變得這麼勇了?竟然都敢這麼編排雲皇和朝堂政局了? 一時間,張平都不知道自己父親和三爺爺商量的那件事到底是好是壞。 “三爺爺他們這些老臣可是雲皇的肱骨,陛下怎麼會做出那等親者痛,仇者快之事呢?這等言論莫要再說!” 張平感到很心累,明明自己才是侄子啊,怎麼需要這麼操心自己這個二叔啊? 為了避免自己這個二叔再說出什麼驚天言論,張平隻能解釋道:“其實就是這段時間,吏部的年考開始了,三爺爺作為左侍郎就領了個巡查的差事,在雲國東部這八個郡走訪考察官員的政務。正好到了鹿陽郡就順道回家看看。” “這樣啊……” 張偉點了點頭,不過他依然在這次他三叔張輝的工作中聽出來了點不同尋常的意味。 什麼時候堂堂的吏部二品大員需要親自乾這走訪考察的苦差事了?自己三爺爺可都是五十多歲的老人了,這還要一路舟車勞頓的到處跑,雲皇就不怕這位老臣在路上噶了? 所以…… “朝堂之上的風波還是波及到了三爺爺啊。”張偉心中嘆道。 接著就又聽張平說道:“不過我父親讓我叫你回家的原因也不僅僅是跟三爺爺見見麵。聽他跟三爺爺的意思,他們好像是想要以貢生的身份,安排你去雲都國子監學習去。” “雲都,國子監?” 張偉挑了挑眉,對於雲都和國子監他倒是不陌生。 前者小時候跟著他兄長去遊玩過,見識了不少需要批判的封建糟粕。至於後者更是他在當初,還為科考努力時夢想進入的雲都最高學府。 如果說士子考中舉人便可以成為官員預備役的話,那國子監裡的貢生基本就是在校的官員實習生,而且還是在雲都這座雲國中心實習。 除了日常需要治學外,還會被安排到官府各個部門去學習政務的處理,就當是提前適應官府的工作了。 而一旦國子監的士子畢業乃至於考中舉人,那哪裡的位置出現了缺口,第一考慮的便是這些人。 可以說成為國子監裡的貢生,便是士子這個群體中生態位最高的存在了。 剛畢業就是京官,來個地方上的實權縣丞都不換啊! 但貢生的選拔卻也很嚴格。基本每三年每個郡隻有那麼一兩個人能入選,哪怕是世家大族自己都不夠分的。 不過這次有三叔幫忙運作,那貢生的名額還真有很大可能落到張偉的頭上。 這時候張偉又聽張平說道:“二叔,我知道你一直以來都是個有想法的人。但事實很無奈,三年了,你也該從修仙的幻想中走出來了。” 張偉啞然失笑,敲了一下張平的腦袋笑罵道:“你這小鬼,比我小不了多少怎麼說話老氣橫秋的?” “哎呦,二叔,你收著點力,你侄子這小身板可經不住你這麼摧殘啊!”張平吃痛捂住了自己的腦袋,隱隱約約間他能感受到一個大包鼓起來了! 家裡人都說二叔是萬中無一的練武奇才還真沒說錯!這拳頭可真夠疼的啊! 張偉見狀悻悻然的收回了手,忘了自己突破沒幾天,不僅修為暴漲,力氣也大了不少。一時沒控製好力道,差點把侄子給打哭了。 於是趕緊轉移話題道:“放心吧,二叔沒你們想象的那麼脆弱。駕———” “二叔等等我啊。” 鹿陽城,張府,張雄的書房內。 已經鬢角生出不少華發的張雄正興致勃勃的向一位麵容冷酷的長須老者展示著一張熊皮大氅。 張雄此刻就跟個顯擺寶貝的孩子似的說道:“瞧瞧,三叔,這是子傑當初給我獵的一頭熊羆,這毛色,好吧?” 長須老者摸了摸自己的胡子,點了點頭評價道:“確實,本來這熊羆就難以狩獵,長的這麼大的更是少見,更別說上麵連個傷口都沒有了。說上一句極品都不為過,要是放在雲都,沒有個一百兩銀子可買不下來。 對了,你剛才說這是子傑獵的?” 張雄笑著說道:“對啊,當時他扛著這頭熊羆突然出現在我麵前,那舌頭吐的老長,可嚇死我了。” 張輝表麵微笑著點頭,然而心中卻暗道:“徒手打死一頭幾百斤的熊羆,還從山林裡扛著一路走回來,這真的是練幾年凡俗武功就能做到的?” 見張輝表情有些異樣,張雄把熊皮大氅放到了一邊問道:“子傑說是他曾經在玲瓏島上購得了一枚仙丹,服之可得九牛二虎之力,武功進境一日千裡。 可惜就是太貴,要不然他就多買幾顆回來了。怎麼了,三叔?” 張輝搖了搖頭笑道:“沒事。隻是感慨上天不公,我張家麒麟兒如此聰慧,卻無緣仙道。” “修仙也就那樣,沒什麼好的。在凡俗間享受一世富貴不也自在嘛?”張雄不置可否的說道。 “再者說了,子傑雖然無緣仙道,但他武功卻練得出神入化。沒準還能以武入道呢!” “以武入道哪有那麼容易?”張輝啞然失笑道。 就在兩叔侄伱一言我一語的聊天的時候,當事人的聲音便從書房外傳了進來。 “兄長,三叔!” 人未到,聲先至。 兩人不約而同的向外望去,隻見一個氣宇軒昂,麵容俊朗的青年虎虎生風的走了進來,看的張輝眼前一亮。 不由的心道好一個少年郎!光憑這副賣相,在殿試中就夠被皇上欽點為探花郎了! 反應過來來人是誰後,張輝更是哈哈笑道:“喲,瞧瞧誰來了?這不是咱們張氏的麒麟兒嗎?哈哈……幾年不見,都這麼大了。” “三叔。” 張偉恭敬行禮,然後又看向自己的兄長張雄。 隻不過此時的張雄完全沒有了跟張輝聊天時候的和顏悅色,反而一張臉拉的老長。 冷哼道:“哼,你還知道回來?不繼續在林子裡泡著了?” 麵對兄長這埋怨的話,張偉也不好意思辯解,隻能尷尬的笑了笑。 然而張輝這時候卻說道:“別聽你兄長瞎說,剛才還拉著我念叨你這小子半天的好呢。 諾,剛才拉著我看了半天你送他的熊皮大氅,把他那個高興壞的哦……” 被張輝拆臺的張雄頓時臉色漲紅,趕緊咳嗽了兩聲提醒道:“咳咳,三叔!” 怎麼說我也是當大哥的!在我訓弟弟的時候別拆我臺,給我留點麵子好吧! 然而張輝卻跟沒聽見似的,反而還指著張雄笑道:“瞧瞧,害羞了還……” 張偉一時間是想笑又不敢笑。沒想到麵容冷酷,一看就是不近人情模樣的三叔竟然如此反差。 不過經過三叔張輝這拿張雄開涮的幾句話,三人之間的氣氛也融洽了許多。接著張輝又拉著張偉開始聊起了天。 從家常小事慢慢開始考校起來了張偉的才學。 雖然這幾年張偉都忙著搞研究,但憑借著修仙者帶來的優勢還是沒有把功課落下,再加上時不時的引用一番自己上輩子的名言警句,倒是讓張輝都沒有挑出什麼毛病來。 倒是等到了天下大事的環節,張偉因為跟張輝對朝廷做出的某項政策的認知不同而爭論不休。 尤其是張偉的某些“大逆不道”的言論更是把張輝氣的吹胡子瞪眼的,讓張雄哄了半天才算消氣。 張輝喝了一口涼茶,壓下自己剛才跟侄子吵架升起的火氣。 心中也是奇怪,明明隻是在跟一個後輩討論政策,卻讓張輝有種夢回朝堂與他的那些老對頭們辯經的既視感,差點沒忍住要動手物理釋經。 但所幸最後眼神餘光看到了被張雄放在一邊衣架上的熊皮大氅,張輝迅速冷靜了下來,這才沒有釀成慘劇。 張輝呼出一口氣說道:“子傑啊,雖說你的這些見解還不成熟,但也有一些可取之處。這樣的話我也不用擔心我張家後繼無人了。” 接著張輝話風一轉問道:“想必你也從平兒那裡知道了,我和你兄長今天把你叫過來所為何事吧?” 張偉道:“路上平兒跟我說了,說三叔你打算安排我為貢生前往雲都國子監學習。” 張輝點了點頭,道:“沒錯,國子監乃是國家重器,裡麵的諸位學子更是人中龍鳳。 隻要不出意外,未來至少能主管一方政務。以子傑你的才學,如果能進入國子監,未來留在雲都也不是不可能。 但是哪怕我是吏部左侍郎,也不能不顧規矩,強行將你選為貢生的話會落人口實。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張偉說道:“明白。那就讓人無話可說。” 張輝嘆道:“嗯,其實如果早三年安排的話,倒還不必如此麻煩。 以你當初跨郡馳援落霞那件事帶來的名聲,當時把你安排為貢生,哪怕是禮部的那些腐儒也挑不出什麼來。 可惜已經過去三年了,這三年來鹿陽郡也出了不少年輕俊傑,而且子傑你的名聲……” 說到這裡,張輝抬眼看向張偉。張偉立即會意,笑道:“放心好了三叔,我已經走出來了。” “那就好。” 張輝點了點頭,接著從衣袖裡拿出來了一件信封遞給了張偉,說道:“這是我在巡查鹿陽八郡時,在黑水鎮收到的。 據說當地有巫祝蠱惑鄉民,舉辦淫祀來大肆斂財,然而當地縣尉帶人前去處理卻無功而返。 如果你能把這件事解決,再讓雄兒運作一番,那我到時候把你的名字報上今年的貢生名單的事就順利許多了。” 張偉把信封拆開,仔細瀏覽了一番上麵的信息後將其合好,接著露出了一抹自信的笑容。 “明白,三叔,你就瞧好吧!” 一天後的清晨,黑水鎮的官道上來了一位騎著高頭大馬,身穿一身藍衣的俊朗青年。 青年腰間挎著一把長劍,從他風塵仆仆的樣子來看,這又是一位行走江湖的少俠。 黑水鎮的鎮民和官兵們也是這麼認為的,所以並沒有對其多加盤問,隻是檢查一番收了一枚銅錢作為入城稅後就放他入城了。 來到鎮內最大的酒樓,將馬交給店小二照顧,青年自己則找了個偏僻地方要了兩個小菜自飲自酌了起來。 然而實際上,一股常人無法察覺到領域悄無聲息中將整座酒樓包裹。酒樓內的一切動靜都逃不開青年的耳朵。 比如現在,樓上雅間裡,三個黑水鎮最大的家族族長正在房間裡,對著一桌子山珍水鮮無從下口。 每個人都麵帶愁苦之色。 這時候一位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也就是本地三大家族之一的許家族長許鶴率先開口問道:“兩位,說說吧,你們的打算?” 譚家族長譚魁苦著一張臉說道:“我也不是不願意掏錢,可這蔡仙姑未免太獅子大開口了吧?讓咱們拿三對童男童女獻祭也就罷了,還讓咱們掏那麼多錢?” 鄭家族長鄭強也附和道:“對啊,三百兩紋銀啊,還是每家都出三百兩,再加上那些泥腿子們的,這一次蔡仙姑就拿了至少兩千兩了吧?這也太多了!上一次明明隻要一百兩的!” 譚魁惱怒的拍了拍桌子,說道:“是啊,太多了!而且最重要的是,這娘們兒她還真要! 以前遇到啥山君攔路的,都是咱們掏錢之後引著那些泥腿子掏錢。到時候咱們的錢如數奉還,泥腿子們的錢咱們和打虎的獵戶們九一分賬,再給縣太爺一份孝敬也就算完了。 可現在呢!那蔡仙姑要了那泥腿子的錢還不管夠,竟然還想要咱們的錢!兩千兩紋銀啊,都夠去雲都給咱們仨捐三個鄉官了!” 譚魁恨恨的說道,看得出來,從他的表情來看他是真的很心疼這筆錢。 許鶴一拍手道:“埋怨有什麼用,難道你還真不敢給?別忘了,人家蔡仙姑可真的是仙人啊!那一天龍王爺顯靈,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你們又不是沒看見!” “這……” 譚魁和鄭強不由的對視一眼,譚魁問道:“真給?“ 鄭強咬了咬牙,點頭道:“給!” 譚魁心疼道:“可那些錢……” 這時候許鶴眼珠子轉了轉,暗戳戳的說道:“出去收善款的是咱們的人吧?那我黑水鎮百姓為了明年的風調雨順,慷慨解囊也是應該的。” 聽到許鶴這話,譚魁和鄭強就明白過來了。 沒辦法啊,這年月,地主家裡也沒餘糧啊。 那就隻能讓百姓們多掏些了,想必百姓們也會理解我等的難處的。 而且我們三大家族這些年來殫精竭慮的,這段日子更是為了龍王爺這事吃不好睡不好的,到時候再多拿點營養費不過分吧? 正所謂底線一破,格局大開。 想明白了的三大家族族長很快就在這件事上達成了默契。原本的鬱悶也一掃而空,激動的三人直接乾了兩杯美酒。 這時候許鶴似是想起來了什麼,於是問道:“對了,那六個小畜牲的人選都安排好了吧?” 譚魁大著舌頭說道:“安排……都安排好了,根據抽簽,都是平日裡那些刺頭的種!現在都關在龍王廟裡餓著呢!保證兩天後讓龍王爺吃的乾凈又衛生!” “那就好,要是壞了龍王爺的肚子惹得他老人家不高興了,壞了明年的春耕就是我等的過錯了。” “來來來,喝酒喝酒……” 聽著樓上那三隻蟲豸的聲音,樓下青年捏著酒杯的手微微用力。 “龍王廟嘛……”
第23章 不過是3叔的任務罷了(1 /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