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鸞二人際遇暫且不提。 隻說徐行這邊,離開了靈鰍洞後,尋思有了袁祁所贈毫針相助,如今也不必怕了什麼鯉妖、鼉妖。 正好可以借著機會去尋歸有壽通個消息。 而靈都、沅江二派修士既然都在此間水段附近,歸有壽又身為左近水脈總管,不定正有那些道門高士消息。 便也埋頭往歸有壽水府方向而去。 豈料林中騰行不過刻鐘功夫,還未曾到得沅江水麵。 撞麵卻迎來了一位熟人。 望著林中一副後怕模樣,滿麵晦氣,嘴裡頭不知念叨咒罵什麼的李鱗。 徐行十分驚詫:‘這鯉妖竟沒死心,還追到這裡來了?’ 不等多想,便聽到了李鱗漸大的謾罵聲傳來。 “呸!什麼道門大派弟子?隻會欺負我這般弱小,與那些個占山為王的左道強人、妖寇匪修也不見有什麼區別。” 李鱗扶著一株參天巨木,喘著粗氣,緩了一會兒後,便是罵罵咧咧。 對於許靈鵬這個視他如草芥,百般嗬斥教訓的靈都弟子,李鱗深恨不已。 甚至比徐行這個讓他不得已得另尋別處落戶的對頭,怨念更為深重。 若非他自知以自己身份,這輩子隻怕都沒有找回場子的機會。 這會兒少了不了還得發些狠話,立個日後教訓回來的毒誓。 “還找仙寶?咒你靈都派永遠都尋不回你家的寶物!” 李鱗咒罵一番,轉又嫉恨道:“徐行這賊道,還真是走了狗運,竟叫他得了如此機緣。他既然棄了統領符詔,如今隻怕已經拿著靈都派的法寶,到別處快活去了。指不定日後便能在什麼地方占山為王,瀟灑自在,這本該是我的緣法。” “不成!我因他吃了這麼大的虧,回不去沅江不說,此番還遭那靈都弟子如此惡待,這口氣卻咽不下去。” 他眼珠一轉,計上心頭,惡狠狠道:“不能叫他這般痛快了,得尋個地方,將徐行得了靈都派寶貝的事情宣揚出去才好。如此也才能稍歇我心頭這口惡氣!” 想到消息散播出去,徐行便要麵臨四方圍剿,便是有寶貝在身,也受用不得,興許還得丟了性命,李鱗念頭通達不少。 ‘好個鯉妖,若是真叫他將這消息放了出去,我日後豈還有安寧可言?’ 密林暗處,徐行頭前聽得李鱗提及曾遇許靈鵬二人之事,還牽扯到了仙袍相關,本還有心多聽兩句。 不曾想對方卻準備將自己得了靈都派法寶的事情,散布出去。 深知其中危機的他,十分清楚,兩人之間,已然隻能活一個了。 心下頓時便定了主意。 琢磨袁祁所賜手段,見識了對方本事的徐行,沒有遲疑。 抬手便往耳朵摘去。 “請寶貝助我!” 伴隨一聲輕喝。 耳畔一抹毫光顯現,徐行右手,竟多了一根黢黑鐵棍來。 這與袁祁手中千江混鐵棍模樣一般無二的棍子,落入徐行之手。 他便覺一道沛然法力湧入身軀。 一種圓融如意的棍招領悟,亦是襲上心頭。 隨之而來的,還有一股可輕易掃滅萬物的強大精神意誌。 仿佛長棍在手,一應種種,盡皆螻蟻一般! 這種體會,讓徐行不由怔了一瞬。 直至目光落在李鱗身上,見對方轉頭看來,方才回神。 隨即,再不遲疑。 身形騰躍之下。 長棍裹挾著那股可掃萬物的意誌,一棍砸落! 李鱗正準備先緩口氣,再離開這裡,找地方把散播徐行得了仙袍法寶消息的事情辦了。 隻是就在這時。 他精怪先天靈覺,乍卻感知得,一道獵獵風聲,打身後林中傳來。 誰? 李鱗一驚,急忙轉頭看去。 入眼便見,身後不遠處,藏身林間,正有動作的徐行。 徐行?! 李鱗心下一訝然。 下一刻,卻就見徐行手持一根鐵棍,悍然朝自己砸來! 長棍臨身,李鱗不驚反喜。 怒笑道:“好個徐行,我正要找你,你竟直接送上門來,當真找死!” 說話間。 李鱗提起靈兵長槍,便朝徐行迎了上去。 同境爭鋒,人族修士除非依仗法寶、神通之力,否則單論法力、肉身,一般都是弱於妖族。 李鱗修行二百餘年,武藝、真氣,都沒少打磨。 徐行若是使了什麼特殊道術,暗中偷襲,他或許要吃個暗虧。 眼下正麵鬥武,在他看來就是自尋死路。 對於徐行遁法道術已經有了防備的他,自覺自己至多也就多費一些功夫,便能勝下此陣。 自信徐行不是自己對手的他,這會兒甚至還得空去想了想仙袍機緣。 琢磨是否還是得留徐行一命,問清楚法寶去處。 畢竟那可是靈都派祖師所留的寶物。 然而就在李鱗思索這些的時候。 他突然驚異的發現,自己手中長槍,尚未與徐行砸來的鐵棍接觸。 四方空間,便有一股沛然無形的威壓壓了下來,竟然讓他動彈不得。 麵對如此情況,李鱗心頭頓生駭然。 隻是還不等他就此多想。 下一瞬。 伴隨棍影遮蔽視線。 他便隻覺顱頂一痛,眼前一黑,再沒了意識。 ~~ ‘這位袁前輩,倒也不愧是能惹得靈都、沅江二派修士合力圍殺的魔修,隨手煉來的一道毫針,竟就有這般威力。’ 徐行看著身前已然化為了丈許青鯉原形,被砸成肉餅的李鱗,暗暗吃驚。 他知道袁祁修為高深,更沒騙他這個野道人的必要。 既然說了毫針厲害,自然不會是假。 卻也沒有想到,這毫針會是這般好用。 他自然不知,袁祁乃是數百年前北方魔教有名的大魔存在,還曾與靈都派祖師浮黎上人鬥過一陣,雖非浮黎上人對手,也是天下間有數的絕頂人物。 更是煉得長生,將一身魔道真法修至元神級數的絕世高人。 這般人物煉來的毫針,哪怕隻是隨手為之,也不是尋常神通法寶能比。 更別說他還借了一縷千江混鐵棍的氣機。 此棍身為上古禺王丈量江河的定子,混雜不知多少神鐵煉就。隨同禺王梳理天下水脈,更是功德匯聚,靈光深厚,本身也是當世最為上乘的神兵法寶之屬。 別說隻是用來襲殺一個感應未成的鯉妖,便是吞雲煉罡有成的厲害修行,沒有防備的情況下,遭了這一棍,也難保住性命。 非得是早有防備的煉罡修士。 又或者破開煉罡境,煉就寶蓮,精氣神混煉如一,無缺無漏的蓮臺境高人,方能不受這一棍的威壓影響,躲避開來。 “可惜這鯉妖身無長物,唯一一桿兵刃,居然還是從我水府之中得來的靈兵,也是窮酸得緊。” 徐行收起由長棍化為原本模樣的毫針。 這毫針內蘊袁祁三道法力,能催發三次,如今還有兩次可用。 如此保命奇物,若非李鱗計謀害他,必得有十足把握打殺,他都舍不得用在對方身上。 他掃了李鱗屍首一眼,發現並無東西可以收取,搖了搖頭。 這鯉妖的一身血肉皮鱗,倒是還算不錯,哪怕被砸成了肉餅,也有些許可以利用的地方。 可惜他並沒有儲物法器,如今又有緊急事情要辦,也是沒功夫收取。 隻得提起那一桿靈兵長槍,繼續往沅江方向騰去。 一路林間騰挪,不多時功夫,沅江濤濤水聲,便已入耳。 不過還沒等徐行趕到江邊,透過密林空隙,遠遠卻就見的幾道雲光,於大江上空沉浮。 仔細看去,還能看到雲光之中,幾名身著道袍,年紀不一的男女,似乎在商議著什麼。 隻看這一行人的遁法靈光,便知是道門正宗,非比尋常。 如今這沅江附近,要說道門修士,徐行第一個自然便想到了來圍剿袁祁的靈都、沅江二派修行。 當然,更主要的是,徐行在其中還看到了許靈鵬與那沅江劍派女弟子朱鸞的身影。 ‘這些人怎麼來了此處?莫非是已經知道了袁前輩所在了?’徐行念頭紛轉。 就在這時,那雲頭數人之中,一人似有感應,瞥眼看來。 徐行一驚。 他想到道行高深的修士,靈覺驚人,輕易便能察覺旁人注視。 急忙收回目光,更是忙朝身後退去。 好在那人並非與他見過的許靈鵬與朱鸞,更似乎隻是把他當成了什麼路過的散修,並不在意。 因此卻沒發生什麼意外。 徐行自然更不敢去看那幾人,一麵往身後林中退去,心頭一麵思索:‘朱鸞二人既然在此,那雲頭上的幾個道人,想必就是靈都、沅江二派的厲害修士了。袁祁交給我的差事,便是打探這些人的行蹤,如今既然得了消息,我也該回去稟報才好。’ ‘這位前輩雖是出身魔道,瞧著卻非惡類,還賜我毫針,幫我打殺了李鱗這禍害。何況更有那仙袍機緣說要贈予,這一遭我怎麼卻也該走。’ 想到此節,徐行沒有遲疑,當即又往碧幽潭遁去。 他來時不快,回去時候生怕靈都二派修士,已經知道袁祁藏身碧幽潭,不知什麼時候便要追來。 半道若是遇上,被人順手捉去便是可悲。 奔行自然十分賣力。 不一會兒功夫,便氣喘籲籲的遁入碧幽潭內,來到了靈鰍洞中。 眼見袁祁還端坐在蓮花石床之上,打眼正自瞧來。 徐行喘著粗氣,忙拜道:“袁前輩,禍事了也!” 袁祁見狀,便要問話。 未開口,忽然麵色一變。 起身抬頭,罵道:“這些個牛鼻子小道,哪裡來得這般狗鼻子,老袁我藏在這深潭之下,竟也能找了過來?” 說著,不等徐行說話。 已是提著千江混鐵棍,遁出了靈鰍洞去。 隻叫徐行愣在原地。 袁祁遁出洞府,左右也不見老泥鰍蹤跡。 一時卻讓他不知該做些什麼是好。 就在這時。 他耳中毫針,不知生了什麼變化,忽然卻從耳中跳出,躍至眼前,耀起玄光來。 轉瞬又生變幻。 竟在虛空凝出了幾行文字。 “這是?!” 徐行微微一愣,仔細看去,麵上先是一驚,隨後便化作喜色。 隻是不等他細做琢磨。 轟隆! 碧幽潭外,忽有天雷震動般的響聲傳來。 一時洞府震顫,碎石簌簌。 徐行回過神來。 眼見身前毫針化為原本模樣,顧不得多想,定了定神,便忙收去了法物,往四下看去。 他來過靈鰍洞數次,知道這石府四通八達,深處連通不知多少洞脈,乃是老泥鰍掘來逃生所用的途徑。 自知此處並非久留之地,念頭一動,便朝洞府暗深處鉆去。 靈鰍洞百十年下來,不知被老泥鰍挖出了多少洞脈。 除了他自己以外,旁人闖入其中,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隻怕都要暈頭轉向。 哪怕徐行對此地還算了解,也同樣摸不清方向。 但聽著外頭聲響,又感應洞府石塌,他也沒功夫多想。 隻這般悶頭在幽暗洞穴中鉆行,也不知過了多久,終是走對了路子,從一處幽澗暗洞之中鉆出,重新得見天光。 此地距離碧幽潭,有個四五裡的路程。 處於沅江一側,一處山嶺之中。 這裡雖然看不到碧幽潭方向具體景象,卻還能聽到幾分動靜,也能看到天際玄光流轉,頗見威芒。 為此徐行剛從暗洞爬出,還來不及感慨一句,第一眼便被遠處鬥法動靜吸引了去。 乍見碧幽潭方向,天際玄光交織,風雲湧動。 半高天之上,黑雲滾滾,不時還有劍光鬥射。 哪怕不見真正鬥法場景,也是足夠駭人。 雖是相隔數裡,徐行所在,遠遠卻還能聽得袁祁聲音響徹天際:“區區幾個後生晚輩,還想趁著我老袁將將破封出世,功行不滿,圍殺於某?當真異想天開!” “若是浮黎老兒親至,我還敬他幾分,隻憑你們,就算有法寶傍身,又能如何?” 徐行聽得這聲動靜,打了個激靈,也才回過神來。 他自知袁祁與靈都、沅江二派修士的鬥法,不是自己這般人該多關注。 回憶方才靈鰍洞中,毫針變化之事。 心思落在了自身利益相關之上。 隻因那毫針所化文字,卻是袁祁所留。 其中除了一些叫他後怕的內容之外,還正有那仙袍去處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