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麗少女本來被徐行身上出現的娑婆辟劫丹氣機所驚,一時還有些不知如何處置,聽到小尼姑呼聲,倒是驚醒過來。 她召回自家法珠,身形落在石臺之上,沒再急著動手。 警惕盯著不遠處乘坐在鷹妖背上的徐行,卻向小尼姑問道:“靜閑,你如何說這道人並非惡類,可是與他相識?” 小尼姑忙慌道:“寒竹師叔你先莫急,容我與你解釋……” 她生怕少女再無端動手,鬧出什麼不好的結果來,便也匆匆將來龍去脈一一道了出來。 而聽了小尼姑一番解釋的少女,這也才明白幾分因果。 “這般說來,倒是我誤會了這道士了。” 少女朝著徐行望來,麵上雖是緩和幾分,卻還是道:“話雖如此,但你這道士究竟是個什麼來歷,卻未有個具體。而且身上還帶了娑婆辟劫丹氣機,若想我不動手,隻怕還需給我一個仔細解釋。” 這時,一旁靜閑小尼姑也忙附道:“道長,這位是優曇大師座下弟子寒竹師叔,算來是還是這道場的半個主人,為免去一些不必要的誤會,師叔所問,道長不妨直言。” 徐行乘坐在鷹十五背上,此刻距離崖壁石臺有一段距離。 他原本是要去風火石蓮鼎中借離火之力暫時防身,然而少女打來的法珠以及口中提及的娑婆辟劫丹相關,卻讓他不得不被引去了注意。加上小尼姑叫出了少女名諱,似乎還是熟識,便也沒有走的太遠。 此時聽得二人言語,確認了少女身份,知道不必再擔心安全問題。 加上他又是有心弄清楚娑婆辟劫丹的影響,打聽幾分相關,自然不會耽誤。 略做整理之後,便禮道:“在下徐行,見過寒竹道友……” 他簡單的介紹了自己來歷,轉卻又將自家無奈從掩月庵趕來此地避禍,以及來到珞空山後,又如何與穀瘦竹等人撞麵種種經歷,都一一說了個明白。 其中當然也就包括了參悟《蓮胎造化訣》,以及借助風火石蓮鼎,殺滅了穀瘦竹等人諸如此類的事情。 可以說除了四時殘圖這等不好與外人說的法物之外,徐行幾乎沒什麼隱瞞。 甚至為教少女相信,還以《蓮胎造化訣》手段,演來了幾分沅江劍派《渾天寶籙》之中的符籙變化。 “原來如此,你竟還是沅江弟子?”少女寒竹看到徐行凝來渾天寶籙,有些意外。 她雖然拜在優曇神尼座下年頭尚且不久,但蒙神尼這般高人教導,見識卻非常人能比。 且不說徐行所用《蓮胎造化訣》手段,本就是她珞空山獨有,身為珞空山弟子,還不至於連這個都認不出來。 隻說《渾天寶籙》,也是沅江上法,因師姐寒月師太與沅江弟子相善,她卻也是認得。 倘若徐行既是沅江劍派弟子,那他所言種種,少女自然不會過多懷疑什麼。 徐行聽到這話,本要做些解釋。 然而念頭一動,卻是沒說自己尚未入門之事。 轉隻回道:“道友若是還有顧慮,難以信我,當可去山下將掩月庵的小師傅接了上來,有她們替我作證,想來足以驗我所言種種之真假了。” 寒竹聞言,倒也覺得是這個道理。 她與寒月師太乃是師姐妹的關係,早前倒也去掩月庵拜訪過幾遭,因此也認得其中一些小尼,見麵之後,自然便能判定徐行身份,如此也能更為穩妥一些。 於是略做琢磨,卻是直接給靜閑小尼姑下了吩咐,要她安排幾個道場內的比丘,下山接人。 自己則在此處看著徐行。 徐行對此也不覺有什麼不妥,他正好可以借此機會,問一問身上‘娑婆辟劫丹’氣機相關。 是以見靜閑小尼離去之後,卻問道:“方才寒竹道友言我身上有那娑婆辟劫丹氣機,還說是因此丹緣故,道友手中法珠,方才打不得我。可那鼎中寶丹,我分明沒有接觸半分,如何卻有了這般變化?” “又不知沾染了此丹氣機,是否會有什麼不妥之處?” 寒竹此刻雖然還沒見到掩月庵的小尼姑們,並不百分百確定徐行所言種種真假。但就從徐行所運手段,以及提到的經歷細節來看,她對徐行的話,其實已經信去八分。 自覺在這珞空山道場之中,就算徐行有什麼特殊手段,也抵不過自己大陣加持戰力,她自然更是少了顧慮。 想了想,卻回答道:“若是你所言鼎中經歷真實不虛,那多半是你參悟《蓮胎造化訣》之時,得了幾分辟劫丹的靈韻。此丹本就尚未燒煉圓滿,被你在鼎中得去一縷靈韻,倒也不足為奇。” “至於這一縷靈韻對你而言有無壞處,有倒是有,便是一段時間之內,容易被山精野怪之流,當成了什麼寶藥,引來彼輩覬覦。不過總體來算,還是好處居多的,譬如你方才能避去我這七葉禪珠追砸,便是其中一樁好處。” “娑婆辟劫丹氣機非比尋常,你得去此丹靈韻,尋常佛門法寶,在你身上氣機未散之前,幾乎都是無法打伱。除此之外,有這一縷靈韻相助。一年之內,一些個厲害的照人法寶,也照不得你身上隱秘,自有娑婆妙相替掩。” “畢竟此丹本就是老師煉來暫避天劫之用,天機尚能躲得,這法寶之力,自然也不會在話下。因此你若是曾經招惹過什麼大敵,如今倒也是不必擔心對方尋來了。” 少女這話,本也隻是覺得自己之前不問來歷,撞麵便使了法寶追打徐行,多少有那麼幾分慚愧,這才多說了幾句,調緩一下氣氛。 倒是沒有別的心思。 但在徐行聽來,這一番話,卻不亞於一份巨大的意外驚喜。 其實早在少女早前驚呼他身上沾染‘娑婆辟劫丹’氣息,以至佛寶打他不得的時候,他便有了幾分猜測。 隻是當時尚且不是十分確定。 如今得了少女這一番解釋,卻是驗證了他的所想。 他早前聽來穀瘦竹等人說起優曇婆羅花,可避沅江照仙寶鑒,便一直在想自己是否有機會獲得神花機緣,而後借助神花之妙,拜入沅江。 但因為種種變故,他一直沒能親眼見得神花在前。 哪怕知道鼎中玉匣之內,便是神花所煉寶丹,也因些許風險,並未貿然去取。 本以為自己若想得來其中機緣,或許還得費心籌謀。 誰知道峰回路轉。 竟才知道,早在自己參悟《蓮胎造化訣》時,便已經得了自己所需之妙。 ‘蓮胎造化訣,當真是我此番最大的造化!’徐行心中感慨。 但他並未就此流露出太多的異色,而是又借機問起來一些辟劫丹具體相關。中道還不忘說一說穀瘦竹、袁祁等人之事。 也不至讓眼前少女將太多心思放在他得了辟劫丹靈韻這一件事情上,橫生枝節。 二人如是談話,約莫過了半個時辰的功夫。 才見靜閑小尼姑,領著包括靜岸在內的一眾掩月庵尼姑,循著棧道,來到了寒竹所在的崖壁石臺之上。 她們雖然不知道徐行離開之後,具體遭遇了什麼,以至遲遲沒有回來。 但替徐行證明身份來歷,還是不難做到的。 於是一番解釋之下,卻也在寒竹麵前,將徐行早前提及種種經歷,幾乎都驗證了一遍。 聽得靜岸等人說的信息,幾乎和徐行沒有什麼差異處,寒竹這也才完全放下心來。 隨後卻向徐行歉然賠禮道:“寒竹不知道友身份,早前卻因掛念師父寶丹情況,莽撞出手,得罪之處,還望道友勿怪。” 徐行眼下正是心暢時候,自然不會在意這個。 他搖頭一笑道:“無礙,左右也沒造成什麼不好的結果。” “我早前參悟《蓮胎造化訣》時,卻得知那娑婆辟劫丹,對神尼十分關鍵。而我不通煉丹之道,如今得去寶丹之中的一縷靈韻,也不知這一味寶丹,是否受我影響,生出什麼變故。道友若是心掛鼎中丹藥,倒是不如下去仔細看看情況,也免得耽誤了神尼大事。” 寒竹聞言一愣,轉而不知想起什麼,麵上卻閃過幾分慚愧。 很快點了點頭,道:“道友所言甚是,我這便下去看看。道友不妨先隨靜閑在這道場之中找個地方歇息一二,等我將手頭事務梳理妥當,再來尋你。” 她行事頗有些風風火火。 話才落音,不等徐行回答,竟已經駕馭禪珠,朝著風火石蓮鼎遁去。 這般模樣,倒是讓徐行一時都反應不及。 其實徐行不知。 這一次優曇神尼無奈離開道場,根本原因便是出在寒竹身上,正是因為她遭穀瘦竹算計,招惹了一樁不小麻煩,方才逼的神尼不得不放下煉丹要事,去救她這徒兒。 而她能夠先一步回山,則是因為優曇神尼感應自家丹鼎有異,方才讓她這弟子回來處理,神尼自己卻還被那麻煩事牽扯,脫不開身。 早前寒竹回到道場,看到徐行之時,之所以不等問明情況就直接動手。 便是慚愧之下,擔心因為自己惹事,導致道場無人看顧,卻叫鼎中寶丹生變,影響了老師道途。 如今急忙去探風火石蓮鼎,自然也是因為這個原因。 當然。 這與徐行倒是扯不上什麼關係。 他難得解釋清楚了自己的身份,得了個安全處境。 又因為寒竹到來,知道自己已經得到了婆娑丹靈韻,有了避開照仙鑒神通,拜師沅江的機會。 正是心緒暢快時候。 因此也不在意寒竹安排。 隨著靜閑小尼到了道場之中一處房舍歇息,眼見左右無人,反倒是取出此番從穀瘦竹等人身上得來的器物,閑心研究起來。 種種物事之中,得自穀瘦竹的分金神符自然不必再提。 此物殘損古寶之身,若是在特殊時候,能起到絕佳的妙用,尋常時間,對於自身修行而言,卻談不上什麼助益。 因此在處境安全,不必尋思破陣離去之後,徐行對於此符,暫時倒也沒有太多鉆研心思。 他的更多注意,卻是放在了穀瘦竹遺留飛劍、骨珠法器,還有那從木魅精怪身上收來的灰白綢帶,和不知來歷的青色圓珠上。 灰色綢帶與那青色圓珠,徐行細細以法力感應,依舊沒有什麼所得,因此即便看出不俗,一時半會人倒也談不上研究,隻能暫時放下。 穀瘦竹所留三寸飛劍,通體縈著灰綠玄光,若是以寶光顏色分品來看,隻能說是尋常。 但飛劍之流,歷來講究材料、煉法,放在周天法物之中,其實算是條件要求最苛刻的異類法寶。 因此倒也不能說穀瘦竹這一口飛劍,便不入流。 此劍名為‘綠蟻’,本身乃是以靈金寶木為材,祭煉而成,其中材料頗有幾分不俗之處,火候更也不淺。 若是有合適的劍訣傍身,持了此劍,同境修士之間,戰力卻不會低。 一如穀瘦竹這般凝煞修士,在持有綠蟻劍的情況下,便是遇上煉罡修士,隻要對方沒有什麼防禦法寶,也沒有飛劍在手,都難說勝他。 這也便是飛劍攻伐之力的難得之處了。 也就是風火石蓮鼎太過厲害,徐行又剛好學去《蓮胎造化訣》,否則單是有此劍在身,便是麵對一個煉罡修士做對手,穀瘦竹都不會落到如今下場。 而那骨珠法器,亦是有些不俗。 這一套骨珠,喚作‘一十八路魔火骨珠’。乃是穀瘦竹在一處‘魔火地煞’寶穴煉氣凝煞之時,以一千八百八十八對猛獸顱骨練就的一十八枚骨珠為基礎,融匯魔火地煞之力祭煉而成。 魔火地煞,乃是天下七十二種最常被人用來凝煞的地煞氣之一,天地孕育的異力,本身便十分不凡。 與這天生煞氣的猛獸骨珠合煉之後,更見強橫威能。 一可攝人心魄,定人精神。二可催來地煞魔火,護身攻伐,攻防皆可。三還能化做白骨力士,有那擔山搬石之功,實可謂妙用無窮。 火候雖然淺薄了些,但勝在威力霸道。 唯一可惜的是。 他雖得這兩件寶物在手。 一時卻也難盡其妙用 飛劍自然不必說,飛劍駕馭,唯有劍訣在身,才能發揮真正威力,徐行不通劍訣,可謂空有寶貝,而難盡其功。 不然隻這一口‘綠蟻’飛劍傍身,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他外出行走,便是遭遇高自己一些境界的修士,也可鬥上一鬥。 至於魔火骨珠,倒是沒這些講究,可此物乃是地煞之氣煉成,沒有掌握穀瘦竹祭煉此寶法訣的情況下,徐行若想運用,除非早些將自身法力轉煉為道門正法。 否則單憑小有雲霧訣修成的法力,要想煉化此物,卻不知還得好耗費多少時日。 當然,徐行也沒太過糾結。 說到底,有收獲,總好過沒收獲,無非就是少了幾分法訣,不好運用,但這等寶物,就算隻是拿來砸人,也好過尋常道術威力。 不過話雖如此,徐行卻又不由想起了寒竹小尼所言娑婆辟劫丹靈韻時限來。 按照寒竹的說法,他如今雖是得了這一縷寶丹靈韻,有了避開劫難的底蘊,但多半不能持久。 因此他若要拜師,卻也不能耽誤太久。 ‘可沅江如今生亂,我要前去拜師,還得做足準備才好。畢竟我此番遭遇不少危機,若非袁祁毫針相助,早就不知死在何處了。眼下怎麼也該煉了幾分手段,有個護道之能,才好尋山拜法。’ ‘隻也不知,我所學江湖劍術,是否能夠用在飛劍之上?’ 徐行心頭思忖,計較漸生。 卻將目光放在了手中綠蟻飛劍和魔火骨珠之上。 這兩件寶貝都有不俗,哪怕徐行不通其中根本寶訣,煉化之後,以《烏羅寶光經》中道術手段,也能驅使幾分,護身卻是足矣了。 念及於此。 徐行沒再多想,法力一轉,便將心思,都沉浸在了法物煉化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