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一路無話,走到了項目駐地後麵的一條溝壑。這裡可能是離水井近的原因,稀稀拉拉長了一些駱駝刺,幾條溝壑匯集的地方有不少細小的沙,往常我喜歡光腳踩在上麵軟軟的感覺,但今天卻沒有半點興致。 女人是神奇的生物,一半是火焰,一半是海水—前一刻可能熱情似火,下一刻卻變得電閃雷鳴。 夕陽緩緩沉向蒙藍色的天山,半邊天空都被染上了紅霞;在其他時候,這樣的場景無疑是談情說愛的最好氛圍。然而,在此時,我卻感受到了不同尋常的氣氛。 “你說吧!有什麼想說的就說。”我主動打破了沉默。 “我不知道怎麼告訴你,從哪裡開始說起。我太累了,太壓抑了。我有的感受,你怎麼可能理解?”她的聲音裡充滿了苦澀與真誠,我相信她所表達的情感是真摯的。 “這兩天我們不是玩得很開心嗎?這樣的日子難道不夠真實嗎?”我不解地問道。 “從我們認識到現在,我們相聚的時光少,分離的日子多。總是提心吊膽,你理解過這種痛苦嗎?等啊等,盼啊盼,什麼時候才能有個結果?我害怕這種抓不住的不確定感,我害怕未來的不確定。”她此時淚流滿麵。 “你就像個木頭人一樣,隻知道工地上的事情,今天要做什麼,明天要做什麼。” “我所有的努力也是為了你啊,我有在為我們的未來計劃啊,不是都按照你說的存錢嗎?我也是想要為我們建立一個家的。” “你根本就不了解我,不知道我需要什麼,不知道我喜歡吃什麼,不知道我喜歡穿什麼,不知道我真正在乎的是什麼。你給的關心,總是笨拙而不得要領!”她這句話讓我震驚,愣在了原地。 張欣蘭的形象在我心中一直是溫柔體貼的,但眼前的她讓我感到內心的沖突。 麵對她這兩年般的辛勤付出,即便她的言語刺激了我,我也不願意反駁。我多麼希望給予她安慰,但我的內心卻對她現在的狀態感到排斥。 隨著我的沉默,她的怒火越積越烈。似乎男女之間的溝通就像兩個來自不同星球的生物,難以理解對方的語言和情感。男人是土星的粗獷,女人則是火星的熱烈。 “那你想怎麼樣?”最終,我不耐煩地提問。 “我不想再這樣下去了!我太累了!”她的話像是驚雷,雖然它的降臨並不是在我所期待的。 望著漸沉的夕陽,我孤獨地坐在沙丘之上,點燃了一支芙蓉王。深深地吸了一口煙,我希望所有關於我們的回憶,能像這煙霧一樣被我深深吸入肺中,將那些時光永遠定格。 在落日的餘暉下確立了我們的關係,似命運的劇本,同樣的夕陽也見證了它的終結。 當我呼喚她返回駐地時,她已是淚流滿麵,雖然我的內心湧動著復雜的情感,感到心痛而悲傷,我卻選擇了沉默。常言道,男人的愛大多沉穩而深沉。 她突然沖向我,試圖以一個吻來告別,但我倔強地緊閉著嘴唇。在憤怒之下,她咬破了我的下唇,然後獨自一個人跑回了駐地。 那個晚上,我們在各自的宿舍抱著心中的悲傷,獨自難過。她原本計劃後天離開,但卻在不辭而別中將車票改簽到了第二天。 我的工作任務,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並不會因為我糟糕的心情而暫停。就在黎明的微光中,我收到了一則令人憂心的消息:蓄積在巍峨山麓的積雪已開始融化,可能激發起一場突如其來的洪水。 手忙腳亂間,我像往常一樣,果斷而冷靜地將這一警告傳達給所有的隊伍,確保他們即刻做出反應。 然而,不幸總在不經意間降臨。大約上午10時,兩名桀驁不馴的吊車司機對預警置若罔聞,他們不願相信乾旱的戈壁灘會成為洪水的犧牲品,在猶豫和誤判中,他們未能及時撤退,終被無情的洪流所困。 麵對這緊急關頭,我將個人的沮喪和迷茫暫時拋諸腦後,毅然決然地投入到救援工作中,參與到救援行動,策劃著生命的接力。 在緊張時刻,我沒有回到駐地,直到洪流平息,晚霞映紅了歸途的天空,我才疲倦的踏上了返回之路。 回到營地的我迎來的是一片寂靜,與此同時,一股刺骨的苦澀無聲地在我心中蔓延。張欣蘭,帶著希望而來,卻可能懷著失望離去,她已經悄然離開了項目。 我的內心,如同被冰冷的洪水所淹沒,懊悔與自責如同兩個不請自來的夜訪者,糾纏著我。 我不禁自問,她的眼中是否有著對我的恨意?我的歉意如今隻能化作風中的塵埃,隨著她的離去漸行漸遠。 或許,在她心中,對我的怨恨和遺憾,已鑄成了無法逾越的河流。 而我,唯有將這份沉重的情感積澱在心底,轉化為日後不懈努力和責任擔當的動力,以期在未來的日子裡,能稍減對昔日錯誤的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