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到了一年的夏天,我最討厭的季節。每到這個時候、汗水、高溫、蚊蟲叮咬這些讓人生厭的東西就一窩蜂地朝我湧來。 算起來,我已經在“聆聽犯罪之聲”偵探事務所裡工作了好幾年。這幾年間,我搬到了事務所旁邊的一家公寓,雖然不夠寬敞,但我一個人住也就足夠了,而且這也滿足了我內心的需求,所以我暫時沒有更換住所的打算。 於是,哪怕沒有委托——這是常有的事——我現在每天都需要步行十五分鐘左右去到事務所。這在其他季節,還算是能夠接受甚至比較愜意的事。可一到夏天,在烈日下步行通勤就變得格外艱難。 想到這裡,我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後背早已被汗水浸濕透。不過好在我已經到達了事務所樓下,我看了看二樓那塊我提議安裝的招牌,朝著樓上走去。 一進樓,氣溫立刻就降了下來,讓人感覺清爽舒適。我站在二樓門前,沒有敲門,直接打開了事務所的大門。 剛一開門,室內空調的冷氣就綿延出來。雖然我能滔滔不絕地說好幾分鐘和木場共事的壞處,但他到了夏天並不吝嗇空調的電費,是僅有的幾項員工福利,雖說員工就隻有我一人。也正因為如此,所以哪怕是要在烈日下步行十幾分鐘,我也願意每天到事務所來上班。畢竟浪費單位的電費,總好過浪費我自己的電費,對吧。 “我到了。”我向著自己熟悉的辦公桌的位置喊去,以證明自己並沒有遲到。 可是我剛一開口,立馬就後悔了。因為木場對麵坐著一位女子,看樣子應該是委托人。她梳著長發,身穿一襲白色連衣裙,手提包正放在她的腳邊。雖然從我的角度看不到她的臉,但她還是給我一種溫文爾雅的感覺。 木場青樹朝我皺了皺眉,示意我不要說話。我也心領神會,找了根凳子坐下。 “那麼,”木場又轉過頭去,看著那名女子說道:“長尾夏美小姐,這次你來是要委托我什麼嗎?” “不,你誤會了。”長尾夏美搖搖頭。 “那你這次來是為了……” “我來看看老同學不行嗎?” 什麼,同學?這幾年來,我還是第一次見到木場同學的存在。我一直都認為,像他這樣的人應該不會有同學願意來找她。沒想到居然還真的有和他要好的同學。 木場的眉毛皺得更緊了些,“在我印象中我們的關係並沒有那麼好。” 長尾夏美嘆了口氣,“所以你在我們的大學同學中才那麼不受歡迎啊。不過這也是一個機會,讓你修復和其他同學之間的關係。大家畢竟都是大學同學,連見一麵的機會都不給我們嗎?” “所以你是代表其他同學來的?”木場問道。 “你說對了。下周末我們要舉辦一場同學聚會,大家都覺得應該邀請你去參加。” “同學聚會?”木場的語氣裡充滿了厭惡,他一直以來都不擅長應付這樣的狀況。“那還是算了吧。大家從大學起就都不喜歡我,我去了也是自討沒趣。” “這怎麼會?”不知為何,我覺得長尾夏美有種強烈的想讓木場參加他們同學會的欲望。“這次真的是大家一致同意邀請你參加,不然我怎麼會來麻煩你這位大偵探呢?”說著,長尾夏美在手提包裡翻找了一會兒,拿出了一張邀請函放在桌上。“總之,同學們的心意我是帶到了。木場,同學們都希望你能夠參加。” 長尾夏美說完最後一句話,站起身來,準備離開。這時我才那看清她的臉龐,皮膚呈現出有生機的潔白,五官恰到好處地安放在自己的位置,不會人讓任何地方顯得特別擁擠,反而使她看起來大氣端莊。唯一有點缺陷的是她的神情,不知為何,明明她麵無表情,我卻覺得有絲陰鬱籠罩在她臉上。就像是圍繞在山頂的霧氣一樣,或許有人會喜歡這種朦朧的感覺,可在我看來,我隻會覺得可惜。 “那我就先走了。”走到門口時,長尾夏美回過頭來向木場打了聲招呼,木場也有禮貌的揮了揮手。 整個過程中,我一言未發,直到長尾夏美走後,我才意識到我有如此之多的問題想要問木場。一直以來,我們都對自己的過去避而不談,因此盡管我和他共事了好幾年,卻並不怎麼了解他的過去。我有種感覺,他也在逃避著自己的過去。而現在,他的過去找上門來了,我當然想要更了解他一些。 不過,當我想要開口詢問時,卻發現木場正捏著邀請函對稱軸上的兩角,使它在自己手中旋轉起來。我很少看到木場青樹有把玩東西的習慣,而他現在的表情,比我見到的任何時候的他都要更加陰沉。 “不想去就別去唄。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話說回來,你不是能看到長尾小姐的記憶嗎?怎麼不去看看她說的是不是真的?” 木場撇著嘴,看著手中旋轉的邀請函說道:“我都說過多少次了,這不是那麼方便的能力。而且......”木場停頓了一會兒,像是在思考措辭,又像是在害怕自己接下來將要說的。“我的直覺告訴我,不要去窺探她的記憶。” “這是為什麼?”我俯過身問道。 木場搖搖頭,“我也不知道。不過我一直認為,直覺是還沒來得及思考的想法。有些時候,直覺會更快速,更準確。所以我相信了它,沒有去看長尾的思維。” “會不會和X有關?”自從第一次的案件之後,我和木場為了交流方便,將小倉重政嘴裡的“他們”取了個代號“X”。 “不是會不會,而是一定是。”木場放下了自己手中的邀請函,將會它在桌上展開,“不過既然X想讓我去參加同學會,那麼我就去會一會他們。” 我咽下了一口唾沫。這麼多年來,不僅是木場,就連我也在等待著和他們的再次對決,然後抓住他們問清楚一切。不過等到現在真的遇上了和他們,我心中卻被不安填滿。 “會有危險嗎?” “應該不會有什麼大的危險,不然他們應該直接來我這裡殺了我,而不是拐彎抹角地讓我的老同學出麵。”說到這裡,木場的臉突然間扭曲了一下,“不過有一點是可以肯定的”木場頓了頓,加重了自己這句話最後幾個字的音調。 “什麼?” “我們會遇到那名心理感應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