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一學期過去，又到了放假時間，七月的天很是炎熱，今天要發成績單，李萌萌和李菁菁都沒考好，她們把成績單偷偷的藏起來，回家跟媽媽說弄丟了，曾雪沒再追問成績單的下落，而是問考了多少分，李萌萌和李菁菁支支吾吾的說不出來，隻說沒考好。 　　“還學會撒謊了，跟我玩心眼，到底多少分，說不說，不說我打人了。”曾雪氣不打一處來，這兩妮子一天不好好學習。 　　“語文剛及格，數學，沒及格。”李萌萌瑟瑟縮縮的回答。 　　李菁菁倔強一些，還是沒說出成績，曾雪隻需聽李萌萌的就猜到她也大差不差了，想生氣又覺得沒必要。 　　曾雪的表情好像很難過，似在隱忍著什麼，她深吸一口氣，轉身去管李天和李團團，李天說他餓了要吃飯，李團團尿濕了還要換尿布…… 　　李萌萌對這些不感興趣，她怕惹媽媽生氣，拿著她的玩具幾顆小珠子，跑去地裡玩，姐姐李菁菁不喜歡和她玩，可能是小時候經常打架，誰也不服誰，喜歡的也不一樣，就玩不到一起去。 　　晚上大家一起吃飯的時候，曾雪跟孩子父親說了成績，怒不可遏的李思義起身拿了條子就開打。 　　“啪。”還在吃飯的李萌萌被打懵了，碗掉到地上，她嘴裡還有沒咀嚼完的食物，張嘴就哭了起來。 　　李思義又去打李菁菁，李菁菁躲開，惹得李思義怒火中燒，追著她啪啪打，李天和李團團被嚇得哇哇大哭，曾雪連忙將他（她）們倆哄走。 　　李萌萌還站在原地，邊哭邊把嘴裡的飯吃了，李思義打夠了，看到李萌萌傻不拉幾的樣子更氣了，忍不住就又抽了她幾下，罵道：“整天就知道吃，像豬一樣。” 　　李萌萌不明白爸爸為什麼每次聽到分數都要打她，她也想考好啊，她到底是哪裡做錯了？而且她隻是有點微胖，為什麼要說她像豬，像豬會不好嗎？每天吃吃喝喝睡覺覺多幸福啊。 　　李萌萌和李菁菁抽抽搭搭的小聲啜泣著，李思義坐在床上點燃一根煙，李菁菁拉著妹妹李萌萌的手去她們睡覺的房間，脫了衣服上床。 　　“姐姐，你疼不疼。”李萌萌躺下，側身問。 　　“不疼。”李菁菁麵無表情的回道。 　　“可是我好疼呀。”為什麼姐姐會不痛呢。 　　“習慣就好，睡吧。”李菁菁理了理被子，說。 　　“噢。”李萌萌似懂非懂，聽話的閉上眼睛睡覺。 　　曾雪一大早將李天和李團團請奶奶何秀珠看著，就把李菁菁和李萌萌叫起來，說要教她們割豬草，還說這個假期，這個任務就交給她們了。 　　曾雪背著兩個竹簍，手裡拿了一把鐮刀，李菁菁和李萌萌磕磕絆絆的跟在後麵上坡。 　　“我教你們認一下，需要割哪些，注意不能割到菜，去別人家土裡也別踩到菜，這是辣椒，那是四季豆。”曾雪邊走邊說，倆姊妹點點頭表示知道了，很快就走到了自家的土裡。 　　“我們家種了空心菜和大白菜，這個細細的，葉子圓圓的，一串一串連在一起的就是豬草。還有坎邊，路邊的也都可以割。”曾雪放下背上的竹簍，每說一樣就指著，然後教他們怎麼割。 　　“要注意方式力度，不然容易割到自己，也要小心別割到手。”曾雪邊說邊示範，從竹簍裡拿出兩把小一點的鐮刀，讓她們拿在手裡，接著依次握著她們的手割了一會，然後讓她們一個一個的割給她看對不對，覺得可以了就沒再盯著，留下一個竹簍到另一邊去割去了。 　　第二天，李萌萌和李菁菁割完草回來，曾雪讓她們每人拿個盆裝上自己的衣物，用盆裝著一袋洗衣粉來到小溪邊，教她們洗衣服，李萌萌覺得好好玩，衣服也沒怎麼洗，反而自己弄了一身濕，“李萌萌，你不好好洗，就別回家了。”曾雪沒好氣的說。 　　中午太陽很毒，她們來的這裡有個拱橋，可以躲太陽。 　　李萌萌也玩夠了，認真的學著洗衣服，她倒了一點洗衣粉在盆裡，揉吧揉吧過了幾遍水，她認為自己洗的很乾凈，將衣服拿起來扭了幾把水出來，放另一個盆裡開始洗下一件。 　　就這樣重復了一個星期，曾雪就沒再管著她們了，隻吩咐每天必須要做的兩件事就是割豬草和洗衣服，再寫作業。 　　暑假作業有兩本，語文和數學，李萌萌看不太懂，塗塗畫畫瞎做一通。 　　這天晚上李思義和曾雪吵了起來，“每天帶孩子有什麼累的，我放鬆一下怎麼了。”李思義覺得曾雪很不可理喻。 　　“我每天帶孩子操持家裡，你呢，你每天就喊你要放鬆，有錢沒錢都去買彩票，不開心了就去外麵玩一天，你有想過我的感受嗎？”曾雪覺得很累，又無處發泄，丈夫也不理解，說她在家享清福。 　　“每次一吵架你就翻舊賬，我現在不是在改了麼，你還有什麼不滿足的。”男人年輕的時候愛玩不是很正常嗎，李思義覺得他沒錯。 　　“你改，你是沒錢用了，孩子多了大了，需要花錢了，我一個人兼顧不過來，你好麵子罷了。”曾雪氣憤的吼道，前幾年照顧孩子養家都是她一個人，他就隻管在外麵瀟灑，像還是單身的時候，不需要錢，沒有孩子一樣。 　　“你廢話多得很，信不信我打死你。”李思義一臉不耐煩，婆婆媽媽的整天說教說教。 　　“我要跟你離婚。”曾雪一氣之下放狠話，這也是她這麼多年來第一次提，以前為了孩子她都忍受了，結果現在換來他釣魚逗姑娘，還說自己是單身。 　　“離婚，你敢跟老子離婚，離了你看誰要你，你是我的人，我想怎樣就怎樣，任打任罵你都得給我受著。”李思義聽到曾雪提離婚，二話不說上去就揪起她的頭發向後扯，曾雪被打怕了，隻是流著眼淚不說話。 　　李萌萌幾姊妹在一旁見媽媽哭她們也跟著哭，沒誰敢上去讓爸爸不要打了，她們都很怕他。 　　最後還是何秀珠看不下去過來勸架，這一場家庭鬧劇才散場，不然還有的折騰。 　　離開學還有兩天，李萌萌和李菁菁被勒令關在家裡做作業，做不完不許出門玩耍，李萌萌隻剩數學的後麵幾頁沒寫，李菁菁語文和數學都隻做了一半，曾雪把門鎖上帶著李天和李團團串家去了。 　　李萌萌數了數，她還有六頁，一天寫三頁剛剛好，否管對不對，做完了就成，至少她的態度是很認真的，有了計劃李萌萌就開始寫，李菁菁在旁邊邊玩邊寫也沒打擾到她。 　　到了開學這天，李萌萌和李菁菁背著作業去學校報名，班主任兼數學老師劉啟超，語文老師潭子月在班裡門口一個一個的檢查，報名成功才會發書，李萌萌先自己檢查了一下有沒有沒做的，沒發現空的鬆了一口氣。 　　“姐姐，你沒做完怎麼辦？”李萌萌擔心的問。 　　“我也不知道，應該沒事。”才一年級，老師沒那麼嚴吧，李菁菁想著。 　　不一會就到了她倆，李萌萌先把自己的遞過去，老師檢查後沒說什麼，把她的名字寫在記錄本上，讓她過去領書。 　　潭子月大致翻了一下，皺眉問：“你怎麼回事，為什麼沒做完？” 　　“我不會。”李菁菁說。 　　“那你妹妹為什麼能做完，不會你不會問家長嗎，就算你不會你也不能空著，這是態度問題。”潭子月批評道。 　　李菁菁不坑聲。 　　“你拿回去做，什麼時候做完什麼時候來領書。”潭子月不是那種不負責任的老師，她對教學嚴謹，對學生也嚴厲，沒達到標準就是不行，她是不會敷衍了事的。 　　李菁菁接過作業，有些沮喪。 　　李萌萌領好書，也看到姐姐沒報名成功，她有點憂心。 　　“姐，你要告訴爸媽嗎？” 　　“不說能怎麼辦，我又進不了教室，也沒書。”李菁菁嘆氣。 　　果然，知道這個消息的李思義和曾雪氣瘋了，李思義大發雷霆，曾雪沉默不語，李菁菁又挨了一頓打。 　　第二天，沒人管李菁菁去沒去學校，他們都嫌丟人，不好意思去找老師說情，讓李菁菁自己解決，要麼她去求老師，要麼她趕緊把作業寫完，就各自忙自己的去了。 　　李萌萌一個人去了學校，她有些心不在焉，姐姐不能成功報名，不能和她在一個班級，不能再一起上下學，沒有書讀該怎麼辦？她的心裡既擔心又難過。 　　何秀珠發現大孫女沒去學校，在家流著眼淚寫作業，忙問怎麼回事，李菁菁委屈的說她不能去讀書了，作業沒做完老師不讓報名。 　　何秀珠將她抱在懷裡輕聲安慰，“囡囡不哭，奶奶替你想辦法，啊。” 　　李菁菁點點頭。 　　晚上等李思義回家，何秀珠問他和曾雪是怎麼想的，不能讓孩子沒有書讀啊。 　　“她活該，這是她自找的，怪得了誰。”李思義還在氣頭上。 　　“人家老師都那樣說了，我們去會不會不太好，讓菁菁快點把作業寫好不就行了？”曾雪有些顧慮的說。 　　“反正要去你們自己去，我丟不起那個人。”李思義表明立場，他是不會管的。 　　何秀珠連連嘆氣，看來，還是得靠她這把老骨頭咯。 　　清早，何秀珠拉著兩個孫女，走去她們的學校，在辦公室找到語文老師潭子月，何秀珠先是彎腰給她表示謝意和歉意。 　　“潭老師，您辛苦了，多謝您對菁菁的照顧，我們家菁菁讓您操心了，她沒做完作業是她的不對，請老師您給她一個機會，讓她先報名讀書吧。”何秀珠說著家鄉話懇請道。 　　“老人家，你不用太憂心，晚個把星期上學也耽誤不了什麼的，做錯了就是做錯了，如果隨意原諒，她不長記性，長此以往怎麼辦？這不利於她的成長啊。”潭子月耐心的解釋。 　　“我知道這讓老師為難了，學校有學校的規章製度，我也沒讀多少書，不懂那麼多，但是我知道讀書是很光宗耀祖的事，菁菁還小，父母也疏於管教，才讓她這麼不自覺。” 　　“少讀一天書，就少學一點知識，後期她要是跟不上，成績就更落後了，她還要一個星期才入學，同學們知道原因，會怎麼看待她呢。”何秀珠完完全全的為了孫女考慮，無論如何她也要讓囡囡快點入學。 　　“菁菁奶奶，您別著急，這個事也不止是她一個學生，你這讓我～我對每個學生都是一視同仁的，而且她並不是沒有書讀，我沒有不給她報名的意思。”潭子月有自己衡量，晚幾天讀書，這在她看來隻是一件小事。找書苑wwｗ.zhaoshuyuan.ｃom 　　半個小時過去，好說歹說，見老師還是不鬆口，眼看快要到上課時間了，何秀珠豁出去了，她跪在地上請求老師給囡囡報名。 　　“潭老師，我求您了，給孩子一個機會吧，看在我這個老太婆的麵上，您可以要求她考多少分，讓她多做點作業，我求求您了。”何秀珠操著厚重的口音，一個勁的磕頭。 　　李萌萌和李菁菁見奶奶跪下，她們也跟著跪。 　　“菁菁奶奶，您別這樣，您快起來。”潭子月看她下跪，連忙拉住她，見自己不同意她就不起來，老人家年紀大了，如果出點什麼事她擔不起這個責任，潭子月終於鬆口了。“我同意了，您快起來吧菁菁奶奶，我馬上給她報名。” 　　聞言，何秀珠才停住，在潭子月的攙扶下起身站穩。 　　李萌萌和李菁菁也自己站了起來。 　　等潭子月將李菁菁的名字寫上，發書給她，讓她們去班上上課，何秀珠才放下心裡的石頭，感激，真誠的很潭子月道謝。 　　“謝謝您潭老師，有您這樣負責的老師，是她們的榮幸。” 　　“過獎了，這是我的職責，義務所在，您快回去吧，別讓家人擔心。”潭子月是真心喜歡教師這份工作，為此不辭辛勞，鞠躬盡瘁。 　　“好，好，好。”何秀珠開懷一笑，“願您步步高升，得桃李天下，我就不打擾您了，潭老師再見。”現在的老師真好啊，不像她們那個時候…… 　　“再見，菁菁奶奶。”潭子月更多的是感慨，一個老人家，為了不耽誤孫女讀書，做到如此地步，可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