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謝庭安去給殷大娘子請安,大娘子卻沒見,他自顧自的的在門外等了一會,大娘子便叫人讓他回去了,殊不知她在為府內中饋發愁,沒心思去大理這讓人火大的庶子。 謝庭安隻好去上房給祖父祖母請安,今日其他兄弟姐妹都在了,甚至大表哥謝佟也在,二老麵色不大好其他人也跟著不敢太熱鬧。 謝庭安請完安坐在下首等待時機,跟老人家要點錢,為自己接下來的生意拉來投資,正坐著著殷大娘子帶了謝庭宏來了,少見的沒帶謝庭鈞。 殷大娘子臉色也極差,進來就擺著個臉說道: “兒媳聽說,老太太是要叫裁縫婆子進府,要給府內上下做衣裳。” “怎麼?老婆子叫個裁縫還得給你報備,二媳婦莫不是跟我老婆子置氣呢。”老太太嘴笑眼不笑,額頭上的皺紋不減而增。 “兒媳不敢,隻是一大家子人從通州過來,產業都來不及拾掇,又是靠著從前積攢下來的家當養活,如今虧空都是拿兒媳嫁妝填補著,已經拿不出更多的銀子來了,來叫老太太拿個主意。” 殷大娘子確實氣惱,來了這麼久也不叫擅長經營的謝佟去置辦產業,倒是一個勁的伸手跟她要錢,她管著中饋不僅沒撈到什麼好,反而把嫁妝快典當沒了,她心裡不爽。 “你們婦人家的事,老夫就不摻和了,我去挑幾件字畫給老二備著,讓他好在官場走動。”老爺子說罷自顧自的去書房去了。 老爺子在孟昶屬下,官場不順致仕回鄉,便沉浸在字畫當中,少管家裡俗物,一旦有家務什要商量,他便會躲到書房裡躲個清靜,大家都見怪不怪了,都起身行禮恭送。 等老爺子走後殷大娘子整了整發簪,再抖抖袖子,雙手放在腿上籠在袖子裡,一副端莊大氣的模樣。 謝庭安看到這樣的大娘子挑了挑眉,大娘子在自己屋裡一個樣子,在上房一個樣子,果然心機不夠深啊。 “老太太,我等搬來汴京也有一月有餘,如今老爺也去工房任職,是不是時候讓謝佟動動身子了,不然家裡連鍋都快揭不開了。”殷大娘子不理老太太冷冰冰的臉色說道。 “佟兒你可有什麼想法,說來聽聽。” 一直在一旁垂眸安靜聽著那二人說話的謝佟,聽到老太太問自己話,起身大步上前作揖回道: “小子最近一直在汴京走動,查探有賺頭的行當,發現汴京城郊有幾戶人家自種菊花脂粉,聽他們鄉裡說菊花脂粉比城裡的好用,家家都在用,似乎有什麼秘方不肯透露。” “小的在城裡走動,沒有見做菊花脂粉生意的,也少有人種植菊花,如今正值四月,小的想把那幾家雇傭過來再收菊花製成粉在城裡賣,這個是最快解決家裡虧空的辦法了。” “隻是需要伯母批些銀子去做準備。” 謝佟說完規規矩矩的垂首等候二人回話。 “媳婦你說呢?”老婆子把問題扔給殷大娘子。 “賬上銀子省吃儉用還能支撐一段時間,如若分些銀子出去,那隻能去扣減各院子用度,而且人牙子進府填補安兒院子裡的事,也得重新商量了。” 聽他說謝庭安也皺了皺眉,他院子就兩人,今後他的打算還需要有人替他走動,他立刻咳嗽起來,擺足了他是是病人,院子裡就隻有兩人不夠用的譜,使勁暗示。 “母親,三弟本就體弱,院子裡又是隻有兩個人怕是不妥。”謝庭宏開口勸阻。 “宏兒說的沒錯,二媳婦這事得辦,沒得商量,至於用度的問題就按著你的意思去做,如今府內有困難應當大家也出點力才行。” “老太太,萬萬不可。”一個清脆卻中氣不足的聲音,從妾室哪裡傳來。 謝庭安好奇的看過去,隻見一個少女正在紅著麵龐,糾結的擺弄著手裡的錦帕,忐忑的站在那裡,眼睛都快把鞋尖洞穿了,似乎想言又不敢言。 “這裡哪有你說話的份,竟在如此場合插嘴長輩說話,竟然柳姨娘教女有妨,我這個做嫡母的替你管教了,二丫頭回去後抄10遍女戒,送到我院裡。” 被叫柳姨娘的女子站起身恭恭敬敬的行禮回道: “大娘子說的是。”麵上卻一點恭敬之意都沒有。 “大娘子罰女兒,女兒並無怨言,在艱難時期克扣用度也是應該的,隻是表嫂臨盆日子越發接近,如今身子重得路都走不得了,如若再克扣表嫂用度,怕是大大不妥。” 那少女姿態扭捏,聲音中氣不足,妥妥的小家子氣,話卻句句在理,等她說完又一把跪在地上磕頭道: “祖母,看在孫女日日為您老人家念書解悶的份上,莫要克扣邱表嫂的用度,我願出我份例的一半去填補賬內虧空。” 謝庭安久久看了一眼,那唯唯諾諾卻也勇敢仗義的二姐謝庭香,眼裡寫滿了疑惑。 在他穿越之前媽媽曾經也護過他於爸爸的棍棒之下,再後來她死了,在沒有人為他遮風擋雨,最後爸爸也入了獄,他也投了河。 在這裡的九年裡,不曾有人愛護他,為他隻言片語,隻是這個膽小怕是的二姐竟然為了表嫂子忤逆長輩,世界上真的有善意嗎? 他握了握拳頭,眼皮跳動了幾下,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隨機垂眸再不看那刺痛眼球的身影。 “祖母,伯母,表妹說的再理,生產是大事,還得往鬼門關走一遭,還望舅母寬宏。” “你們一個個說的我故意為難晚輩似的。”殷大娘子鐵青著臉看著屋子中央一跪一站的兩人咬牙切齒。 “那二媳婦打算怎麼辦呢?”老太太瞇著眼看著殷大娘子。 殷大娘子看婆母當真生了氣,立刻笑著說道: “邱丫頭的份例我自是不會扣減,按理說接產這事,我不應越過大嫂去包辦,可如今大嫂一心禮佛不管俗物,我隻好僭越了,自然不會虧了丫頭。” “至於安兒填補院子仆從的事,人牙子自然是要上門,隻是現在不比通州,各院子仆從婆子都不及通州時一半,做晚輩的自然也要減免。” “既然如此從外頭買下兩人,從府內調過去兩人,院子裡剛好六人,也省了不少開銷,也能支出些銀子讓謝佟去置辦鋪子,老太太您覺得如何。” “是媳婦考慮的周到,便如此吧。”老太太麵色緩解了不少,也不好再下兒媳婦的臉對著謝庭香道: “香丫頭,母親既然罰了你,那就回院子抄寫女戒好好自省,柳姨娘教女有妨禁足半個月,不必再日日跑來請安了。” 殷大娘子微笑著扶了扶琉璃簪又覺得不妥收回手,瞥了一眼掀簾子出去的兩個背影。 謝庭安看到了她眼裡一閃而過的得意。 他坐在這裡本是想要點銀子,如今府內用度都要發不出來,他是不可能要得到錢了,他的目光落在謝佟身上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