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十四章:還是回家吧(1 / 1)

大浪潮 騎牛看斜陽 4190 字 2024-03-22

黎誌國漫無目的的在街上走著,往東,一直走......   他走到了一個公園,用公園綠化澆水的水管洗了個冷水澡,然後把衣服也隨便地洗了一下。   然後,一個人來到公園的小山堆頂,把濕了的衣服都掛在樹上,看著東方徐徐升起的太陽!   海城就是這樣,昨晚還狂風暴雨,轉眼就晴空萬裡,臺風來的快,去的也快,大自然的力量一直都是這麼神奇。   他放開心神,躺在一塊大石頭上,旁邊鋪開了那些濕透了書,疲憊如他,沉沉地睡著了。   一覺醒來,他感覺臉上火辣辣的,口乾舌燥。   看著周圍陌生的一切,想著現在的窘境,他忽然好想回家。   是的,他想家了,想父母了,不知不覺離家半年多了,家裡現在應該是農忙季節了吧?不知道父母今年還種那麼多水稻嗎?   他們肯定也想我了吧!回家,回家......這個聲音一直在他心裡回蕩!   人在落魄的時候,第一個想起的地方就是家吧?家就像一個港灣,離家的孩子什麼時候回來,父母都會為他留著一個屬於他們停靠的位置!無論你在外有多麼風光,又或者多麼落魄......   他去摸了一下掛在樹上的衣服,竟然已經乾的差不多了,收進包裡,背上行李包,往坪山街道方向走過去。   他走到街頭的一個大排檔,花了十五元吃了個現炒快餐。   那時候的大排檔,飯和湯是不限量的,隨便加。   黎誌國實在太餓了,添了幾次飯,又喝了兩碗湯,老板娘看的眼睛都直了,搞不好這餐飯要虧錢!   吃好喝好後,他向大排檔的老板娘打聽坪山汽車站的位置,一聽說從這裡到坪山汽車站有5公裡的路程,他摸了一下口袋,還有八十五塊。   他清楚地記得來的時候車票是八十五元,那麼回去的票價肯定不會比來的時候便宜!於是他決定走路過去,可是一想起要走五公裡路,他頓時感覺兩腿直打顫!   唉!他長長地嘆了口氣,昨晚才經歷了生死時速,現在看來隻能馬拉鬆了。   走在去坪山汽車站的路上,看著匆匆而過的人們,想著自己這幾天的遭遇,真是恍然如夢。   車票買好了,是下午四點半從坪山發車的。他看了一下候車廳的時鐘,現在已經快下午三點半了,他隻好坐在車站的椅子上,拿出一本書,津津有味地看著。   時間在不知不覺中悄悄過去,直到黎誌國聽到候車廳的廣播響起:各位乘客,前往廣西浩洲的客車很快就要出發了,請乘客們抓緊時間檢票上車。   黎誌國趕緊背上行李包,向檢票口走了過去。檢完票後,他找到大客車,這次他學聰明了,回臥鋪床之前,他從車頭那裡拿幾個塑料袋!他很清楚,這個夜晚,注定又是一個不眠之夜。   車緩緩啟動了,駛出了車站,行駛在坪山的街道,黎誌國趴在窗口,看著街上的幾棟玻璃幕墻大廈和一棟棟參差不齊的筒子樓,心裡五味雜陳,這一趟海城之行就要這樣結束了嗎?   曾幾何時,那個意氣風發,帶著夢想來到這裡的青年,誰也沒有想到最終的結果竟然是如此不堪!   別了,海城!別了,坪山......   可是,那腦裡揮之不去的陰影,一直像魔鬼一樣時刻提醒著他,你最信任的,不一定對你是真心的!   他又想起了陳治權,想起那個遍體鱗傷的中年人,還有那一屋被控製自由的其他人,昨夜的狂風暴雨,一幕幕在眼前重現!如果昨晚稍微走錯一步,也許就是萬丈深淵!   看著漸漸遠去的高樓大廈,心裡一陣惆悵,嘴裡再一次念叨道:陳治權,你們也順利逃出去了嗎?   大客車一路狂奔,來海城那個夜晚又重現,該來的,躲不過。   黑暗的車廂,打鼾聲,磨牙聲,響屁聲......就像交響樂,回蕩在他耳邊,讓他意難平。   臭腳味,臭屁味,煙味......五毒俱全,不斷地挑戰著他的嗅覺,讓他徹夜難眠!   這些對於黎誌國來說,也不過是開胃菜,那偶爾的傳出來的“噦噦......哇哇.....”嘔吐聲,才是對他的終極大殺器!   來了,一陣胸悶,他趕緊拿起身邊的塑料袋,嘩啦啦啦的,昨日重現......   同樣的路,同樣的經歷,讓他身心疲憊,回家的路啊!咋就就麼困難。   他把頭看著窗外,一望無際的黑暗,隻有偶爾匆匆而過的一座座村莊發出的微亮燈光,他才能肯定自己乘坐的大客車還是行駛在地麵上的!   “下車了,下車了,我們將在這裡休息半個小時左右,請各位乘客下車,可以吃點宵夜,或者解手。”司機來到了上次那個飯店。不是上次來海城的車,也不是上次那個司機,卻喊著同樣的話。   黎誌國頭暈乎乎,分不清現在到底是去海城的路上,還是回家的路上......   但是,有一點他是肯定的,那就是他憋了一路的尿,膀胱都快要爆炸了!   他掀開蓋在肚子上的小臭毯,下了車,飛快地跑到飯店的廁所門口。   廁所門口掛著的還是那塊大木牌,上麵寫著:大號兩元,小號一元,紙巾自備,如需購買,兩元一包。   黎誌國使勁地掏遍所有口袋,別說一元,一毛都沒有了!看著廁所出出進進的同車乘客,又看看車進來後關閉的入口大門,他暗自喊了一聲糟糕!   他站在廁所門口,不停的來回踱步,仿佛熱鍋上的螞蟻一樣!   難道要去垃圾桶撿個礦泉水瓶,找個角落自行解決嗎?顯然這個方法行不通,一旦被抓,丟不起這個臉。   他焦急地在廁所門口轉了一圈又一圈,實在太難受了!他向廁所門口收費的人懇求道:“大叔,我身上沒錢了,能放我進去小便嗎?”   大叔上下打量了一下他,說道:“年輕人,這可不行,這是我們這裡的規矩,不能壞!”   黎誌國實在憋不住了,臉色都有點發白。這時,他看到從廁所走出來的一個大哥,就跑過去,攔住他說道:“大哥,能不能借我一塊錢,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我身上一分錢都沒有了,我想上小便。”   也許是因為都是廣西老鄉,又或者是那熟悉的口音,那位大哥毫不猶豫地從口袋掏出一塊錢放到他手上,黎誌國使勁道謝。   他交了一元錢給那門口大叔,一溜煙似的的跑了進去,那種感覺,仿佛完成了一件人生大事一樣。   從廁所出來後,看著正在吃快餐的人們,黎誌國的肚子咕嚕嚕不爭氣地又響了起來,他吞了幾下口水,滿臉的失落,有一種很想哭的感覺!   以前,人們常說錢不是萬能的,但今天,他總算嘗到了沒有錢的那種窘境,一分錢難倒英雄漢!   車,又回到了顛簸的山路,看著一座座隻剩下影子一般的大山,他有一種釋然的感覺!家......很近了吧?   近鄉情怯,那種感覺讓他鼻子酸酸的,眼淚不停地在眼裡打轉!   是的,家,我回來了!   雖然不是衣錦還鄉,而是貧困潦倒,但那種感覺,還是很溫暖,很溫暖。   終於,東邊的天空漸漸亮了,看著熟悉的地方,黎誌國大聲地朝司機喊道:“師傅,麻煩在前麵的路口停一下,我在那裡下車。”   “好的,車下麵有沒有行李箱?”司機問道。   “沒有。”黎誌國回答。   車門打開了,黎誌國下了車,當他雙腳踩在那片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土地上的時候,熱淚盈眶......   臉龐上滑落的兩行淚珠,是因為回到家高興而流下的嗎?還是為現在的自己一無是處?   他邁開了輕盈的腳步,朝著家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