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中飯的時候,小酒兒來了,穿著一身淡綠灑鵝黃碎花的裙子,鵝黃淡綠應該是小酒兒喜歡的顏色,和她的膚色非常的配,使得整個人看上去非常的嬌艷。趙龍吟以前做過一個印染廠的項目,知道些印染的知識,這種嬌艷的淺色上色和固色要求非常的高,何況是這種棉、絲的材質。 似乎知道她的小酒窩是最大的賣點,所以小酒兒總是笑吟吟的,小酒窩就時隱時現。 “阿翁說你叫趙龍吟,我以後叫你阿吟好不好?”小酒兒口中阿翁應該就是那位老者李仲達,趙龍吟猜測李仲達應該是這個村子的村長或者裡正什麼的。小酒兒稱他阿翁,在唐朝孫輩叫爺爺為阿翁,那小酒兒就是李仲達的孫女了。 “你身子好了吧,我帶你去村子走走,散散心,成天呆在這裡會悶死的。”說完就牽起趙龍吟的手就往外走。 小酒兒的小手溫暖滑膩,趙龍吟腦子一下子就亂糟糟起來,雖然他有一副少年人的音容笑貌,身體也是弱不禁風的樣子,可是他的心智可是30歲的悶騷大叔啊。他趕緊抽回手,吐了口氣,穩定了一下心神。小酒兒詫異地看了他一眼,趙龍吟尷尬的笑了笑,說:“走走走,我早就想去村子裡看看了,你前麵帶路。” 李家坡村依山而建整個布局呈“豐”字形,中間從上往下是一條主乾路,大概3米寬,一路砌成石階。沿著主路兩邊散開分布著三三兩兩的人家。趙龍吟住的位置在主路最高處的西邊往上,離主路大概有100米,獨立一處,有五間屋子。主路最高處是個院子,大概占地500平米,四周也用原木柵欄圍住,院子是三進的,估摸著有十幾間屋子,門口有人站崗。走到院子門口的時候,趙龍吟想進去看看,被門口的護衛攔住了。小酒兒拉著他說:“別進去,裡麵的人兇得很,還打人!” “你家?怎麼,經常在家挨打?”趙龍吟笑嘻嘻地瞅著小酒兒問。 “要你管!”小酒兒惡狠狠瞥了他一眼。 “你還走不走了?”小酒兒跺跺腳。趙龍吟隻好放棄進去的心思,跟著走了。 裡正院子東邊還有一棟矩形屋子,兩側有廂房,看上去修得非常豪華,重簷疊頂,黑色的主調使得院子顯得莊嚴肅穆。走到近前,門楣上掛著一塊匾,寫著“家廟”二字,這是村裡的宗祠了。 趙龍吟又想進去看看,剛準備邁步進去,耳邊就響起了小酒兒的警告。 “這裡是村子的祠堂,外人不得進,女人不得進!我上次挨打就是偷偷摸摸跑進去,然後被阿翁鞭撻了。” 這話趙龍吟是信的,900年後的中國很多地方都還有女人不能上家譜,不能進祠堂,甚至不能上墳的鄙陋傳統,雖然那個新時代的偉大的領袖還說過女人能頂半邊天。 趙龍吟還是放棄了,畢竟他是來路不明的客人,主人家的規矩還是要守的,萬一觸怒了人家,把他攆了出去,在這個兵荒馬亂的時期,他去哪裡掙命? 再往東,是幾個大倉庫,每個倉庫約莫25乘5米的樣子,高大概6米,趙龍吟在心裡估算了下,每個倉庫估計能堆放5萬斤糧食。 然後跟著小酒兒一路向下,路上遇到許多莊戶,紛紛跟小酒兒打招呼,看得出來,他們對小酒兒身邊這個伴當也滿是好奇,估計這個村子很少來外人。小酒兒臉上掛著溫柔的笑,大方的回應著,遇到年長的,還會行禮,將雙手疊在腹部,身子微躬,半蹲下去,非常好看,看樣子,平日裡沒少訓練。趙龍吟不記得唐人的禮節是啥,宋人的禮節更是不知,隻好一律拱手,一路尷尬。。。 村子中間有個塊大約30平米的泉水池子,看不出深淺,周邊用石頭堆砌一米高,小酒兒說村子的飲用水都來自這裡。 一個時辰後,村子裡基本逛了一遍,趙龍吟已經是氣喘籲籲,畢竟大病初愈,爬上爬下的有些吃不消。小酒兒卻沒是一樣,估計是平常習慣了。正準備回山上的時候,突然響起一陣急促的敲鑼聲,村子一下子喧鬧起來,遠遠看到在山穀裡忙碌的農戶也紛紛往村子裡跑。 “出事了!”小酒兒撒腿就往家裡跑去,趙龍吟也顧不得腿顫口乾,慌忙跟了上去。等跑到小酒兒家門口,趙龍吟已經喘得直不起腰來。就見門口圍了一群人,正群情激憤吵嚷著。 裡長李仲達站在門口,臉色鐵青。他抬起雙手,往下壓了一下。 “族人們放心,應該是有賊人在附近騷擾,我已經派三甲帶人去搜山了,斷不會讓賊人們闖進村子,這幾天大家就不要外出了,在山穀裡乾些農活,山裡麵就不要去了。” 村民們聽到裡正的安排,就停止了吵嚷,紛紛散去。 趙龍吟跟著小酒兒進了院子,隻見院子裡躺著兩個人,都受了傷,其中一個就是他來到這個世上見到的第一個人——六甲。 六甲傷得比較重,小腿上有一道很長的傷口,很深,粉紅色肌肉向外反轉,隱約可見白色腿骨,胸口和腹部還插著兩支羽箭,隻是看不出插得多深。另外一個則趴在地上,整個背部都是血,看不出傷在哪裡,沒有動靜,不知道是死了還是昏迷了。 小酒兒似乎是嚇傻了,腿一軟,坐在了地上。李仲達喚來仆婦將她攙進裡屋,然後拿出一個藥箱,看樣子準備動手給兩人治傷。 隻見他用刀子割開六甲的衣服,然後準備用破碎的衣服擦拭六甲腿上的血水。趙龍吟前世不是醫生,但是一些簡單的外傷救治方法還是知道些的,看著李仲達就準備用六甲臟不拉嘰都分不清顏色的衣服去擦拭傷處,就連忙開口說: “老丈,你這樣治療會讓他死得更快!” 李仲達惱怒地抬起頭,“怎麼,小郎君也懂醫術?老夫雖不是什麼名醫,但也從醫幾十載,也算頗有些心得!” “小子沒有學過醫術,隻是見過一些別的郎中治療這類傷口,就逞口舌之快,還請恕罪。”趙龍吟有點後悔剛才的口快,這是人家的地盤,不好多嘴的,萬一人家有過人之處,不是給人家笑話嗎? 李仲達沒再理他,專心給六甲去汙血,然後往傷口上撒上一些藥粉,隻是傷口太大,血流不止,藥粉剛撒上去就被沖開了,沒有辦法,隻好用火燒紅了刀子,直接去燙傷口,隻聽六甲一聲慘呼,就昏了過去,一陣烤肉烤焦了的味道迅速彌漫開來。用燒紅的刀子燙傷口也不能說完全沒用,起碼可以止血,一定程度上還可以消毒殺菌,但是效果如何就隻有天知道了。李仲達看傷口流血少了,趕緊再撒上藥粉,然後就用白布緊緊纏好。 處理了六甲的腿傷,李仲達先沒有管六甲的箭傷,也沒把羽箭拔出來,而是轉頭去治療那個趴著的。傷口擦拭乾凈後,就見到這人背上起碼被人砍了七八刀,整個背部血肉模糊,稀爛一片。李仲達如法炮製,隻是傷口過多,花了個把時辰才處理好。 最後他才處理六甲的箭傷,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這個順序是對的。畢竟箭傷沒怎麼流血,如果箭傷不深,晚一點拔問題不大,如果羽箭刺入太深,傷了臟腑,按照大宋那時的醫術,拔不拔無所謂了,反正會死。 然後又是一通燙,撒藥,包紮。。。 等全部處理完畢,李仲達已是滿頭大汗,仿佛筋疲力盡,一屁股坐在地上。趙龍吟給他遞了塊溫熱的毛巾,李仲達接過毛巾,擦了擦汗,對趙龍吟說道:“老夫剛才氣急攻心,有些失禮,小郎君莫怪。” 趙龍吟連忙拱手躬腰答道:“小子也是六甲爺爺救回來的,看到他受傷,我也很著急,就一時失言,還是希望六甲爺爺和這位好漢能快快康復。” 李仲達擺了擺手,“無事,我也累了,準備去休息一下,小郎君自便。” 趙龍吟回到自己的屋子,翻出急救包,準備給李仲達送去,但是他心裡也明白,醫生對不認識的藥,尤其是不知道其藥效藥理的藥,打死都不會用的,何況固執的李仲達。他嘆了口氣,又把急救包放了回去。 不知不覺天暗了下來,春姑送來了晚飯。這時趙龍吟身體已經恢復的差不多了,所以最近送來的飯食裡就有了葷腥。今晚是一份紅燒排骨,一份鯉魚湯,一份菠薐菜。趙龍吟胃口很好,不大會兒功夫就把飯菜一掃而空。 今晚趙龍吟想洗個澡,就讓春姑燒了水,春姑還貼心地和人抬來一個大木桶,趙龍吟美美泡了個熱水澡。宋代原來已經有了用皂莢製作的肥皂,春姑給的肥皂還混有不知名的香料。泡完澡之後,趙龍吟有種浴後重生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