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十三章 審問存心機(1 / 1)

紅樓之翻手為雲 野鸞 4669 字 2024-03-18

不多時,那賈政散值到家,進門後一路朝儀門走,扭頭看見賈蕓在書房外麵站著,便站在原地向賈蕓招手。   賈蕓見了,忙上前見禮。   賈政問他有什麼事情要說,賈蕓便把賊贓一事約略說出,賈政聽了橫眉怒目道:“反了反了,是什麼人竟如此大膽!”   還要詳細詢問,隻見儀門裡麵出來個仆婦,說太太請老爺先進去,有要緊的話要講。   賈政明白必是同樣一件事,裡麵有了主意,便讓賈蕓在這裡等候,自己進去了。   一時來到王夫人上房,隻見老太太、邢夫人、王夫人都在,連賈赦也在這裡,賈政忙上前向賈母請安,並問母親有何吩咐。   賈母見他來了,便道:“我知你剛回來難免疲乏,不是要緊事情也不會勞動你。今日咱們府中鬧出一件大醜事,虧得那蕓兒處理得當,才避免更大波瀾。”   賈政聽了,果然與賈蕓說的是一件事,當下便向賈母說方才在外麵已聽賈蕓說過。   賈母便點頭道:“你既已知曉,我也不再多說,你待會兒去把相關人等找來,好好審問審問,一定要把根子撅起,避免後患!”   賈政連忙答應,待要出去審問,卻又被賈母叫住。   賈母說道:“我有幾句重要的話兒要擺在這裡,這幾十年來,我冷眼看咱們兩府的子孫,竟是一個比一個不堪,以至如今鬧出這種醜事來!   “你們兩個做老爺的我已不能指望,隻把希望放在孫輩、重孫輩身上,隻是他們中或有一兩個有望出息的,卻是獨木難支。我想著要有人能輔助他們上進,好安穩延續祖宗留下的基業。”   說到這裡向兩個兒子各望了一眼,才又繼續說道:“這些日子我冷眼看了,唯有那蕓兒是最可靠的,無論品行能力都仿佛當初的國公爺。他原也是國公爺的子孫後代,先前大家因他是旁支所以看輕了,如今我的意思是把他當作府裡正經主子看待,不可怠慢折辱他,讓他也擔起重振祖宗基業的擔子!”   賈赦、賈政二人聽了,忙恭敬答應。   賈政原就對賈蕓看重,隻是尚未如賈母這般重視的程度。   賈母又道:“你們莫要應付我的話,這是我行將就木前最後為你們拿定的主意,難道我幾十年的眼光還不如你們的見識?莫要等到我們這個大家族轟然倒塌了,才去地府裡麵向列祖列宗請罪!”   此話說得極重,唬得賈赦、賈政連忙跪下,勸母親莫要說頹喪之語。   賈母也就不再說了,隻教賈政把東府的珍哥兒叫來,與那蕓兒一同審問此案。   並說那珍哥兒身為族長,該負起懲治子弟的責任,教賈政莫要縱容。   聽其言語,是十分確定東府子弟參與此案了。   賈政與賈赦便退出,來到榮禧堂,要在這裡審問。   又讓人去叫賈蕓入來,先詳細問明原委,再去東府請賈珍,並押著那李東家的過來候審。   那贓物石棍已讓賈政等人看過,都氣得吹胡瞪眼。   因不便觀瞻,他們倒也沒有細看,都不曾發現石棍上有開合機關。   那李東家的此前還不斷哀求訴苦,從東府押來後卻安靜了下來,隻等老爺們問一句答一句。   賈蕓便知是在那邊的時候,賈珍、賈薔與她串通好了說辭,先一步穩住了她。   賈政問她道:“你實給我招來,這東西是何人交予你,又教你如何帶進園中,意圖又是什麼!”   李東家的連忙磕頭道:“原是薔二爺隨身的東西,我見好玩就偷了來,要來這邊的園子裡麵藏起來,等過後再取回自家去,並沒有人指使我。”   未等賈政問賈薔,賈珍就已先厲聲問他道:“這東西果是你的嗎?”   賈薔連忙跪倒,擠出一副哭容,說道:“這是我昨日在外麵撿來的東西,一時沒來得及放在家中,帶在身上查他們的崗,誰知竟被她偷去了。”   賈蕓聽他認了是自己的,便放下心來。   隻是他有一件不明白,那東西是當在薛家當鋪的,按理應該是薛蟠擅自取出,交予賈薔來陷害自己,為何賈薔不把責任推在薛蟠身上?   想了想,或是賈薔怕牽出薛蟠來,把謀害自己的罪責坐實,就得不償失了。   這於他來說,是兩害相權取其輕。   這時賈赦向那李東家的說道:“此前聽蕓哥兒和楊順家的說,你當時說的是薔二爺教你偷偷帶來的,到底你前番有沒有說過這話?”   李東家的聽了,頓時怔住,眼睛卻瞟向坐在那裡的賈珍。   賈薔搶著答道:“並不是我教她帶來,這定是他二人串通害我!”   賈政一拍桌麵,怒斥道:“你說他二人串通,焉知你兩人不是串好了供詞!”   賈薔見賈政盛怒,又是說到自己的心病,嚇得渾身顫抖,忙匍匐在地上,不敢再說話。   賈薔越是不反駁,就越相當於默認。   急得賈珍霍然站起,來到賈薔麵前,扯他後領讓其仰頭,然後一巴掌扇在他臉上。   並怒罵道:“太爺們問你話呢,你像龜孫一樣縮著乾什麼,趕緊交代你的罪過!”   說話時又向賈薔遞眼色,後者被那一巴掌打得呆了半晌,方才明白過來。   隻見賈薔向坐著的賈赦、賈政二人磕頭道:“大太爺、二太爺,我錯了,原是我不敢放在自己家裡,也不敢放在東府裡,怕被大爺看見責罵。因見這邊園子山裡麵路徑曲折,想著藏在裡麵應不會被人發現,所以托李東家的拿過來藏著。”   賈赦聽了,冷笑一聲道:“可又來,據蕓哥兒和楊順家的說,這李東家的是堂而皇之把那東西塞在凹晶溪館欄桿之間,好似生怕沒人發現呢!”   那李東家的趕忙解釋道:“我是心裡慌張,錯以為薔二爺隻是要帶到園中便可,因此放錯了地方。”   賈赦便又說道:“到底如何,你們與蕓兒對證便可!”   賈蕓初時以為賈赦是秉公審案,如今聽他三番五次提到自己和楊順家的,說話時眼神也是漂移不定,似是故意要在兩邊拱火。   便知他不像賈政那般對自己重視,甚且可能也想尋機算計自己,便對他留了個心。   原來此前賈母當著賈赦、賈政兩個兒子的麵,把賈蕓抬舉到極高處,已使賈赦心中不滿。   他豈是肯聽賈母話的,否則當初也不至於被剝奪繼承爵產的資格,後續也不會為非作歹引出抄家的禍端來。   在賈赦看來,被弟弟賈政奪去爵產已是不忿,如今母親又以承續祖業為由,把一個旁支的後輩抬舉出來,不啻於打自己的臉。   因此他對賈蕓的態度,由此前的欣賞,變為如今的怨憤。   那賈政心性耿直,凡事都從仁義出發,哪裡能看出眼下諸人的爾虞我詐。   他見賈赦說的話有道理,便向賈蕓說道:“蕓兒你就與他們對證罷,要據實說話,不可有一絲作偽!”   賈蕓略一思索,覺得一方麵不可與東府鬧僵,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若因此事把賈珍得罪,恐將導致往後辦事時更加不利。   而且那賈赦似是有著分外心思,存心想要自己兩方鬥得兩敗俱傷,豈能遂了他的意。   另一方麵,卻要將賈薔徹底扳倒,以防後患!   因此便走到中間,躬身道:“她藏這東西的情形,方才已稟告。此前還有一次來往,當時李東家的曾去找園裡護衛,要將此物交予她們,並要她們轉交給我。”   賈赦聽了,向賈薔和李東家的冷笑道:“這麼看來,是故意要栽贓了,否則自己藏著便可,何必要交給他?”   此前賈珍在東府把賈薔找來之後,賈薔老實把要爭奪鎮撫司差使的事情說出,賈珍雖氣憤他們背著自己弄出這種事情,卻不得不一起商議如何串通說辭。   當時議定了兩個說法,便是方才賈薔前後兩種供詞,第二種則是第一種的退步之法。   老爺叫賈蕓和楊順家的與他二人對證,若因李東家行為上的破綻,咬定賈薔故意指使之事不放,那麼第二種退步之法也將失去效用。   如此恐將招致最重的懲罰,隻怕要將賈薔趕出宗族,甚且還要送官。   如今賈珍聽到還有這一段隱情,卻是賈薔未曾告訴自己的,氣得上來怒指賈薔,恨道:“到底是否如此,你老實交待!”   賈薔見最後一絲希望也沒有了,便懊惱起來,怒而站起,撲向賈蕓。   他什麼也不顧了,大聲叫道:“你不過是一個潦倒的旁支,我害你又能怎麼樣!”   賈蕓冷眼看著他近身,悄悄擺開了太極架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