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離開春水居。 秦晉這才發現,宵禁已始,街邊食肆早已關門。 “咕嚕” 肚子發出幾聲抗議,秦晉無奈一笑。 昨日在家中百尋不得吃食,今日回去難道還要挨餓? “杜老四,你住哪裡?” 兩人並行,秦晉開口問道。 “永達坊,就你對麵。” “那甚好,肚子餓了,你家中可有吃食?” “想蹭吃蹭喝?” 秦晉一攤手:“昨日發現家中米缸已見底,今日又忙於案情,沒來得及去買。” 杜淵點點頭,回道:“家裡還剩幾斤羊肉,便宜你了。” “羊肉,我最愛!”秦晉兩眼發亮。 隨後,他接著說道:“昨日在家中發現幾壇好酒,這樣,你去燒菜,我回去取酒。” “有酒?”杜淵眼神一喜。 “好酒。” “那還等什麼,速速取來。” 杜淵說了自己的住處,兩人分別,秦晉自回家中,取了一壇昨日在後廚發現的酒。 他也不知道這酒叫什麼,總之現在能跟杜淵換上羊肉的,便是好酒。 離開之前,秦晉又看了一眼那個米缸,低下身去... 來到杜淵住處,秦晉發現他的居所與自己相差無二,都有一個簡單庭院。 後廚的煙囪正冒著陣陣香氣,秦晉徑自走了進去,發現杜淵正在如火如荼地翻炒著羊肉。 “沒想到你杜老四,還有這一手?”秦晉倒是對杜淵刮目相看。 見他手裡拎著一壇酒,杜淵笑著回道:“你去廳堂稍坐,馬上就好。” “快些,著實餓了。”秦晉催促了一聲,徑自走向客廳。 杜淵也是獨居,廳堂左邊是他寢室,右邊則是柴房,堆滿雜物。 秦晉漫無目的參觀了一圈,端坐等候。 過得片刻,杜淵端上一大盆羊肉,連同兩副碗筷,走進廳堂。 “來了。” 一盤熱氣騰騰飄香四溢的紅燒羊肉,秦晉看得直流口水。 他不管不顧,用手抓起一塊羊腿肉,放入口中。 “頂你個肺!沒想到你杜老四,廚藝竟如此之好。” “不瞞你說,我以前可是寺廟裡的夥夫。”杜淵隨口說了一句,臉有得意。 “寺廟裡的夥夫?”秦晉一張嘴巴塞得滿滿,好奇問道。 看了一眼那壇酒,杜淵笑著道:“邊喝邊聊。” “啪” 拍開封泥,杜淵湊近聞了一口酒香。 “這可是長樂坊上好的郎官清,沒想到你小子竟然藏著這等美酒。” 杜淵神情大喜,也不客氣,對著自己的碗便滿上。 來到盛唐,秦晉還未品嘗過這時代的美酒,也想試一試。 他一手拿著羊肉,一手把碗推到杜淵麵前,示意他倒酒。 “你也想喝?”杜淵竟開口問道。 “不是同飲?”秦晉一臉狐疑。 杜淵將那壇“郎官清”移到一邊,指著秦晉額頭上的傷:“大夫說了,你傷口未愈前,不得飲酒。” 秦晉將那壇酒搶了過來,朝杜淵翻了個白眼:“獨樂不如眾樂,沒聽過?” 杜淵這次倒沒退讓,又搶回了酒。 “行了別鬧,你這傷勢說不得笑,明日便是破案的最後期限,萬一你有個什麼意外,孫帥還不把我皮剝了?” 見他一臉鄭重,秦晉也不再堅持,隻能一口又一口地吃肉。 杜淵看上去不是很餓,但很渴。 不多時,大半壇酒已經被他下了肚。 看他的模樣,秦晉很懷疑,他是假公濟私,想獨吞美酒。 “對了,與你相識兩天,還不知道你是哪裡人?”秦晉隨意閑聊。 “我是甘穀縣人氏。”杜淵也沒再糾結秦晉失憶的事。 “甘穀縣?”秦晉沒聽過這個地名。 “就在長安城外,牛首山下。”杜淵一口接一口嘗著美酒。 點點頭,秦晉再問:“那你方才說以前曾做過寺廟裡的夥夫,又是怎麼回事?” 說到此,杜淵神色一黯:“我七歲時,鄉裡鬧饑荒,父母死了,牛首山上有一寺廟,名曰宏覺寺,寺中長老見我孤苦,便收留我在山上,學學武藝,打打雜,因此學得一身廚藝。” 秦晉有些詫異:“原來你這身武藝,是跟和尚學的?” “不錯。”杜淵微微頷首,似乎不想多說。 “之後呢,為何離開寺廟了?”秦晉繼續追問。 有了些酒意,杜淵眼神逐漸迷離,抬眼望著房頂。 “後來,有一大戶人家,他經常去宏覺寺上香祈福,偶然之下,他嘗到了我做的齋菜,大為贊賞,便想將我帶在身邊,作為廚子。” “你答應了?” “嗯。”杜淵點頭:“那時年少氣盛,哪受得了寺廟裡的孤苦生活,我便隨著那大戶人家下了山,既當護衛,又當廚子。當然,他給的例錢不少。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 “那你這不良人,又是如何當上的?”秦晉再問。 杜淵紅著臉,說話已經有些結巴。 “後來...後來那大戶人家吃膩了我做的菜,便給了我一筆錢,將我辭退了。來到了長安後,遇到了孫帥,他見我身手不錯,便讓我當了不良人。”杜淵簡單將事情說了一遍。 “奇怪,你有這身手,即使那大戶吃膩了你做的菜,也需要你保護他才是,怎會將你辭退?”秦晉好奇問道。 “鏗” 杜淵將碗砸在桌上,搖頭晃腦,手裡比劃著道:“誰知道這些大戶,心...心裡是怎麼想的?” 秦晉瞥了他一眼,繼續問道:“不良人都有劣跡,你是怎麼被孫帥看上的?” 杜淵又倒了一碗酒,喝了一口,回道:“那時我十七八歲,不知輕重,得了錢財後,進了賭坊玩樂,哪知賭坊出千,我一氣之下打死了人,這才被孫帥從牢中撈出。” “原來如此。”秦晉點點頭。 喝了大半晌酒,杜淵才發現,腹中盡是酒水。 想要去盤中夾羊肉佐酒,這才發現,早已被秦晉席卷一空,僅剩幾塊骨頭。 “你...”杜淵晃著腦袋看向秦晉。 見他仰頭大笑,道:“頂你個肺,吃太飽了,你慢慢喝,明天見。” 說完,秦晉拍了拍杜淵的肩膀,轉身離開。 “秦晉,你剛才一直問我話,就是不想讓我吃上一口肉,是也不是?” 杜淵追到門口,倚靠著房門,大聲問道。 秦晉隻是擺擺手,大步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