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我有1計,可查失物(1 / 1)

梁王登基後,一改李朝末期的頹靡。   他倡導文化開明,思想自由,百姓農商並重,中心城鎮擴張。   同時與胡番邊少地區的交流也日趨頻繁,貿易、歌舞、宗教、技術互通有無,包容並蓄,造就了寬鬆的社會環境和民族心態。   若不是各地世襲節度使擁兵自重,對中央政權虎視眈眈,真可謂盛世。   總之對於梁王來說,隻要你沒有反叛的條件,那麼你的日子一定很幸福。   但若你有這條件,那就不一樣了。   主觀想反的,和客觀能反的,在梁王眼裡同罪。   可以說當時天下的災禍,若有一石,那麼有九鬥都是來自梁王對叛亂的猜疑。   另外一鬥,是真的有人叛亂。   而太子殿下和他的武機局,則正是梁王天子治亂的沖鋒軍、橋頭堡。   服備營統領崔瞳,按照李晉前夜砸毀的妖童機關殘片,復製了一個出來,此時正在這橋頭堡內與太子等研究著。   李晉拖著杜沖,莽莽撞撞地沖了進來,一見太子也在,忙跪下施禮。   “李禦察,你來的正好。”   太子一向不怎麼拘泥於禮節,一方麵是自己確實年幼,另一方麵,梁王稱帝不過七年,實際上目前帝國的骨乾能臣,大多在幾年前還與梁王拍著肩膀稱兄道弟呢。   開國初期,天下未定時,往往沒有太多的繁文縟節,各朝各代都差不多。   “李禦察,你看看,崔統領復製的妖童機關,可與你前日看見的一樣?”   李晉起身,拿過來仔細看了一遍,一尺來高的木榫結構上吊著一個木槌,木槌上連著細細的絲線,絲線下有一銅擺錘,擺錘每來回擺動一次,絲線便緊一圈,直到受力達到臨界,木槌便應聲而落,敲擊一次桌麵。   要說這崔瞳確實能工巧匠。   聽翁、石柱蓮華、機天羅,這些大多是李晉提供創意,一邊比劃,一邊絮絮叨叨地描述,而崔瞳往往一聲不吭,沒幾下,就讓李晉的意圖躍然紙上,再叫工匠依圖紙製作,不但都能達到李晉的設想,往往還有一些別樣的驚喜。   這不,僅憑被李晉砸爛的妖童殘片,就能復原的幾乎一模一樣。   隻是這裝置的啟動,還是需要依靠大力拍動桌麵才能蓄能,這讓李晉覺得很不爽,這啟動裝置的設計和妖童機關本身,似乎不在一個水平線上。   “殿下,崔統領所做,與當夜天理軍布設的原物完全一致。”李晉隻是心裡疑惑,但並沒有說出來。   太子見狀,說道:“那好,這便有跡可循了,崔統領,將此物的來歷,作用,以及何人可以製作,全部摸個清楚。”   崔瞳領命,抱著妖童機關出去了,此時,房內隻剩了李晉,太子,劉刈和杜沖四人。   作案工具已經復製,而劉刈這幾日讓仵作查屍,多多少少也有一些疑點,還在抓緊復證核驗,但僅憑這些查案,劉刈還是覺得線索不強,機會渺茫,至少也不是幾天就能有所突破的。   而按照天理軍的行事作風,前三次均未得手,這幾天一定會再來,到時沒有防範,豈不是成了我們在明,天理軍在暗,仍然極為被動。   於是劉刈準備又一次提醒太子,還是應該從失物入手,畢竟天理軍來了三次,不但沒有抓到活人,連他們的目標是什麼都不清楚,堂堂武機局,還是有些難看。   他小心地說:“殿下,按緝拿慣例,若要快速緝兇,最好還是要查失物。”   要說這劉刈,為梁王,為太子,忠心和勇氣都沒的說,隻是這情商確實堪憂。   太子心說:難道我不知道要從失竊處查起?奈何父皇不讓去啊。   但堂堂太子,這樣說多少有點沒麵子,隻說:“玄醫局不是報未有失物麼?”   意思就是,不是我堂堂太子去不了,而是人家根本沒丟東西。   這一下,李晉有點不樂意了。   三次抓捕,我都跟倒了血黴似的正當值,每次均能識破賊人去路,可這賊人一心要死,而且次次都是人贓並毀,你能說沒有失物?   況且擋獲賊人時,他們都沒否認夜盜玄醫局,難道還會有錯不成?   於是說道:“劉統領,三次抓捕,賊人都是當著我們緝衛營執紅衛的麵燒毀方圖,怎會有錯?”   李晉這情商,明顯碾壓劉刈,本是說給太子的話,卻偏偏對著劉刈說。   “難道是玄醫局在刻意隱瞞什麼?”劉刈道。   李晉沒有搭話,劉刈又瞅了瞅杜沖,杜沖剛剛死裡逃生,更不想沾上玄醫局的事兒,沒裝作沒聽見似的。   倒是太子自言自語地說道:“父皇最關心的,並不是一個竊案和幾個區區方圖,而是天理軍要這方圖究竟意欲何為,這事關父皇的社稷安危。”   李晉見時機拿捏的已經成熟,站出來繼續賣昨天沒賣完的關子:“殿下,我有一計。”   “哦?”   太子原來並不怎麼在意這個禦察使,隻知道他雖然知曉一些民間機關,又善於推理,聰明精細,但平時散漫頑劣慣了,能得武機印,運氣占了大頭,畢竟武機局是靠六大統領撐著排麵。   可如今李晉救了杜沖,那情形可就不一樣了,著實成了武機局的當紅炸子雞。   “這泱泱皇城,繁華富庶,莫非王土,即使丟個幾車金銀翡翠,也不足道,我等隻知查詢失物,可太子殿下是以天理軍行竊背後的意圖為目的,格局著實高遠。”李晉出身底層軍校,最會施巧言取悅於人,上來先阿諛了太子一番,心想,這種機會不是隨時都有,跟很多事情一樣,要想順利進入主題,這前戲一定要做足。   “可殿下,要查賊人目的,並非一定要進玄醫局,據我昨日細細查堪,玄醫局府院最深處,乃是丹砂房,由於這丹砂房墻高與圍墻接近,加上終日煉砂,時有煙塵,夜晚霧氣最重,不易被巡邏的執紅衛發現,賊人出入玄醫局,皆是從這丹砂房外的院墻翻過。我們可用雙股蠶絲拉線,置於圍墻之上……”   “絲線係鈴,一觸即響嘛。這和聽翁有何區別?若賊人發現,必要逃走,打草驚蛇。”劉刈見李晉囉囉嗦嗦半天,就說了個這麼個東西,心中有點不屑,可太子在旁,又不好發作。   “並不係鈴。”李晉沒有理會劉刈,仍向太子道:“蠶絲浸油後柔韌、質輕、透明,賊人未碰不易發覺。若我們寖以綠礬油,賊人稍一觸碰,便會在手、臉、頸處留下印記,待次日,按圖索驥、盤查印記,便可將賊人抓獲。”   太子問道:“綠礬油為何物,何以留下印記?”   李晉見幾句話勾得太子感興趣,心中不免有些得意,抬起頭來,挺起身子,一隻手背到身後,一隻手指指點點,頗有幾分小人得誌的模樣。   “前朝煉丹名士孤剛子在其所著《黃帝九鼎神丹經訣》卷九中記載了‘煉石膽取精華法’,即乾餾石膽,得到綠礬油,此物極毒,接觸皮膚便可灼傷,瞬間使皮膚發黑留下印記。”   劉刈仍是不屑:“若要使賊人留下印記,隨便在墻頭地下塗些木炭灰、白石粉即可,何須如此麻煩?可賊人染上又有何用?第二日洗了便是。”   “誒嘿。”劉刈沒想到,李晉一聽更加得意起來,“這綠礬油妙就妙在此處,就算你用黑油紅漆,難以洗去,那麼換身衣服或者多洗幾次也就行了,但這綠礬油灼傷皮膚,卻能黑入肌理,不可拭去,須個把月後,傷口愈合,新皮長起,這印記才會漸漸消失。”   旁邊的杜沖本來沒說話,一聽李晉恩人獻計,好家夥,上來一頓無腦亂捧:“妙啊,妙啊,李禦察不愧是武機局機關奇術第一把交椅,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殿下,天理軍指日可破啊。”   “妙什麼妙,你聽見了麼就妙?”太子道。   “怎麼沒聽見,這綠豆油……”   李晉連忙去捂杜沖的嘴:“綠礬油,綠礬油。”   “甭管黑油白油,隻要是李禦察使的,就是一手好油!”   說實話,李晉引經據典說了半天,杜沖一個字都沒聽進去,不過這會兒,就算李晉說屎是香的,杜沖也會毫不猶豫大吃一斤以表贊同。   太子本來還有點雲裡霧裡,聽杜沖一捧,氣氛烘托到位了,也覺得李晉說的好像有那麼點道理。   這留有印記的個把月時間,賊人要想不露馬腳,確有困難。   之前每次都是追兇追得太緊,甚至可以說是逼死了那些反賊,倒不如欲擒故縱,先放他去,再趁其不備拿下。   更重要的是,這樣就不用進入玄醫局,便可知道天理軍偷盜的目標,這可比想方設法去玄醫局強多了,去玄醫局,既費周折,又損麵子,還不一定去的成。   想到這兒,太子便說道:“可以一試,若次日查看蠶絲線斷,則通知開州內外關守,盤查往來人等,即有可能抓獲天理軍賊人,若是捉得天理軍審問,那所盜之物和所圖之事也便能水落石出。”   說罷,太子便讓服備營立即去宮內監藥房取綠礬油來。   支開眾人,太子起身走出緝衛營,單獨喚來李晉,說道:“此事機密,鋪設綠礬蠶絲,你一個人去即可,絲線位置,不可透露,此外,去時也要多多留意玄醫局府內的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