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趙婆。 李未回到屋中,坐在火盆前重重的嘆了一口氣。 李裹不知何時站在自己兄長的身後,伸手抱住自己兄長的脖子,“哥哥,趙婆那個兒子很混蛋的。我以前經常見到他在街上亂竄,跟一些青皮混在一塊。你希望他跟趙婆學說媒的本事,他也得是那塊料才行吧。” 小丫頭別看年紀小,但眼睛很毒辣。 看人待事皆不差。 就趙婆那兒子,李未也見過不少次,自然也知道自家小妹說的情況。 三十幾歲的人了,老婆孩子都有了,可還是不著調。 以前,因為趙婆還能走趟說媒,可以掙不少銀錢。 可如今。 自打趙婆半年前大病之後,趙婆也走不了趟說不了媒了,家裡的開支用度,全靠他那老婆替別人洗衣掙點微薄的銅錢。 而他,依然我行我素,家裡的吃用不管,隻顧自己活得快意。 李未記得。 一個月前,趙婆那兒子也不知道得罪了誰,大晚上被人打得遍體鱗傷之後,丟在了歸義裡坊的某個角落。 如果不是因他的呻吟聲,估計凍上一夜也夠他喝上一壺了。 傷好之後,還是死性不改,照樣尋上那些青皮,不知道耍些什麼。 李未回過頭來,看了看自家小妹,輕輕的拍了拍小丫頭的腦袋。 “好了,這事你就別操心了。不管怎麼說,趙婆對我們有恩,咱們不能不幫。她兒子雖說不靠譜,但本性並不壞,隻要好好扭一扭,掰一掰,總能回歸正途的。”李未起了身,準備去做晚飯。 小丫頭搖了搖頭,不再說話。 但李未卻能從她的眼中看出,小丫頭是在擔心自己。 夜。 刮起了風,很冷。 李未坐在桌前,桌上擺著他那本長安縣未婚男集冊。 一盞油燈忽明忽暗的閃灼,李未食指沾了點口水,一頁一頁的翻看著。 郭家女兒的媒事,不能把目標隻定在陳家郎的身上,如陳家不同意這門親事,再想辦法,可就有些晚了。 李未一邊尋找著預備人選,一邊想著自己原來的計劃。 清晨。 將將吃過早飯的李未離了家,往著延康裡坊行去。 大街上,時不時經過一架馬車,看得李未眼饞。 得努力掙點錢買架馬車才行啊。十一路雖不用錢,但很是費鞋。 其實。 李未也知道,自己即便有錢買得起馬車了,也沒那資格坐馬車。 因為,難坐馬車的人,其身份絕對高的嚇人。 在大唐這個時候,等級製度森嚴,就李未這種胥吏,不要說坐馬車了,哪怕就是騎馬都不行,除非是出長安城之外。 半個時辰後。 李未來到了延康裡坊,陳府之外。 “你找誰?”李未敲開陳家大門,一仆役探出半個身子看著李未問道。 李未抱拳,“在下李未,添為民部司媒氏,今特地前來貴府打攪,還請老丈通報一聲。” 仆役看了看李未。 “那你先在這裡等等,我去通報我家主人。” 仆役去了。 李未站在陳家大門外,左看看右看看。 陳家,李未之前了解過。 陳家雖與前陳朝有關,但也僅僅隻是江國公陳叔寶的遠房侄子,身份地位並不高。 陳家主人已致仕,致仕前也僅僅隻是一個七品縣令。 片刻後,仆役回來了,“我家主人請李媒氏到廳堂,李媒氏請隨我來。” “多謝老丈。” 入了陳家,到了正廳堂。 又奉了茶。 李未剛剛呷了一口茶水,陳家主人就出現在李未的視界中。 李未趕緊放下茶杯,往前一步,向著陳家主人抱拳行禮,“媒氏李未見過陳員外。” 李未此時說的員外,並非員外郎這個官職稱呼,而是對一些大戶人家,無官身的人的一種稱呼。 “李媒氏突訪我陳家,不會是為了我那兒子的媒事來的吧。”陳員外輕描淡寫一般的看了李未一眼後,坐下說道。 陳員外沒禮,李未略顯尷尬。 李未確實是突然造訪,並未遞拜帖,對主人家而言,著實有些沒禮數。 可事情緊要,昨天李未因為田信的突然一手,弄的李未忘了遞拜帖一事。 李未躬身,“陳員外所料不差,小的正是為了令郎的媒事而來的。敢問陳員外,令郎外出公乾可回長安了?” “還未回,估計也就這兩天了。不過,我兒的媒事就不勞煩李媒氏你了。他母親早已替他尋了一門上好的親事,隻要雙方許下定親信物,明年十月即可成婚。到時候,李媒氏要是有空,可過來喝上一杯喜酒。” 陳員外直接就回絕了李未。 李未一聽,詫異了。 自己來晚了? 還是陳家聽到了什麼風聲,所以這老頭直接就把我要說的話給堵死。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李未佯裝高興,恭賀道:“那小的可就要恭喜陳員外了。令郎隻要一成親,不出一年,陳員外就得抱上孫子了,可喜可賀。” “承你吉言啊。”一聽到抱孫子,陳員外眉開眼笑的。 陳家三代單傳,到了陳員外這一代,兒子也隻有一個。 故,陳員外也早就希望自己的兒子能夠早些成親,早些給他陳家生個胖小子,如給他個希望,陳員外更希望是生他個十個八個的。 閑聊了一會兒後,李未起身告辭。 出得陳家後,李未從懷中掏出十文銅錢,塞給那仆役,“李媒氏你這是...” “沒別的意思,隻是想請你幫個小忙。”李未眼帶笑容的說道。 仆役一聽隻是小忙,立馬把銅錢往懷裡一揣,“李媒氏你說吧,隻要不讓老漢我犯錯就行。” 十文銅錢雖少,但卻可以買上十斤肉了。 就他一個陳家的仆役,一個月的俸錢,也才將將六七百文銅錢罷了。 “也不是什麼大事,絕不會讓老丈你犯錯的。”李未拍了拍仆役的肩膀,示意他不要擔心,接著又道:“你家郎君要是回來了的話,差個人給我捎個信就行。” “就這事啊,那好辦。待我家郎君回來了,老漢我定讓人給你帶句話。”仆役保證道。 李未謝過,轉身離了去。 仆役看著李未遠去的背影,伸手摸了摸懷中的十枚銅錢。 這李媒氏還真是出手大方,捎句話就值十個板,要是他多來陳家幾次,那我一個月的酒錢都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