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的槍聲是怎麼回事?”鐘婉儀放下心來。 “一隻小型智械。”張越沒有遲疑地說,“我開了幾槍沒打中,被它溜掉了。” “你的技術退步了啊?”高勇剛略帶嘲笑地說,“精通槍鬥術的你竟然放跑了一隻智械。” “沒辦法,對方太敏捷了。”張越無奈地聳聳肩。 “小型的?行動敏捷,是第一代智械嗎?”鐘婉儀分析說,在認知中隻有第一代智械是這樣的體型。 “看來是新發現,”高勇剛興奮地說,“也許智械的更新換代技術正在倒退,過多的二代智械幾乎耗盡了維持它們運轉的資源,它們正在重回原始機械時代。” “喔!”鐘婉儀突然轉身麵向高勇剛,打個響指驚喜地說:“你真聰明,很有這個可能呢!” “那我們回去就按這個觀點寫份報告上交吧,興許能到嘉獎。”高勇剛含情脈脈地看著對方,他對鐘婉儀認真的樣子感到癡迷。 但他從未想過,這樣的陶醉時刻竟然是將心愛的人暴露在了危險中,守護失去了意義。 鐘婉儀的眼睛突然驟縮,她悶哼一聲,胸口大片的血花綻開,一隻血手從後方將她的胸口洞穿,剛剛還笑容燦爛的臉一瞬間失去了血色,炯炯有神的眼睛變得渙散,她那柔潤的雙唇此刻劇烈顫抖,似乎想開口說些什麼卻再也發不出聲音了,隻有成片成片的血從嘴裡湧出。 高勇剛愕然,腦中一片混沌,過往的記憶一下子爆炸開來,然後又迅速收縮成一個光點。記憶瞬回那個即將結束訓練期的清晨,當所有人都興奮地圍在一起討論今後的人生規劃時,他手捧一紮鮮花神色嚴肅地從哄笑的人群中走過,並向路過的每一個起哄的人打招呼,一路直奔女寢的樓下,當他直麵被眾人推出來的女生時,真心實意地傾吐著精心準備的告白。 他等待了這一刻很久,他告訴她自己的轉變,他說自己最初總被周圍的人寄予厚望,他們說自己能夠接過父母的衣缽時他就反著來,他想當一個軍團裡的混子,他成天無所事事,隻想跟那些隨意評價他的人作對,這樣做其實毫無意義,現在想來隻是他找不到自己人生的道路借口。 可當遇到她後自己再也不這麼想了,他有了可以為之奮鬥的目標,他覺得自己人生道路上長了一朵鮮艷的花,他開始努力,變得想要成為父母和周圍的人期待的樣子,最重要的是成為她期待的樣子,因為他想攜手她著一直走到人生的終點。 男生笨拙地傾述他的愛意,女生默默地點頭傾聽,在告白結束後女生因為他的真誠而接受了他,他心花怒放,那個時候感覺看到了人生最絢麗的花開。 往後的日子裡,鐘婉儀曾多次提起那天的他就像一頭即將麵臨寒冬而瘋狂進食的棕熊,但在看到了他窘迫的表情時又覺得可愛得要死,說起這些回憶時她總會吃吃地笑,笑容溫婉可人。 可現在那束絢麗的花正在枯萎,生命在隨時間慢慢萎靡,最終倒伏在高勇剛的懷裡,鮮血很快染紅了衣襟。 高勇剛緊緊地摟住女孩,已經快要感受不到女孩身上的溫度了,好像有什麼東西正在從他的手中飄離出去,他伸不出手,也抓不回來,他隻能驚愕地看向前方,張越獰笑著端詳自己的右手,手上鮮血淋漓,他沒有絲毫罪惡的感受,仿佛隻是在欣賞自己傑出的作品,眼神泛光。 此刻高勇剛的思考像被中斷了一樣,身體在止不住地顫抖,血液沸騰地在血管中奔走,手臂不由自主地抬升了起來,他放棄了思考緩緩地啟動了電磁步槍,下一秒將壓抑的怒火全部爆發了出來。 啊啊啊啊!他怒吼著開槍射擊,將子彈如同驟雨般傾瀉在張越身上,仿佛要將惡夢般的場麵給擊碎。 可那不是夢,直到所有的子彈都打了出去,高勇剛才無力地垂下提槍的手臂,槍聲慢慢消散,他雙目圓睜,血絲布滿了雙眼,眼神中充滿絕望:“你……是什麼東西?” “嗬嗬哈哈。”張越笑了,聲音近似癲狂,所有傾瀉在他身上的子彈掉落在地,子彈造成的凹孔正在快速地修復並愈合,沒有一滴血從他身上流出,這已經早已不是高勇剛曾經熟悉的舍友了,甚至不能被稱為人類。 “我感受到了!是憤怒,還有悔恨……隨記憶洶湧而來,回憶即是力量,記憶……解放!” * 宇承誌架著王安進入到大廈裡的一間倉庫,匆忙地掃視了一眼後,在角落裡找到摞起的紙箱堆,將王安背靠著紙箱放下,然後手腳麻利地為王安進行包紮。 “隻能進行簡單的處理,剩下的要交給救助人員,我們該撤回安全港了。”宇承誌提醒說。 “撤回?我們什麼都沒發現就這麼走了?你是想讓別人知道我空手而歸且身負重傷,等著被笑話嗎?”王安語氣嚴厲地說。 “不,還是有發現的,至少有兩點可以確認,一個是智械的升級似乎停止了,我們遇到的擬態神獸機能與多年前並無區別,另一個是智械的數量明顯減少,以我們在附近探索了幾個小時的遇敵率與歷史記錄中的智械數量對比,有很大的差距。”宇承誌認真地說。 這些信息也許別的行動隊也能獲取到,但眼下確實不宜久留,軍團上級在本次行動中並沒有下達死命令,隻是劃定了一段時間,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目前距離他們行動開始已經過去了幾個小時,有足夠的理由返回安全港了。 “似乎隻是一些皮毛信息,不過算了。”王安點點頭,他通過耳機呼叫了所有第三行動隊的隊員在倉庫集合。 “收到,隊長。”高勇剛第一時間回應,“我們剛剛聽到了來自大廈外的槍聲,是你們在交戰嗎?” “是的,混蛋,你們剛剛在哪?”王安大罵,“現在我已經變成鬼魂在跟你對話了,趕緊過來集合祭奠一下我吧,記得帶上鮮花,然後放在我麵前並跪下叫聲爸爸。” “收到……”對方沉默了一秒,“嗯,馬上集合。” 王安中斷對話後,轉過頭看向宇承誌說:“等所有人都到齊後我們就返回安全港,但是你要記住不要弄擔架,我最討厭別人把我整得跟重癥傷員似的。” “你的傷勢還不至於到那個地步,但仍需要一個人……”宇承誌琢磨了一下話語,“需要一個人在你的身邊負責警衛。” “很好,我喜歡身邊有個警衛員。”王安盯著宇承誌說,“你這一路都表現出不錯的身手,反應敏捷,不像個菜鳥,什麼路數?” “不過是早有準備而已,”宇承誌淡然地說,“我為這一天積蓄已久。” “軍團訓練期時的準備嗎?那種時候的經歷無法把你培養成這個樣子。” “比那還要早,也許跟張越隊員的經歷是一樣的。” “上頭為什麼要對你進行評估?”沉思了一會,王安又問。 “這要去問上頭那些人了。”宇承誌簡單明了地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