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麼,原來這就是交易,隻要你想得到連人命都能成為商品。 宇承誌忽然變得很淡然,似乎是知曉了一切緣由反而覺得無所謂了,剛剛那些在記憶景像中麵臨的威脅與恐懼也一同煙消雲散,隻是……宇承誌垂下眼睛看了一眼宇小悅,沉重地呼出很長一口氣,隻是他們不該這樣對待他的妹妹。 宇小悅此時就蹲坐在他的腳邊,她抱著頭,全身因驚懼而蜷縮在一起,像一隻受驚的小白兔,那麼柔弱,想必正在記憶景象中經受恐懼的折磨,她就是這麼脆弱的,智械戰爭令她失去了父母,在流亡過程中又飽受冷暖,精神上變成一碰即塌的危樓,隻有哥哥是唯一支撐著她的立柱。 看著顫抖著的妹妹,宇承誌突然湧起一股強烈的感覺,在他腦海中某個禁錮正在震顫,猶如一頭兇獸正在掙脫束縛,然而沒幾下那個禁錮就被解開了,當其解開的時候一段難以按捺的記憶也隨之洶湧而出,有一段熟悉場景,還有一些事情和一些人。 依然是妹妹蜷縮的身影,可那個時候她那麼藐小……有一張畫滿塗鴉的桌麵……還有散落一地的文具……圍堵著妹妹的人墻……攥緊到發熱的拳頭……至今那時強烈的感覺仍然如此鮮明。 宇承誌跟妹妹差了一兩歲,在進入安全港安頓後,他們很快就被維雅阿姨送入到學習機構裡,但因為他們兩個年紀不同,被分配到了不同的學習室,在十多歲的年紀享受學習無可厚非,隻是他們的身上還帶著另一重身份……罪人的孩子。 有一天,宇承誌等待著妹妹一同回家,那個時候他們總是結伴而行,好像隻要分開了,其中的一個人都會變得難以麵對這個世界,可那一天宇承誌等了很久都不見妹妹的人影,一種帶有預感的擔憂頓時湧上心頭,於是他親自跑到學習室去找她,直到走近學習室門口他才看見那不饒恕的一幕。 欺淩的暴力圍繞著她,她在這種時候隻會裹緊自己的身體,把自己藏在另一個世界裡。 每個動作都像尖刺紮在妹妹的身上,也紮在宇承誌的身上,真是看不下去了啊……宇承誌閉上了眼睛,那一刻他感覺到自己化作一頭野獸,他無聲地飛撲過去,全身都用盡全力地去擊潰那堵人墻,他兇猛地揮舞手臂,拳頭如梭般打在那些人的身上,視野變得混亂不堪,但他隻覺得胸腔在燃燒著火焰。 你們不該傷害她!她隻是沉默寡言了一些,在行為表現上柔弱了一些,可她不該成為你們的發泄口,不該成為眾矢之的! 所有人都要償還這起罪惡,宇承誌怒目而視,全身氣血濆湧,拳頭在發燙,他在燃燒自己,同時也要把火燒向四周,把所有傷害妹妹的人都燃燒殆盡! “嘭!” 當光頭男打開一個手提箱,向鄒月梅展示這場交易的報酬的時候,一枚子彈打碎了裡麵的錢幣,碎屑向上激射,驚動了圍繞手提箱的兩個人,他們循聲望去,兩人同時僵住了,心中霎時驚恐萬分。 店外的天空匯聚了黑壓壓的烏雲,整個店麵都變暗了,宇承誌此時更是整個人濃縮作了一道黑色的人影,隻剩目光如炬! 他站在原地端著手槍,再沒有任何多餘的動作,但殺意卻已經溢散開來,宛若一尊即將大開殺戒的魔神,他在用睥睨眾生的目光凝視著他的敵人。 “怎麼回事?這家夥怎麼清醒過來了,趕快檢查設備!”光頭男焦急地詢問他的手下,嘶啞的吼聲顯示出眼前的情況讓他也覺得十分危險。 一個是曾見過一麵的軍團戰士,一個僅是一個照麵就覺得危險降臨的男人。 下一秒宇承誌立刻旋轉起來,就像一個舞蹈大師,在曲子走向高潮時用最華麗、最淩厲的動作為觀眾獻上他的表演,他用流暢且迅速的動作開槍,幾秒內就將掛在四個角落的黑盒子打爆,破碎聲宛若觀眾們亢奮的呼喝,下一段記憶景象侵入進來時還沒完全成形就破碎消失了。 無與倫比的決斷與執行力,光頭男有點慌了,他緩緩地向後挪步,並抬手招了招,立馬呼喚出好幾個小弟圍了上來。 “交易……”宇承誌冷漠地說,“現在向你們下達一場交易,拿出東西你們身上等價的東西,用來交換你們的命吧。” 所有聽到這話的人都頓覺毛骨悚然,好像他們的命已經完全被宇承誌攥在了手裡。 “區區一個軍團小卒,在這裡囂張什麼啊?”有小弟不滿宇承誌的話,隨手抄起酒瓶子就向宇承誌這邊掄來。 這樣滑稽且不經思考的行為,宇承誌對此可以毫不在乎,他目不轉睛地揮臂,直掃對方的下頜,這一拳用勁極大,擊中對方的時候甚至能聽到對方下頜脫臼的脆響,直接讓那人仰翻在地,嗷嗷痛叫。 這一下在場的所有人都意識到真正的搏鬥開始了,但宇承誌卻顯得十分從容,他的體質對比常人本就有優勢,加上他受過軍團的專業訓練,麵對這群惡徒他自然不會有絲毫慌張。 他踩著平穩的腳步向光頭男踱步過去,攔路的一個小弟想要撲過來,卻被宇承誌伸手給擒住然後一拳打在對方的麵門上,鮮血從對方的口鼻直流而出,這一拳重擊更是將對方打暈過去。 還有另一個小弟想趁虛而入,卻被宇承誌一腳踢飛了,重重地撞到貨架上,架子上的酒瓶在猛烈的沖擊下都飛了出來,紛紛撞上墻壁和地麵,酒液灑滿半空,一剎那記憶景象中的場景又再復現。 太弱了,這些家夥都太弱了,與他在麵對智械的時候根本沒法相比,宇承誌完全沒把他們放在眼裡,在他眼中聚焦的地方隻有一個人,那就是光頭男,這一切的始作俑者。 光頭男看著宇承誌一無所懼地靠近,光頭男則匆忙掏出鐵指虎戴上,立即擺開打鬥的架勢,全身的肌肉湧動,好似真有點本事。 實際上光頭男的身形要比宇承誌彪悍一些,此時裸露著雙臂,那副之前沒看完整的紋身也全部暴露出來,一頭兇悍的猛虎伏在整條手臂上,帶著生吞活剝獵物的殺意。 然而光頭男的一切行為,在宇承誌心中都毫無波瀾,反而讓他輕蔑地笑了。 他猛地收緊拳頭,打出迅猛的一擊,一拳正中對方腹部,這道由肌肉裹著金屬骨骼的拳力令光頭男直接吐出一大口血,原本光頭男想要朝著宇承誌揮出的拳頭也同時無力地垂下。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光頭男哀嚎著,捂著腹部癱倒在了地上,僅是這樣還沒能讓宇承誌停下,他輕鬆掰斷鐵製貨架,抽出其中的鐵條,他高舉在半空中然後重重地揮落下去,全身的力量都集中在了鐵條上,手臂每一次揮落都像重錘砸落,他無情地揮舞,狠狠地抽在光頭男的身上,鐵條如果彎了就扔掉再掰另外一根,他就這樣一次次地高舉揮落,慘叫聲不絕於耳。 這一刻哀嚎的聲音似乎從宇承誌的耳中消失了,就像他在那個時候隻是不斷地揮舞拳頭,任由怒火燃燒著自己,也任由火焰燒到別人身上,燒盡一切都無所謂,他隻是想保護他的妹妹…… “哥哥……” 一聲輕柔的呼喚讓宇承誌停了下來,他緩緩清醒去看地麵,地上的光頭男已經被他打斷了手腳,滿身的血汙,甚至有血濺到了宇承誌的身上,他轉動著沉重的腦袋看向宇小悅,雖然記憶景象已經消失了,但她仍在害怕得全身發抖。 “我們回去吧。”宇小悅發出顫音。 宇承誌仰天深吸一口氣,是啊,夠了,一切都燃燒成燼了,回去吧,帶妹妹回去吧,任憑那根扭曲得已經不成原來樣子的鐵條從手中滑落,他冷冷地看了一眼躲在櫃臺底下的老板娘,她也跟記憶景象中一樣躲在底下瑟瑟發抖。 但宇承誌不再去在意這些事情了,他慢慢地走向妹妹身邊,他張開雙手抱起她向門外走去,妹妹全身發涼,但在宇承誌抱著的時候身體卻抖沒那麼厲害了,這一次他往外走,再沒有記憶景象侵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