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裡十分空曠,十幾平米的空間隻擺放了一張床、一張小桌子和一張老人椅,一旁的隔間裡是窄小的廚房和衛室,裡麵也沒有什麼豐富的東西,步入中年的張友仁已經在提前適應老年的生活了。 窗外的天氣依然不太好,這幾天都這樣,這使張友仁的心情更加低落了一些,看著家徒四壁的場景,心裡微微地開始對這多年一成不變的單調生活產生了動搖,偶爾會在想拋棄掉過去的東西開始一場新的生活會不會更好。 好在最近幾個月他找到了一樣能夠消磨時間的活動,那就是縫紉,這種純手工的運動讓他沉迷其中。 他走到老人椅麵前,拿起上麵的長袖外衣後坐了下去,椅子微微晃動幾下後,他就開始對著那件長袖外衣默默地縫補起來。 縫補的缺口在內襯裡,當細針從缺口的一側穿到另一外側,隨著針線收緊把缺口的兩側布料拉攏到一起時,缺口的其中一個線頭就完成了,這種看著缺口越來越小逐漸修補的感覺讓張友仁的內心無比暢快。 他時常在想人生的許多過錯就像這些突然在衣服上冒出來的缺口,如果有一種針線能夠對其修補就好了,將那些曾令人無比後悔的過往給縫合起來,讓所有人都不再去在意它,讓自己也不再去痛恨它,就像從來沒有發生過。 可人生裡沒有這樣的針線,所以許多人隻能選擇隱藏自己,默默承受。 突然,家裡的門打開了,開門的聲音很大,有人正踏步走進來,毫不掩飾他進門的動靜。 張友仁警惕地抬起頭,心想自己剛剛進來時沒關好門嗎?這不應該,他養成了隨手鎖好門的習慣,這出於保護自己的目的,同時也為了保護自己隱藏的秘密。 對方是怎麼進來的?這樣的疑惑在張友仁的心裡亂竄,讓他局促不安,更使他下意識地喊了出來:“又是軍團的人嗎?我都跟你們說很多遍了,我這裡沒你們要找的東西,你們還嫌把我家弄得不夠亂嗎?還想再來翻找一遍!” “很抱歉,以這樣的方式跟你見麵,但我並不是軍團的人,而我也確實要從你的這裡取走一樣東西,希望你能配合。” 當那個人站在張友仁的麵前時,張友仁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懼,他不清楚是因為什麼,隻是從對方身上能感覺到那股熟悉的又久違的氣息,這種氣息讓他驚悚不已。 說話的男人身形修長,腳踩著黑褐色皮靴,身上穿著黑色的夾克外套和西褲,內襯是白色的,但看不見他的臉,因為他頭上套著一個猴臉頭套,頭套很大幾乎能將頭部與脖子都給遮罩住,盡管那猴臉上露著滑稽的笑容,但與本人的低沉聲音卻完全不相符。 “我不管你是誰,也不管你是不是軍團的人,但有些話我已經說過很多遍了,我這裡沒有你們要找的東西!”張友仁猛地站起來,聲嘶力竭地怒吼,“我以前就隻是個外科手術醫生,做的是切除和縫合人肉的工作,現在停不下手中的活,所以做點縫紉這樣的手工,根本不知道你們想要什麼東西!” “室內空間約十六平方米,大型家具5件,中小型家具6件,生活用品8樣,可隱藏物品地點大致為9處,排查時間隻需花費10分鐘。”猴臉男沒有搭理張友仁的話,反而四處張望並像匯報數據一樣說話。 “夠了!這是我的家,請你出去!”張友仁麵對對方無禮地舉動十分憤怒。 隻是猴臉男不為所動,仍然在室內自我踱步,並用那掃描物品般的眼睛掃視這裡的一切。 這樣的目光讓張友仁忍無可忍,他覺得對方在肆無忌憚地侵犯自己的領域,這是他完全無法忍受的事情,對方甚至都不願意露出正臉與他交談,隻是戴著那個滑稽的頭套! 這更讓他覺得自己隻是一個在矗立在這室內的盆栽,成了個可有可無的東西。 這家夥也太目中無人了,張友仁怒不可遏地走近到猴臉男的麵前,他要把這人從家裡趕出去,這麼想的時候甚至有種想要揭掉對方頭套的念頭,他想看看究竟是什麼樣的人,居然需要刻意隱藏自己的臉,然後跑到別人家裡來像搜刮東西一樣尋找東西。 但張友仁隻把手抬到半空中,指尖還未觸碰到對方,自己的身體就整個僵住了,對方看似在四處張望,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完全忽略了張友仁的存在,可實際上對身體周圍的動靜十分清楚,猴臉男眼疾手快地用一隻手就將張友仁給牢牢抓住,像鉗死了一樣令張友仁動彈不得。 緊接著,猴臉男反手一推,勁力十足地把張友仁給推了出去。 張友仁搖搖晃晃地跌坐在床上,全身的血仿佛在他觸碰到床的那一刻同一時間冷掉,他驚愕地抬起頭,接受著對方俯視下來的目光,那雙眼睛穿過頭套上兩個黑色的圓洞,那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兇猛地撲在他身上,令他不由地全身麻木。 怎麼會?這是目前可能做到的嗎?不,好像還是有一點不一樣,無數的疑問在張友仁的內心中翻江倒海般湧現。 他厭惡這種感覺,這讓他產生出不好的回憶。 這時,門外又有徐徐而來的腳步聲,還有細細的低語,又有人在往這裡靠近。 今天是怎麼回事?怎麼好像所有人都選在這天要跟他搭話,都要在這天找他要東西,好像全世界都想挖開他的心思,要讓他所有深藏的秘密公之於眾。 真是糟透了,他有點抓狂,但轉念一想又希望來的人多一點,最好是軍團的戰士,因為眼前這個來歷不明的人更讓他感到恐懼。 他希望來者能和眼前的猴臉男爭執起來,這樣他興許能找到機會逃離這個地方,逃出去後他會再找個更加隱蔽的住處,然後去過一個無人知曉的生活,了卻自己的一生,他對自己今後的並不抱有太多期待。 門外的人馬上要走進來了,他和猴臉男聞聲望過去,帶著各自不同的想法去看向進來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