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維斯特完成控製臺的調試，宋倩的臉上仍掛著淡淡的笑容。 　　乾陳看著宋倩的臉，很年輕、很漂亮、笑起來很憨，他總感覺似曾相識，回憶了一會兒，他在記憶的角落中找到一張與宋倩十分相似的臉孔，他不由得輕聲說道：“七選五？” 　　老乾給乾陳注冊IDC協議的時候順便給係統加了一些功能，此刻便派上了用場，在乾陳的話音落下的瞬間，IDC協議觸發通知便彈了出來—— 　　［戚萱嫵已知曉］ 　　乾陳的呼喚被“聽見”了。 　　看著係統提示裡熟悉的名字，乾陳感慨了一句：“雖然我不是特意要叫外號的，但喊外號真沒用啊……” 　　緊接著他就收到了戚萱嫵發來的消息： 　　“是的，她是我的女兒，您抱過她的。” 　　我還沒問呢…… 　　乾陳看到這句話後麵附了一張照片，照片中難得脫下白大褂的乾陳正抱著一個仍在繈褓中的嬰兒，他的身前是躺在床上笑得很燦爛的戚萱嫵，而身後是他的一眾學生和孩子的父親宋毅。 　　這張照片拍攝於戚萱嫵的家中，她剛生完孩子在家修養，乾陳和他的學生們前去探望她。 　　當時學生起哄要他抱一抱孩子，說孩子沾了乾院士的氣兒長大了聰明。雖然他對學生們的“迷信”很無語，但還是在眾人期待的目光注視下抱起了小宋倩。 　　誕生於人造子宮的乾院士抱起由自己學生生出來的孩子時，他的心情是怎樣的？ 　　乾陳不記得了，他隻記得在那間擁擠嘈雜的臥室中，被他抱起來的小宋倩沒有哭也沒有鬧，她睜著那雙大眼睛，盯著房間的大哥哥大姐姐和抱著她的大叔猛看。乾陳不知道她眼睛亂轉的在想什麼，但他在想，這孩子以後大概真的會很聰明。 　　“嘿嘿嘿。” 　　沉浸在回憶中的乾陳忽然聽到了奇怪的聲著，他抬頭一看，發現宋倩站在葛葉身旁，似乎又被葛葉誇了幾句，嘴角止不住上揚，臉上的笑容比之剛才更加燦爛了。她笑著笑著，從嘴中漏風般泄出些聲響來： 　　“嘿嘿嘿……嗚。”葛葉一把捂住了宋倩的嘴，他似乎十分熟練，動作又快又穩，也沒有弄疼宋倩，乾脆利落地阻止了宋倩的智商隨笑聲流逝。 　　此時宋倩也反應了過來，滿臉通紅地往葛葉身上湊了湊，偷偷打量其他人的反應。 　　控製室本就沒幾個人，十分安靜，宋倩的動靜自然是都聽見了。 　　老乾和嵇長空對此沒什麼反應，從始至終一言不發。 　　維斯特隻回頭看了一眼就將頭扭了回去——他忙著在看陸行艦的結構圖。 　　乾陳也挪到嵇長空旁邊，避開宋倩的目光，給戚萱嫵回了一條消息：“宋倩很聰明，和你很像。” 　　戚萱嫵很快有了回復：“哎嘿嘿，是吧。托您的福，她在學業方麵從不讓我們操心。” 　　“我什麼都沒做。從那之後我再也沒去看過她，我死的那一年她已經十幾歲了吧。又或者，我死後還做了什麼？” 　　根據乾陳查閱的歷史資料，他成為人聯第一個數字生命之後，議會和五大集團就以“保護乾院士繼續深入研究”的名義將他雪藏了近十年，放出來後還監控了三四年。 　　乾陳還真不清楚這段時間“自己”有沒有看望過宋倩。 　　“您倒是來出來看望過我們這些學生們，還把好些個‘帶進去’了。”戚萱嫵回應道，“但除了商量陪您‘進去’這件事以外並沒有機會談別的。” 　　乾陳和戚萱嫵聊著的時候，不遠處一直凝固在那的老乾突然眼珠子動了動，與此同時，戚萱嫵新信息也發了過來： 　　“抱歉，您似乎要忙起來了，我就先不打擾您了。” 　　乾陳正疑惑時，他聽見了老乾的聲音：“嵇長空，把你的組員喊回來。” 　　乾陳看向老乾，對方正看向自己：“你帶著他們幾個去吃飯，之後還有你們忙的。” 　　“出什麼事了？”嵇長空問道。 　　“啟航時間提前，馬上就出發。” 　　“這麼突然，那些還沒送到的東西怎麼辦？”嵇長空一邊給組員們發消息一邊問。 　　“那些東西已經沒有必要了。”老乾回答，“我已經讓人退回去了。” 　　“你這場會開了快有3000秒，你們到底談了什麼？” 　　“科學委員會已確認預言家協會靜默超過72小時。” 　　“草……”嵇長空罵了一句，找書苑 www.zhaosｈuyuan.com “進去看過了嗎？” 　　“還沒有。”老乾也嘆了一聲，“但也快了。” 　　“什麼意思？”乾陳聽不懂他倆在說什麼，“你們有什麼機構坍塌了？” 　　“不是，坍塌現象還沒有以機構為目標的先例。”嵇長空說道“預言家協會是主動靜默的。” 　　老乾接過話頭解釋道：“預言家協會是科學委員會的機構，主要工作是使用演算器推演未來。” 　　“這麼高級？” 　　“其實沒什麼技術含量，隻是用數據和公式硬推結果而已，這種事情你們也做過，比如數值天氣預報，甚至更古老的太陽歷也和這有著相同的原理。 　　“而這種推演最怕的就是未知量，數值天氣預報算死了也算不出明天下流星雨的概率；麵對歷史坍塌這種原理不明的災難，演算器算幾千次、幾萬次，都隻會有消亡一個結果。“ 　　說這麼一大段，老乾喘了一口氣，雖然乾陳很奇怪他為什麼需要喘氣。 　　老乾繼續說道：“預言家協會在‘預言’時會對外靜默，以降低計算量，通常他們會在24小時之內主動聯係外界。如果沒有，可能是未來發生了什麼事情他們需要多看幾眼，也可能是‘天機不可泄露’那一套，就算他們認為沉默有利於事態的發展。 　　“而現在，超過72小時仍保持靜默，沒有人會認為現在沉默是會對這場災難有什麼幫助，再排除他們真的悄無聲息的死在裡麵的可能性，便隻剩下一種情況，也是我們麵對過很多次的情況—— 　　我們正處在他們推演的未來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