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天駿接到值班武警的電話,說有個自稱“卡茨”的外國人想要見他。高天駿聽到後不由一愣,心想這家夥已經被列為4577號航班事件的重點嫌疑人,並已失蹤多日,怎麼敢在南濱公開露麵?! 根據李戰雄的要求,經上級有關方麵的安排,現在“601”的安保工作已交由武警部隊全麵接管。執勤門崗不僅對外來人員實行嚴格管控,即使是內部的工作人員也不能像以前那樣自由進出了。伊斯頓和馬丁對此雖頗有微詞但也不得不接受。 出於安全和保密需要,高天駿讓值班武警將卡茨直接帶到隔壁的一間小屋——這是他平時用於跟丁雨詩以及來自X基地的人召開小型會議的地方。 另外,他隻通知了丁雨詩一人過來。 在卡茨走進小屋的那一刻,高天駿和丁雨詩都感到有些不自然,但來者卻顯得輕鬆愜意。 “很高興又見到二位!”卡茨操著一口標準的中文,同時友好地向他們伸出手來。“在此請允許我對我冒昧打擾向你們表示歉意!” 高天駿和丁雨詩禮節性的跟卡茨握了握手。隨後高天駿請對方落座。 “您到南濱來,不會隻是單純的度假吧?”高天駿問。 “當然不是。我是來尋求合作的。”卡茨微笑著回答。 “尋求合作?您指的是哪方麵?” “高主任,我們可以不再繞彎子了嗎?我知道你們已經掌握了關於我的很多信息,所以我們今天完全有必要開誠布公地交談。” “請說的具體點。” “我知道你們這個研究機構是做什麼的,我也知道伊斯頓和馬丁此刻正在這裡配合你們工作——很高興你們沒有讓他們參加今天的見麵——我可以幫到你們,你們肯定是需要我的!”卡茨顯得很自信。 “我可以先問您幾個問題嗎?” 卡茨聳聳肩,表示無所謂。 “第一個問題,‘卡茨’是您的本名嗎?您有沒有用過其他名字?” “是的,我一直就叫卡茨,從未用過其他名字。” “請問……”高天駿猶豫了片刻,“您現在的真實年齡有多少歲?” 卡茨臉上露出詭異的笑容,他微微抬起下巴,反問道:“你們說呢?” “請回答我的問題。”高天駿一臉嚴肅。 “我先聲明一下,”卡茨收起了臉上的笑容,“我是為尋求合作而來,因此我接下來所說的一切都是真實的,希望你們對我的誠意不要有任何懷疑。” “彼此坦誠是我們能否建立合作的前提。” “準確地說,我並不清楚我的出生時間,隻記得在300年前俄羅斯人攻陷格但斯克的那場戰爭中,我成了孤兒,那時我還不到10歲!” “300年前?!”丁雨詩迅速在手機上刷著屏,同時低聲對高天駿說著:“1733年10月,俄羅斯帝國女皇安娜·伊萬諾夫娜派兵入侵波蘭,目的是武力拒止法國對波蘭王位繼承的影響。俄羅斯軍隊攻陷格但斯克的時間是1734年的5月29日。” 高天駿沉默了。雖然他對卡茨的實際年齡早有疑惑,但今天聽到對方如實說出,他還是感到了震驚。 “我想你們已經猜到了,我是一個永生人!但你們還無法驗證,是嗎?” “您是怎麼知道的?” “我知道很多事情,包括連你們都不知道的。” “您為什麼去埃姆斯伯裡?又為什麼要跟我們搭乘同一個航班?” “我想接近你們。因為我對你們研究的內容也很感興趣,我需要分享你們的信息。我們的目標是一致的。”卡茨非常坦誠。 “您到底是想接近我們,還是我們中的某個人?”高天駿兩眼盯著卡茨。 卡茨會心地一笑,說:“這有區別嗎?” “下一個問題。”高天駿起身走到卡茨身後,“你是怎麼知道我們在這裡的?” “我說過,我知道很多事情。”卡茨並未正麵回答。 高天駿想了想,抬手觸摸著擺放在墻角的一盆植物的綠葉。“那你能知道我現在在想什麼嗎?” “你在想等下讓人把那盆植物移到室外去放幾天。” 高天駿的手像是僵住了——他剛才的確是這樣想的! 他轉過身,回到自己的座位。“在我們做出決定之前,你自己先找個酒店住下,在這期間,你要保證自己的安全。” “請放心,這對我並不難!” “我們怎樣才能找到你?” “隻要你們決定了,我會自己來的。”卡茨臉上再次露出詭異的微笑。離開前,他好像想起了什麼,轉過身來鄭重地說:“你們可以去核實一下我的經歷——1936年我為了躲避德國納粹的迫害,曾逃到了上海,並在那裡生活了6年。其中,1937年12月,我在外白渡橋從日軍手裡營救過一個女學生,她名叫沈小琴。你們應該是能查到的。” 公安部門根據卡茨提供的線索,很快查閱到了當年的舊報紙,並找到了那個被救女生沈小琴的後人、現任上海某中學女校長。據報紙報道和女校長回憶祖母的講述,確認當年真的發生過那件事。隻是那個猶太人在營救了沈小琴後,便很快從人們的視野中消失,而且事後上海報館記者尋遍猶太難民住所,也沒能找到他的蹤影。所以,那個被SH市民視為英雄義士的猶太人,是否就是今天的卡茨,已然無從考證。 不過,無論是當年的新聞報道還是沈小琴本人對孫女的講述,都有一個令人感到神奇的相似之處:那個猶太義士不費吹灰之力就空手製服了四五名端著槍刺的日本兵,而且那幾個日本兵眼睜睜望著他牽著女生離開、竟一個個呆若木雞。以致有報道渲染這名猶太義士一定是使用了中國功夫中久負盛名的“點穴術”,才使得日軍士兵喪失了開槍射擊的意識和能力。 這一點,與卡茨製服“黑騎士”歹徒和雇傭殺手的場景如出一轍。 應國安部和CSDA的聯合邀請,空總醫院的羅瑞江教授帶著他的小組很快秘密來到了“601”。此前,國安部已通過國際紅十字會獲得了一件十分寶貴的檔案資料,即當年逃脫納粹魔爪的那個猶太商人卡茨僅有的一份醫院就診記錄。那次卡茨逃脫後,希姆萊下令將這份就診記錄發往已被德國占領的整個歐洲以及北非幾國的各個納粹機構,以備鑒別之用。現在,羅教授團隊就帶著這件檔案。 上次在X基地對艾森特殊基因的檢測結果,已令羅瑞江教授像發現新物種那樣幾乎將全部精力傾注於此。但由於事情的高度涉密,他和他的團隊在X基地呆的時間很短,還不足以使他們獲得更深入的研究機會。因此,羅教授也一直希望能再次見到艾森。現在,由於卡茨的出現,這個機會終於到來。因此,這次能參加“601”的研究項目,與其說是上邊安排的工作任務,不如說是隨了老教授期盼已久的心願。 在羅教授團隊中,梅子多少顯得有點另類。“601”裡的小年輕們私下裡給這位30多歲的單身女博士起了個雅號——“鐵觀音”,足見她給人的印象不是那麼親和。 從外表看來,梅子的確沒有什麼可以稱道之處。她身材矮小、容貌平平,戴著一副黑邊眼鏡,表情木訥,平時也很少與人交流。但正是這樣一個談不上有任何魅力的女子,卻是羅瑞江教授最得力的助手。 羅教授團隊此行的任務是高度保密的,因為在‘601’內部也隻有高天駿和丁雨詩兩個人知道卡茨的身份。梅子的主要工作,就是通過對卡茨的研究,驗證永生人存在的真實性。而羅教授則將自己的主要精力繼續放在了艾森身上——卡茨的出現讓他突然意識到,艾森或許就是一個永生人! 梅子是個乾練但卻性急的人。一來到“601”,她迫切要做的一件事,就是獲取卡茨的DNA樣本。但是卡茨對此並不配合,即使梅子請高天駿親自出麵,卡茨也拒不接受。 “我有權拒絕你們的這個要求!我來跟你們合作,是為了幫助你們破解不明信息,而不是讓你們來驗證我自己。我理解你們很想知道永生人是一種怎樣的存在,但這跟研究發生在艾森身上的現象相比,我認為那才是我們雙方更需要關注的。”卡茨對高天駿這樣說。 “如果我們不能證明你是具有超能力的人,又怎麼能接受你加入我們?!” “我自己就可以證明。”卡茨看了看站在高天駿身後的梅子,猶豫了一下,說:“在埃姆斯伯裡的巨石陣,我也看到了艾森看到的那個登陸器!” 高天駿心裡一沉。他清楚這意味著什麼。 艾森在巨石陣裡看到“夏至號”全息影像的那件事情,當時隻跟他和丁雨詩說過,此後他也僅向李戰雄和文正平兩人進行了匯報。這事屬高度絕密,不可能對外披露。 “就在你們四處尋找艾森時,我看到艾森就站在那裡,他一直在試圖去抓那個登陸器!而這些你們卻根本看不到!”卡茨繼續補充著。 “請跟我來。”高天駿表情凝重地轉身朝自己辦公室走去。卡茨向梅子做了個鬼臉,得意地跟了出去,隻剩下梅子一人在那裡發呆。 高天駿通知丁雨詩和艾森到自己隔壁的那間小屋來,等他們進門後,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他示意丁雨詩關上房門。 艾森一看到卡茨,感到腦中像是瞬間被電流穿過一樣,出現了短暫的麻木,同時他隱隱聽到了某種聲音,但卻無法辨別。 “卡茨先生,請你當著艾森的麵,再詳細描述一下你在巨石陣所看到的情景。”高天駿的語氣中明顯多了一點禮貌。這也是他第一次用“卡茨先生”尊稱對方。 卡茨掃了一眼艾森和丁雨詩,眼裡露出一絲淺淺的微笑。他見屋子的角落裡擺放著一臺會議平板,便走上前去,拿起電子觸筆在上麵迅速畫了一個圖案。 那正是“夏至號”完全展開後的工況圖! 盡管在“伏羲號”向土星軌道航渡期間,國內不少媒體已經對飛船及其搭載的“夏至號”登陸器做過數十次演示,但出於保密需要,公開出來的僅僅是它們的大致外形結構,不少重要部件和細節均做了簡略處理。然而,今天卡茨卻能將“夏至號”完全展開後的工作姿態完整地畫出來,包括安裝在登陸器頂部的那個超高增益天線——它是當今世界上尺寸最小、傳輸效率和接收靈敏度最高的深空通信裝置。 這個超高增益天線是由“X基地”自主研製的,高天駿作為項目的主要參與者,對它的形狀自然鐫刻於心,因此一眼就能辨認出來! 在艾森畫的那張圖上,卻沒能畫得這麼精準。 “我當時不僅看到了這個影像,而且還看到艾森先生正拚命地想抓住它,他在向你們大聲求助,而你們卻根本看不見!” “天哪!你也看見了?!”艾森興奮地叫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