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尋活動又過去了一天,範圍幾乎涵蓋了從西北東部到華北、再到華東北部的所有地區。各地政府和公安部門也成立了專門小組,深入農村和山區等人口較少的地區,發動群眾進行地麵排查。但即使如此,還是沒有消息。 李戰雄清楚,在這些地區進行這種大範圍的搜尋,以前從未有過。他的信心正在一點一點地失去。 與此同時,他也想到了一個問題:如果唐龍機組和他們的直9已經被“雲體”摧毀,那為什麼“邊際空間”會傳來信息說他們降落在華北平原呢?難道,他們真的進入了另一個平行空間? 他猶豫再三,終於下了決心,拿起電話打給高天駿。 “你立刻去問艾森和雅各布他們,看他們有沒有辦法跟‘邊際空間’聯係,找到直升機的具體位置。還有,那個像甲骨文‘虹’字的圖案,到底是什麼意思?” 放下電話,李戰雄把自己關在辦公室裡,越想越來氣。他覺得自己已經被這件事弄得幾乎快要崩潰了。為了一個不確定的、在外人看來簡直是荒唐的信息,他竟然動用了從空軍到地方的一切資源,如果最後無功而返,自己本來就無法向上邊交代。現在,他甚至向高天駿作出有違科學原理的指示,還不知今後會怎樣遭人嘲笑! 半小時後,高天駿打來了電話。他報告李戰雄:艾森和雅各布都確信直升機是降落到了另一個平行空間,但這個平行空間還在地球上,也就是艾彬說的是在華北平原的某個地方。因此,隻要知道那裡的經緯度坐標,雅各布就有辦法幫助搜救人員進去。 “‘還在地球上’是什麼意思?”李戰雄不解。 “平行空間可能存在於任何地方,既存在於太空或其它星球,也存在於地球本身,隻是我們無法掌握和觀察它們,也無法主動進入。雅各布手下的永生人有自由進出地球上平行空間的能力,但是需要坐標。現在我已經讓雅各布設法催眠艾森了,看能不能獲得這個平行空間的坐標。” 跟高天駿通完話,李戰雄馬上叫來通信參謀,要他密切關注與直升機聯絡的那個頻率,哪怕是出現一個字、一個代碼,也決不能放過! “在我們神會中有兩個人掌握了自由進入平行空間的能力,”雅各布對高天駿說,“一個是卡茨,另一個是勞倫斯。現在隻有勞倫斯能幫助你們。” “就是那個駕駛4577號航班的機長?” “是的。不過請不要對他心存芥蒂,您現在不是已經完全信任了我嘛,對勞倫斯也應該給予同樣信任。” “他在這裡嗎?” “很遺憾,自從那次航班失聯事件後,他一直在躲避CIA的追蹤。現在他正在馬斯喀特,我已經通知讓他今天就飛過來。” “那就好!您剛才說CIA一直在追蹤勞倫斯,他能擺脫嗎?是否需要我們做什麼?” “不用。謝謝!勞倫斯有能力擺脫他們。”雅各布話題一轉,“現在我們要做的是,盡快找到那架直升機的定位。” “艾彬他搞什麼玄乎!”高天駿脫口抱怨道。“既然他知道那架直升機降落在華北平原某處,為什麼就不能告訴我們坐標呢?” “那是因為艾彬是在另一個平行空間,他隻能感知到他們的環境,卻無法做到超越空間去定位他們。” “還有那個奇怪的圖案……甲骨文?……真令人費解!” 唐龍發現,著陸點周邊近千米範圍內的樹枝和木柴很少,他們需要繼續擴大範圍,去更遠的地方尋找柴火。 午後,唐龍和李輝向北出發。他們從直升機上割下了一截長長的纜繩隨身帶上,打算用它捆紮更多的柴火、然後拖回來。 唐龍一直在通過手表指針來辨別方向。他知道,在這樣沒有明顯標誌物的曠野裡,如果不掌握方向,是很容易走偏的。由於樹木稀少,他們隻得一邊走、一邊將沿途遇到的大大小小的樹枝歸集在一起,以便返回時再順路捎上。不知不覺中,直9已經從他們的目視範圍內消失了。 向北走出去幾千米後,走在前麵的李輝突然指著遠處興奮地叫了起來:“隊長,前邊好像有人!” 唐龍定睛一看,在他們左前方七八百米的地方,隱隱綽綽有一支隊伍夾雜著幾輛馬車在由東向西行進。再仔細看,依稀能辨別出那些隊伍中步行的人都扛著一種長矛一樣的東西;那些馬車都是由兩匹馬牽引著一個較小的車鬥組成,車鬥上站著馭手,後端樹著旌旗。隊伍被一層薄薄的霧氣繚繞,看上去如同灰色的影子,無法看清衣服和旗子的顏色。。 “那確實是一支隊伍!”唐龍判斷說,“但絕不是部隊。” “可能是農村的戲班子。”李輝揮舞著雙手,朝那些人大聲呼喚著:“哎——哎——”可能是由於距離太遠,隊伍中沒有一個人朝他們這邊看,而是繼續匆匆前行。 唐龍和李輝一邊叫喊一邊向那支隊伍跑去。他們奇怪地發現,自己跑了半天,跟那支隊伍之間的距離卻並沒有變化,始終保持著七八百米的樣子。 唐龍停止奔跑,並叫住李輝:“等等!好像有些不對勁!” 就在他們駐足猶豫之際,前麵那隻隊伍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剩下的隻有那層薄薄的白霧! “奇怪!那些人明明就在那兒,怎麼突然就沒了呢?”李輝納悶地說,“難道我們剛才看到的是海市蜃樓?!” “也許就是海市蜃樓!咱們再往那邊走走看。” 兩人繼續向前走了幾百米,發現地麵上真的有一條約兩三米寬、東西走向的土路,路麵上的馬蹄印依然可見,還有兩道較深的車轍痕跡。 “這是馬車的車轍印,說不定剛才那隊人馬就是從這條路上經過的。”李輝指著西邊說,“我們順著車轍走,沒準能找到村莊!” 唐龍朝車轍延伸的兩個方向分別看了看,說:“從這裡看過去,至少三公裡範圍內是看不到建築物的。咱們分頭走吧,你往東,我往西,各自再往前走兩公裡看看。如果還是看不到什麼,那就不要再走了,馬上返回來。還有兩個多小時太陽就要落山了,我們不能讓徐欣一個人在那裡。” “好!”李輝說完,沖唐龍擺擺手,轉身沿著車轍朝東走去。 唐龍往西邊尋找。沒走出多遠,就發現路旁草叢中有個東西在閃閃發亮,他上前一看,是個銅製品,呈暗紅色,像是古代兵器銅戈的頭部。 唐龍蹲下來仔細辨認,見那個銅戈上麵刻著幾個象形文字,但他看不懂;銅戈的根部還鉆了幾個洞眼,洞眼裡麵穿著細麻繩,已經斷了、鬆鬆散散的,估計是原來與之綁紮的長柄現已不知脫落在何處。他拿起銅戈,感覺還挺沉的。類似這種東西,他曾在殷商文物展覽中見過,但那都是青銅製品、表麵已經銹蝕,不像現在的這件,是由紅銅製作,而且幾乎光亮如新。 他猜測可能剛才那支隊伍是某個影視劇組或農村的演出隊,這個銅戈是他們遺落的道具。但轉念一想又覺得不對——道具通常都是塑料製品,怎麼會用真的銅來製作?一來成本高,二來在表演中萬一失手,那豈不是要傷人嗎…… 唐龍和李輝兩人沿著車轍分別向兩邊各自走了一兩公裡,除了那件銅戈,其他什麼也沒發現。他們又返回到原來分開的地方匯合。 李輝見到了唐龍帶回來的那把銅戈,苦笑著說:“隊長,咱們在這片蠻荒之地上已經尋找了三天,雖然沒找到人,但畢竟找到了這件人使用的東西,多少算是有點安慰吧!” 兩人整理好地上的柴火,紮成一捆,又李輝背著,朝著陸點返回;沿途又不斷將來的時候撿好的一堆堆柴火捎上,最後漸漸匯集成很大一捆。他們用那條長纜繩將它紮好,然後一起拉著纜繩的另一頭回拖。這確實比一人背一捆回來效率要高得多。 太陽已經落山了,但天邊還泛著落日餘暉,天空的色彩從西向東由通紅、到金黃、到淺黃……最後過渡到湛藍,非常清澈。 唐龍一邊走一邊在思考著。他想到了那個“超級日食”、想到了那個紅色的“雲體”、想到了下午的那一隊奇怪消失的人馬、最後想到此刻正別在腰間的那個銅戈……他越想越覺得不安。尤其是中午徐欣說的那句“難道我們是穿越了”,雖然像是一句玩笑,但卻跟他們遭遇的現實非常相似。他十分熟悉從河北清河到山東德州這一帶的情況,這跟他們眼前所看到的簡直天壤之別!但問題又究竟出在哪兒呢? “啪!”一聲清脆的槍聲從前方傳來。他們立刻警覺起來,抬頭向前張望,隱約能看到遠處有一個小黑點。 “咱們的直9!槍聲就是從那裡傳過來的!”李輝叫道。 “有情況!快回去!”唐龍立刻加快步伐往前趕。 但是他們很快發現,由於拉著一大捆柴火,根本跑不起來。 “啪!”直9那邊又傳來一聲槍響。 “先別管柴火了!快!” 兩人扔下柴火,拔腿向前飛奔…… 唐龍和李輝走後,徐欣繼續在機艙內擺弄通信設備。她覺得既然機上的所有儀表都已經失靈,不如乾脆將備用電池拆下來,單獨與對講機連接,這樣將電量集中使用也許有效果。 整個下午,她都在一遍又一遍地對著對講機重復著呼叫。雖然耳機裡聽不到任何回復,甚至也聽不到任何聲音,但她仍繼續呼叫。她在心中祈禱,希望自己的呼叫能穿破眼前這無形的、將他們與外界隔離的“屏障”,被基地接收,或是被哪個無線電愛好者接收…… 有那麼一刻,她似乎聽到耳機中發出一陣短暫的“哢哢”聲,但很快就消失了,或者是根本就沒有什麼聲音,不過是她的錯覺而已。 不管是不是錯覺,她都把這個當成一種莫大的精神寄托。有如在浩渺無際的大海中,孤獨的求生者發現在遠方的海天盡頭出現一顆小小的黑點那樣。那正是希望! 天色慢慢暗了下來,大地被一種可怕的恐怖籠罩。 徐欣在座位上靠了一會,以舒緩因緊張而造成的疲憊。忽然,她好像聽到外麵有某種動靜,那是一種極其細微的、無法類比的動靜。她立刻打起精神,側耳細聽。 不一會,她真的聽到了外麵有聲音,並且確信那聲音是從機身一側發出來的,像是什麼人或者動物在蹭著機身外殼的金屬。 她心裡一驚:這肯定不是隊長和李輝他們發出的聲音!他們是不會弄出這種惡作劇般的響聲的。他們一定先會大聲跟她打招呼! 她摸了摸腰間佩帶的手槍,小心翼翼地從機艙門探頭向外張望,一眼就瞥見了機尾處有個黑乎乎的影子,以及它那對發著綠光的眼珠! “野狼!”她倒吸一口涼氣,不由得後退了一步。 野狼像是也看到了徐欣,它抬著頭,露出獠牙,嘴裡發出低沉的嘶吼。 徐欣迅速拔出手槍,雙手握住槍柄,對準了野狼。但是,理智告訴她,不到萬不得已,她還不能倉促開槍射擊。現在這裡隻有她孤身一人,外麵天色已黑,周邊情況不明,如果還有其它的野狼在附近,手槍彈匣裡的9發子彈是不足以保證自衛之需的。“但願這隻野狼沒有看到我,也許過會兒就會離開。” 然而,徐欣很快就發現這隻是自己的一廂情願。那隻野狼“呼”的一下竄了起來,將前爪搭在艙門上,沖著她張開了大嘴,她幾乎能聞到從野狼嘴裡呼出的血腥氣味…… “啪!”徐欣對著野狼的眉心就是一槍,它發出一聲嚎叫,像是被什麼力量猛擊了一下,向後彈了出去倒在地上。 徐欣探身看了看,見那隻野狼已蜷縮在地上一動不動,顯然已經中彈身亡。她跳出機艙,緊握著手槍,走到它跟前,抬腳輕輕踢了一下,確認它已經死了,這才長出了一口氣。 誰料,她還沒放鬆下來,就又聽到了來自身後的一聲嘶吼——在離她20多米的地方,還有一對綠色的光點! 徐欣知道此刻她想再退回機艙已經來不及了,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便迅速蹲下身來,舉槍瞄準。那隻野狼縱身一躍撲了上來,說時遲那時快,就在它距徐欣近在咫尺之時,她果斷地再次擊發,野狼腹部中彈,滾倒在地,接著,便爬起來,慘叫著一瘸一拐地跑了。 徐欣不敢再在機艙外停留,她手忙腳亂地鉆進直升機,關好艙門,坐在裡麵瑟瑟發抖,驚恐不定。 沒過一會兒,徐欣聽到外麵近處又傳來連續的槍聲,同時還聽到唐龍在高喊:“徐欣,徐欣!你在哪裡?” 徐欣頓時喜悅得熱淚盈眶,她打開艙門,看見唐龍和李輝兩人正背靠背,朝著四周舉槍射擊。黑暗中,有無數雙綠色的小點在向直升機這邊靠近。 徐欣拚命叫喊:“隊長,我在這裡!” 唐龍推了李輝一把:“你快進去,我來掩護!”說著繼續朝已經抵近的狼群射擊。有幾隻狼中彈倒地,後麵的狼群慌亂逃散,但僅僅停留了幾秒鐘,便又瘋狂地撲了上來。 唐龍迅速登上直升機,用力關閉了艙門。狼群很快就將機身團團圍住,有的甚至直立起來,抬起前爪在機身上抓撓,不停地嘶吼著。 “大家檢查一下子彈!”唐龍急促地說。 “我還剩7發!”徐欣立刻回答。 “我隻有4發了!”李輝說。 唐龍取下彈匣,摸了摸裡麵剩下的兩顆子彈,又默默裝了回去。他將臉貼到左邊的舷窗上朝外麵看了看,又湊到右側的舷窗去查看了一下,說:“情況不妙!外麵至少有20多隻狼!我們出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