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老樓命案 　　“我叫楊萬裡，九五年本地人生人，家住桃源街六十二號，家裡就我一個。” 　　“醫生說我有重度焦慮癥，甚至有被害妄想和精神分裂的跡象。” 　　“可我不這麼認為，因為每天晚上看到的那些東西，它們的確都是真實存在的。” 　　“它們時而癲狂，時而低聲啜泣，時而會突然出現在你麵前，但大部分時候，它們會悄悄站在你的身後。” 　　突然的一身悶響，打斷了楊萬裡緩慢的敘述，是我旁邊鄭警官的手拍在了桌子上。 　　“我們在問你昨晚為什麼會出現在沱江大橋附近？你不要東扯西扯！” 　　審訊了楊萬裡一晚上，鄭警官的聲音依舊鏗鏘有力，或許這就是老警察的身體素質。 　　而我則全身僵硬，恨不得馬上離開這幽暗狹小的審訊室。 　　昨晚十一點東四小區接到居民報警，在一棟老居民樓中發現兩具女屍。 　　抵達現場後，我們進行了初步的勘察。 　　一具屍體位於廁所，下身赤裸，頭部有鈍器造成的傷口，頸部幾乎被切斷，大部分血跡聚集在地上，墻上有少量血跡。 　　另一具屍體位於客廳，全身赤裸，頸部有明顯勒痕。 　　現場沒有劇烈掙紮過的痕跡，門窗沒有被破壞，兩名受害者似乎都在毫無防備的情況下遭遇襲擊，初步判斷為熟人作案。 　　由於案件情節過於惡劣，多部門聯合辦案。 　　這個楊萬裡，就是命案現場的第一批嫌疑人之一。 　　現場位於老樓的三樓，就在三樓上四樓的樓梯拐角處，我們發現了躲在雜物堆中的楊萬裡。 　　可審了一夜，他要麼一言不發，要麼不斷的重復著他的身份信息，以及那些胡言亂語。 　　“師父，估計問到晚上也是這結果，要不我去殯儀館看看法醫那邊這麼說。” 　　“麻溜的！”老鄭極不耐煩的丟出了三個字，似乎也巴不得我早些離開。 　　審訊室大門雖然有電子助力，不過一夜沒活動筋骨，開著這門也稍顯吃力，在一陣咯吱聲中，新鮮的空氣終於沁入鼻息之間，我感覺自己好像獲得了第二次的生命。 　　“胡警員，你過來一下。”暢快之意並未持續多久，一道聲音從我左邊傳來。 　　“關姐咋了，是有線索了嗎？” 　　關姐名叫關月，臨江有名的警花，也是各處電視節目宣傳檔口的熟臉。 　　人稱臨江一朵花。 　　“昨晚的案子我聽說了，你們查到什麼地步了？” 　　“關姐您這不是在為難我嗎？您文職應該沒被調來辦案吧？您跑來問什麼案件進度啊！” 　　刑事案件偵辦過程中泄密，那是違法的事，就算她長得傾國傾城貌美如花，我也不可能告訴她一丁點案件進度。 　　眼見我不說，關姐突然神秘兮兮的湊了過來。 　　“我聽說涇河派出所的人也要協助調查，那邊可離命案現場十萬八千裡，是不是已經有大致方向了啊？” 　　“不是，關姐您關心這個乾嘛？要不我去問問局長。” 　　我這種剛轉正的小警員自然誰都不能得罪，有事問局長是最萬金油的選擇。 　　“得，跟你師父學了一年，本事沒學會，老奸巨猾倒是運用自如啊？” 　　我不置可否露出微笑，怎麼說都行，反正不能告訴他案情細節和進度。 　　關姐表情突然嚴肅了起來。 　　“我意思呢就很簡單，把裡麵那人放了吧，他絕不可能是兇手！” 　　“楊萬裡？”我音調高到有些破音，實在難以置信關姐和那楊萬裡居然認識。 　　那楊萬裡穿著一件棕色T恤，灰色短褲，但很明顯那衣服原來應該是白色的，褲子剛買的時候或許也是白色的，可以說他衣服上的油漬都夠刮下來炒一盤菜。 　　這樣的人，要不是身份數據顯示無誤，我都以為他是哪個收容站跑出來的流浪漢。 　　兩人身份雲泥之別，怎麼可能認識？ 　　“咱們認識這麼久，我也幫過你不少忙，你信不信就算你去找了局長，把楊萬裡的名字一說，他也會讓你放人。” 　　我還真不信局長會這麼容易就把嫌疑人給放了，況且關係到這麼大的命案。 　　“關姐，您還是回您崗位繼續做您的文宣，咱們大家都忙，各司其職，我還得去法醫那邊拿屍檢報告，您就不用送我了。” 　　我剛轉過身去，關姐突然在後麵喊道：“一個是割喉，一個是窒息。” 　　一瞬間我隻感覺從尾巴根直到天靈蓋，密密麻麻的針紮著我，一股寒意從心底襲來，誰泄密了？ 　　“關姐，案件細節任何人都不可以透露，這些信息如果傳出去，輿論四起謠言四散，民眾人心惶惶，晚一天破案，就會有無數人來施壓，屆時大量信息會被解讀出無數種謠言，一旦我們謠言淹沒，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您是師姐您比我更懂會是什麼結果。” 　　“去年928案，楊雲峰隻是說漏嘴案件暫無進展，咱們可就被罵了大半年的廢物，加班加點了大半年才破了案子。” 　　“您能別為難我們了嗎？” 　　關姐可能意識到我情緒很是激動，連忙拿出了手機。 　　“哎，你看看這個吧！” 　　手機界麵裡是某款聊天軟件的對話框。 　　“它們又來了，這次是兩個女孩，一個吐著舌頭，一個脖子被割開，我得去看看。” 　　消息時間，晚上九點四十五，聯係人楊萬裡。 　　“報警電話是十一點打來的，早在報警前一個多小時他就給你發消息了？” 　　我趕忙伸手去奪手機，這一證據絕對能證明楊萬裡和命案有關，至少能證明案發時他或許就在現場。 　　關姐連忙將我推開。 　　“你能先聽我說完嗎？” 　　“這個楊萬裡，絕對不可能是兇手，你相信我！” 　　關姐眼神無比堅定，可審訊靠的不是感性的信任與否，這一年我學到的東西不多，但有一句話銘記於心：“任何人都不值得信任。” 　　“你把手機給我，這是重要的線索，我必須作為證物留存。” 　　這個線索關係到兩個女孩生死的真相，我沒心情更沒興趣聽關姐那些神神叨叨的廢話。 　　“你兩擱這兒吵什麼呢？當這兒菜市場啊？” 　　聽到旁邊傳來熟悉的聲音，我心裡暗鬆了一口氣，趕忙轉過臉去喊道。 　　“局長，昨晚的案子關姐掌握了關鍵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