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佑元年七月。 朱雀門外,禦街的盡頭。 首先入眼的,便是道路與蔡河相匯處,架起的龍津橋。 有道是“龍津觀夜市,燈火亦煌煌。 這條聯通著朱雀門與南熏門的街道,算是東京城內最熱鬧的地方之一。 白天自是車水馬龍,散貨的貨郎,走街叫賣的小販。 街邊兩側更是,琳瑯滿目,擺滿了各色商品。 即使道路中央,也東一夥,西一夥的,各色賣藝的藝人。 雜耍的,戲猴的,算命的,表演蹴鞠的,舞槍弄棒賣弄功夫的好不熱鬧。 畢竟左右相距兩百步寬,地方寬敞的很。 這熱鬧的景象中,卻有一處,與他處皆不相同。 一位身著灰衣的青年端坐在木桌後,既不叫賣,也不吆喝。 身側插著兩桿大旗。 一書“我自天上來,人間尋富貴” 另一書“若得有緣人,神藥來相贈” 桌前的白紙則寫道“能殺此犬者,得錢五十貫。十文,可試一次。” 桌子上是壓著白紙的一堆金子。 桌前不到一丈處,綁著一隻五花大綁的大黃狗。 看這架勢,端是自信無比。 甚至有些狂妄。 周圍人,都在竊竊私語。 其中一人對著身邊的人說道:“李三平日,素來你最膽大。你去試試,看他搞什麼名堂。” “我才不去,我看其中必然有詐,定是等到我等,殺了此狗,再行訛詐。” 喚作李三的,卻沒有貿然上前,而是說了個蹩腳借口。 畢竟眾目睽睽之下,想來這個青年也不敢做這等蠢事。 不然到時,不僅死了狗,還丟了五十貫錢。 隻是眾人,一時鬧不清,他這裡的門道,竟無人上前一試。 等了片刻。 青年人,也就是方遠,將銅錢壓著的白紙,拿了上來,又添了幾筆。 然後將其,又掛了下去。 原本,寫著“十文,可試一次”的字樣被劃去。 在邊上,歪歪斜斜的寫著。 “來者,皆可一試” 算是把最後的門檻,也給去掉了。 場中諸人,總算有人心動了。 一精壯漢子開口問道:“此話當真?” 方遠老神在在的回答道:“自然當真。” 隻見那漢子,也不再多話,走到場中,拿起插在一旁的板斧,手起刀落。 那狗頭就咕嚕嚕的滾落下來。 “白紙黑字,你可不要抵賴。” 漢子也不待確認,徑直的走到方遠麵前,伸手就要去拿桌上的錢。 “且慢,待我確認一番。” 方遠說著,就拿住漢子伸來的手臂。 力道有些大,那精壯漢子,一時竟無法掙脫。 急得他大喊道:“你自去看,別耽擱灑家拿錢。” 方遠不急不慌的站起身來,拉著他的手臂,帶著錢,一起來到狗頭麵前。 隻見那斷掉的狗頭,還在不斷張口扭動,與頭顱分離的身軀,也在不斷掙紮。 胸腔起伏,不時有血沫從脖頸噴出。 外人看來不過是狗子臨死前,最後的掙紮了。 方遠卻不以為意,就見他拿起狗頭,將那斷口對齊整,口中似是念念有詞。 不過片刻,這斷頭,竟然自動又長了回去。 黃狗此時,也發出痛呼,嗚咽的不停。 身體也還在不斷掙紮。 周圍圍觀者,無不驚奇,但也隻是當方遠是個耍把戲的。 有什麼奧妙藏在其中,不為人所知。 “你瞧,這分明沒死嘛~你哪能取走這錢財。” 方遠笑嗬嗬的放鬆對漢子的控製,對他說道。 精壯漢子匹自掙脫方遠的拉扯,操起板斧,又是幾斧下去。 將這黃狗,斬的七零八落,四肢分離,五體不整。 “看你還怎麼活。” 漢子一邊砍著,一邊憤憤說著。 似乎在惱這該死的狗,不讓他掙這錢。 揮舞之間,還有血滴碎肉飛濺到圍觀之人身上。 這才讓圍觀眾人覺得,不是作假。 隻見他剛停下手,方遠撿起碎塊,稍微拚了拚。 那黃狗斷裂處,又自行長合到了一起。 圍觀眾人,開始發出驚呼。 “哎呦呦,太可怕了。這可。。。這可了不得呀。” “莫非這人,真是天上來的?” 。。。 眾人七嘴八舌,議論開來。 但那精壯漢子不乾了,將斧子丟掉,一把朝著方遠揪去,說道。 “你使詐,定是你在那使用妖法,誆騙俺。” 說罷,就對人群使了個眼色,欲要強搶。 但見人群中,又沖上來四個人,圍著方遠就準備將他擒住。 “嘿,你這漢子,忒沒道理。自己連個狗都殺不了,還要賴我使詐。” 方遠看著眾人,有些慌張的往後退。 雙拳難敵四手,好漢也架不住人多。 方遠不準備吃這個眼前虧,想找個機會溜走。 “呔,將爺爺的五十貫錢交出來。” 那漢子也不再客氣,雙手握拳,跳將起來,飛撲向方遠。 方遠雖有金手指傍身,但是來到此地,也不過才旬日。 身體雖然比常人要強些,但也強的有限。 隻想著,這是皇城之下,賊人不敢那麼放肆,才冒險來這搏一場富貴的。 哪曾想,這天子腳下,光天化日的,賊人竟也是這般悍勇。 來不及細想了,方遠就要拔出左輪手槍,來一波美式居合。 “住手,爾等膽敢在天家門前行兇,眼中還有王法嗎?” 說話的是一位,身高八尺。額,大約一米八到一米九左右。 他身穿一身綠袍,頭戴青灰色巾帽,麵留長須,麵容剛毅。 說話時瞪眼皺眉,目光有種說不出的狠厲。 隻叫人看上一眼,就心頭一震。 似是關聖下凡塵,專管人間不平事。 他這一聲,讓方遠遲疑轉眼了片刻,隻這片刻已經失了先機。 手臂已經被人拉住,想要美式居合,一時也無法掙脫。 不過好在,那漢子一手揪住一人,往邊上一拋。 似是丟掉一件破衣爛襖,砸翻了另外一名賊人。 “哼,想要多管閑事,也不打聽打聽灑家的名號。” 這鬧事的幾人中,領頭的暫棄了方遠這個目標,轉麵朝著綠袍大漢放起狠話來。 “管你是誰,可曾聽聞某,八十萬禁軍教頭,王升,專來整治你們這些潑皮無賴。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 綠袍漢子,也就是王升也不懼他,直接報上了自己的名字。 說話間,又將一人打翻在地。 此時場上隻剩下,拉著方遠的另一名小嘍囉,領頭的精壯漢子和王升一對一對峙。 地上三人,不知是裝死還是真的再起不能的在那,哎呦,哎呦,你乾嘛~的慘叫。 “我不曾聽過,你且來問過爺爺的拳頭聽沒聽過,看打。” 精壯漢子操拳便攻了上去。 雙方你來我往的鬥了幾合。 可以明顯看出,那精壯漢子,不敵王升。 那潑皮心中也知曉,暗自心苦,哪裡殺出來的鳥漢子,壞了爺爺的好事,還這般的能打。 一邊尋找機會,想要抽身逃離。 拉住方遠的那人,眼看老大討不了好,就悄悄鬆開方遠,擠到人群之外溜了。 方遠想要去抓,卻被人擋了一下,竟讓他跑了。 方遠回過頭來,就朝著纏鬥的兩人而去。 方遠不去管他,這時候最重要的是,幫助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的好漢,一起擒住這領頭的潑皮。 抓住了他,不愁抓不到另外幾人。 那潑皮見方遠攻來,弟兄們也都跑了。 一把格開王升,轉身就跑。 王升見他要跑,雖被隔開,也急忙調整姿態,再度追擊而去, 恰好此時方遠殺來,一把撞在王升身上,撞得王升一個趔趄,自己險些栽倒。 王升伸手拉住了,才不至於摔在地上。 隻是這一耽擱賊人,已經逃之夭夭,無從追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