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長生祭(1 / 1)

普救寺的施厄殿很大,最上麵供奉著有十幾米高的「施厄佛主」,佛像下麵是一大座枯敗的供奉桌。   殿內兩側就像古時朝聖那般,左右各自立著八尊兩人高的佛像,一側慈眉善目仙風道骨,另一側怒目圓睜狀若惡鬼。   朱希道踉蹌著起身,離開身下的蒲團。   “這施厄殿內並沒有燭火,而窗外似乎也並沒有光亮投射而進......“   朱希道眼中的灰白色很黯淡,他撓了撓頭,心中這樣推測著:“現在應當是在夜晚,隻是不知道具體是在何時。”   “雖然我感受到的全是無聲無色的灰白,但這份灰白也讓我在完全漆黑的環境下能夠看清一些畫麵。”   收回思緒,借著自己眼中的灰白二色,朱希道在四周緩緩摸索了起來。   “手磬?”   朱希道自然知道這種樂器是做什麼的——他自己也對佛道兩教的文化有著獨特的偏愛。   在他的記憶裡,手磬是一種類似於酒盅的銅製樂器,用於引導僧眾進行一些儀式。   “這手磬……”   朱希道本能地感覺有些不對勁,但卻一時想不出究竟哪裡違和。   細細摩挲著手磬,朱希道的手指在它的磬身上緩緩劃過,一種細微但卻清脆異常的聲音響起。   朱希道恍然一驚。   “是了,我終於察覺到哪裡不對勁了。”   朱希道瞇了瞇眼,掃了供奉桌一圈,其上雜亂不堪,但有一處卻是相對乾凈,不顯太多灰塵。   “這個灰塵邊的形狀有點像……”   朱希道用手摩挲著供奉桌上那一角乾凈的地方,又偏頭看看了另一邊的引磬。   “這裡原本應當還有一個引磬,但似乎被人帶走了,這處角落的灰塵明顯比桌上其他地方的要淺很多。”   沒有再多管消失了的引磬,朱希道又觀察起供奉桌上還存在的那隻引磬。   “這手磬,似乎是嶄新的。”   “嶄新到……似乎是被誰刻意放上去的一般!”   除此之外,還有一件令朱希道更加驚異的事。   “這手磬,竟然能夠發出聲音?”   自從朱希道利用八角方鏡開啟演繹後,他就隻能進行一場「無聲默劇」的演繹,而眼下,這個平平無奇的手磬竟然能夠發出聲音!   正這樣想著,朱希道獨特的第六感似乎讓他察覺到了什麼。   他忙轉頭望去,施厄殿破舊的大門似乎被輕輕推開了一條縫隙,並且這道縫隙變得越來越大。   暗道一聲不妙,朱希道飛快扔下手磬,趕忙臥倒,接著滾進了巨大佛像前的供奉桌下。   朱希道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做出躲避這個舉動,但從自己本心的預感來講,他感到木門外隱藏著一種未知的危險。   隔著供奉桌的桌布,朱希道眼看著木門一點點被推開,他腦海中甚至已經腦補出木門因太過老舊,而摩擦出的刺耳咯吱聲。   不多時,一位位身著黃袍的僧人依次跨過門檻,魚貫而入,盤坐在供奉桌旁那一個個破舊的蒲團上。   朱希道自然是不知道這些僧眾到底穿了什麼顏色的袍子,隻不過他能夠憑借眼中灰白二色的深度,配合著「超刻感知」從而推斷出大致色調。   寺廟內的光線昏暗而陰森,朱希道側躺在供奉桌下。桌布很長,甚至拖行到了地麵上,能夠把朱希道完全遮住。   帶著強烈的好奇心,朱希道再次小心翼翼地掀起桌布的一角,偷偷看著自己身邊跪著的僧人。   幽暗的燈光勉強照亮著僧侶們陰沉消瘦的麵容,他們麵無表情地坐在大殿中,周圍的佛像在昏黃的燈光下顯得有些詭異。   “南無佛椰南無法,南無施厄,眾生叩拜,同得解脫,共證菩提……”   僧侶們額頭青筋爆起,低聲諷誦著經文,聲音低沉而顫抖。每一個字節的發出,就像是耗盡他們所有的力氣一般。   明明朱希道本不能聽到任何聲音,但這些僧眾諷經的聲音似乎就如同方才的手磬音一般,直接浮現在朱希道的腦海。   整個寺廟仿佛被一股詭異的氣息所籠罩,空氣中彌漫著一種難以言明的恐懼和沉重。   朱希道感到有些不安,他也說不上來這種不安感是從哪裡來的,但他知道,如果他願意,他可以隨時退出這次的演繹,但是他並沒有這樣做。   “先是將我的身體完全放置到另一片時空,現在又讓我遇見這麼詭異的場景……”   “不行,我不能退出!這陰裹鏡一定和父母的消失有關係!或許他們也被傳送到了這片未知的地域。”   朱希道這樣想著,繼續窺視起身邊的畫麵。   “咯吱——”   木門摩擦地麵的聲音再次響起,又是一群黃袍僧眾出現在門口,隻不過與上次不同的是,這次到來的僧眾身前,站立著一位身披紅色袈裟的消瘦僧人。   跪在蒲團上的僧侶也似乎感受到了他的存在,齊齊停下誦讀的經文,站起身來,朝著門口那袈裟僧人僵硬地躬身一禮。   “起來吧,繼續「長生祭」……”袈裟僧人緩緩移步到供奉桌前,轉身停下,看著下首的眾人道。   “是,住持。”   袈裟住持身後的僧人依舊沒動,而先前在殿內的僧眾們卻再次盤坐在地麵上,滿臉痛苦地吟誦著不知名的經文。   朱希道大氣都不敢喘,直到現在為止,他隻能聽到僧侶的諷經聲和引磬的聲音。袈裟住持和僧侶交談的聲音他完全聽不到,隻能通過唇形的變動來簡單地推出幾個字來。   “長生祭……”   “那是什麼?”   供奉桌外,住持血紅色的袈裟蓋在黃袍上,他那被衣物遮蔽的身體下似乎蟄伏著什麼生物一般,袈裟被頂得不斷凸起又不斷下陷,但他似乎卻毫無所覺。   “叮——”   住持將供奉桌上的手磬舉過胸口,與口平齊,用磬釬緩緩敲擊了起來。   “叮——叮——”   僧侶們的諷經聲和手磬之音交雜在一起,形成了一種詭異的韻調。   四周無風自起,門窗啪啪開合。   “這些僧侶似乎在舉行著什麼奇怪的儀式……”朱希道內心念頭回轉著,聽著這些僧眾的誦經聲,心中沒來由地有一種狂躁的情緒升騰翻湧起來。   “觀自在無麵長生天,行深般若波羅蜜時,菩提薩錘,眾生擺渡……”   念誦經文的聲音回蕩在普難殿內,朱希道腦海再次出現這種奇詭的經文聲。他的額頭的青筋逐漸突出,豆大的汗珠滴滴滾落。   朱希道雙手死死捂住耳朵,但依舊沒有絲毫效果,那些誦經聲如同附骨之疽一樣乾擾著他。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朱希道雙眼緊閉,緊咬牙關,不讓自己露出哪怕一絲聲音。   “這是怎麼回事……我為什麼,為什麼會和這些僧侶出現一樣的癥狀?”   朱希道還沒想到任何解決辦法,渾身的血管就慢慢凸起,朱希道痛得失去了時間的意識,隻知道似乎過了很久,又似乎隻是眨眼一瞬。   他眼白一翻,四周的一切都飛速褪色,整個世界仿佛被什麼暫停了一樣,變成了無聲無色的靜止畫麵。   【溫馨提示:你已死亡,本次演繹結束】   【評分:E】   【評語:你隱藏在供奉桌下,察覺到了一場詭異的儀式,但你並沒有逃脫某種必死的結局,請合理使用自己的天賦序列,盡力活下去】   【獎勵:5粒詭粉】   巨大的陰裹鏡懸停在朱希道的上空,隨著演繹的結束,這枚八角方鏡再次飛速旋轉起來,四周的靜止畫麵被扭曲成漩渦狀,盡數倒流回鏡子。   朱希道眼前的世界再次變得一片黑暗。   他並沒有研究方才獲得的詭粉有什麼作用,他隻是扶著膝蓋,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   方才眼前那一幕幕似乎依舊浮現在朱希道的眼中,那種恐怖詭異的誦經聲和如骨附蛆的手磬聲交織起來,似乎能夠讓一切生靈變得狂躁,繼而死亡。   朱希道在遇到陰裹鏡演繹之前也隻是一個剛成年的孩子,在那種危機時刻能保持鎮靜已經殊為不易,更別說麵臨這種超自然場景時,還要求他想出行之有效的方法了。   這遠遠超出了對一個普通人要求的範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