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山,古樓。 吊腳樓離地三尺,墻麵塗暗紅油漆,既能防止潮濕,又能防蟲蛀。 兩道黑影速度極快躍上樓。 高樓大門敞開,兩人跪在中央。 殿前供奉的不是神像,而是隱逸在黑暗中的黑影。 “道主,孫胤天師陣亡!” 左側的人說了事情的經過。 “嗬嗬,看來這個許玄發現了不得的東西啊。”黑影聲音乾涉沙啞。 “道主,要不要我們過去報仇?” “不必過去送命,帶上一封信交給乾清帝,還有,把上古秘寶的消息透露給密教之人。不,老夫要親自去見乾清帝!” 孫太玄腦子很清醒,太一道的存在肯定是暴露了,白帝教背靠一個國家,高手如雲,說不定布下天羅地網等他們過來。 還不如投靠北方,密教與太一道聯合,雙方合作,先拿下白帝教再說其他。 北方京城。 乾清帝伏案批文,將一個邊陲族群變成占據北方的王朝,泰吉稱得上是蠻夷英主。 南方在如火如荼發展之時,北方亦是在發展。 與南方各方麵發展不同,北方就隻有一個目標,發展軍事力量,為將來一統天下做準備,即便代價是生靈塗炭。 反正又不是自家財產。 金人情況比許玄另一世的情況要好,大部分舊時代的力量緊緊團結在乾清帝周圍。 “陛下!蓮花法王求見!”太監細聲細氣道。 “宣!” 不一會,一光頭老者走進來。 “陛下,老僧向您推薦一個人。”蓮花法王顯得十分客氣,如今密教在大漠穩穩紮根,幾乎是一家獨大。 “哦?誰?” 不一會,一名約苗七八十歲的老道士拜見。 這名道士樣貌奇古,額頭高高隆起。 “貧道拜見皇上!” 孫太玄一來就行大禮。 “天師快快起來,不必多禮。”乾清帝心中欣喜,若是同時拿下儒釋道三家的擁護,則北方大定,又占據前明京城,可以說是正統無疑了。 孫太玄直接進入正題,這次來有一個條件,那就是當道教大天師,統領天下道教。 同時說了白帝教的情況,把白帝教地位大大提高,說成是許永發家的關鍵,若不是白帝教廣大的信基礎,許永現在還不能篡位,南明將會一直內鬥下去。 “好,天師之事,朕答應了。” “作為交換,我願意推動北地道士剃發易服。” “啊?”乾清帝不是驚喜,而是狂喜。 剃發易服是金人國策,為了不得罪本土宗教,還特地規定道士不用剃發易服,導致不少心向漢皇的人才借口當道士逃避,如今是時候解決這個禍患了。 乾清帝腦海浮現出一個場景——一個留著傳統尾辮的道士。 漢人傳統的神仙都這樣,民眾自然不會再排斥,兩三代人下來,基本也就習慣了。 估計到那時,南方那邊會被人叫做長毛賊。 “哈哈,孫天師,你想要什麼?朕都會給你!” 乾清大手一揮。 “多謝陛下!” 時隔千餘年,自孫恩之後,五鬥米教再次作為顯學出世。 為此付出的代價,不過是小小的剃發,孫太玄可以接受。 而且他也有野心,將來一統天下宗教,再找到先秦三大異寶,說不定會完成孫恩祖師爺未完成的成就——地上道國。 望湘樓,樓頂涼亭。 時隔半年,整棟樓又修繕了一遍。 樓頂有不少花盆,蝴蝶紛飛,亭中三人飲酒。 許玄低頭看著一個古怪的儀器,儀器下方的底板放置著一枚蟲卵,觀察蟲卵的性狀。 他開始研究黃庭內景術了,黃庭內景術共有五臟七竅十二種蟲。 先用特殊藥材灌溉植物,使得植物含有藥性,其中要用到靈氣,不然植物會枯萎。 再者就是吸引蝴蝶產卵,蟲卵從幼年開始吸收藥液和靈氣,破繭之後就是對應的蟲了。 看了良久,許玄移開視線,在書上寫下幾行字。 “植物以百合花為佳,蝴蝶以琉璃蝶為佳。” 因為環境不同,這點和鏡中界有區別。 收好東西,許玄抬頭看向張都霄身旁的崇禎帝朱由檢。 “由檢,這東西還真讓你做出來了,不錯。” 許玄看著朱由檢肥碩的身軀,內心暗暗吐槽,為何從權位退下來,人就開始發福,父親也是如此,朱由檢也是如此。 “托您的福,當日您說玻璃上觀宇宙,下察微妙,我和工匠研究出了無色玻璃,正好做出此顯微鏡,倍數不算太高。” 最近幾年可謂是人生中最幸福的一段時光,剛開始戰戰兢兢,生怕哪日一杯毒酒下來;後來發現沒人理會自己,再加上火龍出世,百姓認同,也沒有人借他搞事。 成為嶽陽王之後,朱由檢每日吃喝玩樂,縱情山水,或者研究稀奇古怪的東西,他也不得不承認,自己還真隻是個當王爺的料。 不得不說老朱家的人就是有搞研究的天賦,還真讓他發明出了東西。 “倍數再放大一些,可看到佛陀說的十萬八千蟲,你再研究病人的痰液、血液等,明白是哪種蟲導致發病,或許會開創一門新的醫學,流芳百世也有可能。” 作為一個文科生,許玄對這方麵的知識也就這些了。 朱由檢興奮不已,說:“我這就回去研究研究。” “對了,你再弄一個顯微鏡給謝妙。” “好。” “嗬嗬,老朽也看看。”張都霄接過顯微鏡,看著放大十倍的蟲卵,內心驚奇不已。 “此蟲若破繭成蝶,會有不可思議奇效,再配合小青龍散,你們的實力將會更上一層樓。” “哦?老朽拭目以待。”張都霄放下顯微鏡,嗬嗬一笑,“對了,天師,老朽想回江西一趟,半年之後回來。” “可以,符咒東西還缺嗎?” “不缺,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現在沒什麼盜匪,今晚就出發。” “也好。” 數年未回,不知為何,張都霄歸心似箭。 可能人老了容易思鄉,畢竟是九十多歲高齡。 若不是遇到了天師,用天師的藥方調理了一下氣血,估計現在墳頭雜草都一人高了。 馬車連夜出發,十日到達龍虎山。 見了諸位弟子,與後人敘舊。 滿足了思鄉之情後,張都霄返回長沙。 一生向道,大道才是自己的歸宿,殘燭之年能與真修談玄論道,張都霄已經很滿意了,老天爺也在幫自己。 朝聞道,夕死可矣。 馬車上,張都霄深深睡過去,做了一個悠長悠長的夢,夢中是自己,如走馬燈一般快速經歷一生。 哐當…… 馬車顛簸,張都霄從美夢中醒來。 “到了長沙了?” 門外弟子回答:“才到株潭。” “距離長沙多遠?” “四百裡。” “停車!” 張都霄心中頓悟,釋然一笑,已經來不及了。 停車,下車。 弟子幫忙正衣冠,張都霄盤坐樹下,他感覺身體越來越重了,精氣神仿佛一下子泄掉。 “老朽來不及了。” 弟子們似乎察覺到了什麼,紛紛跪下痛哭。 “老祖,您有何遺言?” 活了九十載,對於生老病死,張都霄看得很通透。 “吾去也。” 他麵色平靜,嘴角含笑,結出朝天印,呼吸低微,直至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