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內,朱紹雲剛站起來,一句‘元堂主’到了嘴邊驟然僵住了。 有點迷糊。 剛才我是不是聽錯了? 接著就看到元靖江卑微的諂媚的笑著,一幅哈巴狗的樣子說道:“嘿嘿莫怪莫怪,我是來問問,方總還有什麼別的吩咐,沒有的話,我就去巡街了。” “去吧,哦,等等,這位朱家主感覺在這我說了不算,有事情要請教你呢。他想讓你來管教管教我。” 元靖江嚇了一跳,連連擺手:“哎喲,您可別折煞了我……甭管啥事兒,都是您說了算,有啥事,您下命令就成,我一定不折不扣地完成。” “我隻是副堂主,您才是堂主,我哪好意思?” “別別別……哥,您是我親哥,您必須主掌大局啊……沒啥事,我走了,走了走了,嘿嘿……” 元靖江真嚇壞了,連看朱紹雲一眼都不敢,低眉垂目,小心翼翼倒退,貼心關上房門,元靖江鬆了一口氣,拔足就跑。 我曹,這朱紹雲居然來給老子挖坑!真特麼不是個東西,得罪了方總,我元靖江還能混嗎? 房內。 朱紹雲目瞪口呆,兩個眼珠子幾乎瞪出來掉落在桌麵。 剛才這是……元靖江?方徹的……頂頭上司? 可他媽的一個頂頭上司在下屬麵前居然可以這麼卑微的嗎? 心中的震撼簡直可以用見了鬼這三個字來形容。 方徹翻翻眼皮,道:“您不是要找元堂主匯報?去吧。” “方總……您這……” 朱紹雲儒雅的臉都扭曲了。 半天之後,才掙紮出一句:“那可是夜魔啊!一心教的夜魔啊!你們不一直都在抓夜魔嗎?” 方徹淡淡道:“抓夜魔是我們的事,但現在牽扯到伱們天宮的事情還沒完事兒,所以,暫時來說,我們不抓夜魔了。” 他禮貌的頷首微笑:“等你們雙方恩怨兩清,誤會徹底解開,我們再開始抓夜魔也不遲。” “……” 朱紹雲無語。 “若是沒有什麼別的事兒……那朱家主您就……請便?”方徹禮貌地端起來茶碗。 朱紹雲走出鎮守大殿的時候,都感覺自己腦子還是迷蒙的。 不管怎麼說怎麼央求,這位方總愣是油鹽不進。 一口咬住一個雙方已經達成協議,不能違背,我們無論如何也不能做那樣的事情。 到後來朱紹雲都開始哀求了,方總依然置之不理。 甚至抓出來一份的匯報開始處理公事:“朱家主請回吧。我這還有事兒,挺急的。” 朱紹雲一口氣憋住。 這份匯報上麵日期自己看的明明白白,這特麼的是兩年前的匯報!你處理個der! 一氣之下,立即告辭! 我們天宮離了你們鎮守大殿,還處理不了一個夜魔了? 看著朱紹雲走出去。 方徹撓撓頭,靠在椅子上,閉目沉思。 恩,接下來夜魔要沉默一段時間了,對方肯定會來高層。那種力量不是自己能應對的。 但是也不是沒有可趁之機。 來的人未必全部都是君主級別尊者聖者級別的高手……總有那種弱一點,隻要自己出動君臨九式,殺一個,並不是什麼難事。 但是這件事要仔細考慮了。 所以暫且來說,就看機會,有機會,就再乾他們一票;沒機會,就老老實實過日子。 不過這段時間裡是真的亂糟糟的。 原本想要找出夢魔來殺掉的,現在扯著扯著,夢魔沒找到,卻把天宮的人給搞出來了。 局勢是越來越復雜啊。 外麵山林間,唯我正教和守護者的東南總部還在大戰。 城裡空虛啊。 不過現在城裡倒是挺太平的。 從懷裡掏了掏,掏出來戰利品。商公子和倆侍女的。 桌上一擺,居然多了六顆回天丹。 收獲頗豐。 至於其他的,方徹都沒要,兵器什麼的更是留在原地了。 這位商公子身上帶的其他東西,讓方徹大失所望:助興的、發興的、刺激的、各種藥物各種道具……一大堆! 玩法多樣,復雜多變。 真心是琳瑯滿目。 方徹在批判的辨認一番之後。除了一本春宮圖留下來之外,其他就全丟了。 這本書裡,其中有些可以自己試試,花樣百出的,帶著批判的態度借鑒一下,應該挺好。 但夜夢恐怕不會配合…… 方徹想著,該有點情報讓夜夢輸送輸送了…… 於是先把春宮圖收進懷裡,再將丹藥收了收,裝在懷裡,順便將小背心也拿回去,這護身寶衣讓夜夢穿著吧。 然後他就走出了鎮守大殿。 “我出去轉轉。” 眾人同時起身:“方總慢走。” “嗯啊。” 然後方總就經過一番操作改扮之後,來到天下鏢局上班。 已經兩天沒來了,這兩天都在忙夜魔的事情。 鏢局也不知道有沒有點啥事兒…… 也不知道寇一方去找自己了沒有? 這事兒別說方徹自己急,連印神宮也急;都問了好幾次了。 “師父,我殺了一個天宮的人。” “殺唄。” 印神宮完全不放在心上。 以夜魔現在的寶貝程度,殺個把天宮的人,算得了什麼。我頂不住,難道雁副總教主還頂不住? 區區天宮而已。 不得不說印神宮現在膨脹了。 而且,他正在修煉血靈七劍進階版。 每一天裡忙得不可開交,而且毫無頭緒可言,遲遲還沒入門。 木林遠等人每天都要恭賀一下:“教主,血靈七劍大成了吧?據說夜魔已經可以那啥那啥了……” 印神宮現在把自己關在練功室,都好幾天沒見木林遠他們了。 憋氣。 不想見。 我特麼就不信了,我居然還能練不成!這可是我的招牌劍法,行走江湖的象征。 我練不成? 他媽的! …… 天下鏢局運轉正常。 而且業務越來越是繁忙,一心教新來的鏢頭們一個個腳不沾地;天天忙忙碌碌,忙著與人打交道,接待客戶,統計客戶,裝卸貨物,點驗數字,收取酬金,行鏢江湖,背誦法典,牢記鏢局規矩,平時練功,隨時切磋,每周一次大比武;墊底的十八地獄…… 可說是忙的連鬧事兒的時間都沒有。 一個個反而感覺生活無比的充實。 逐漸的如鄭雲琪等人剛來的時候一樣,慢慢地習慣、適應、並且喜歡這種感覺起來。 與他們狀態截然相反的是剩下的三百九十六位世家子弟;每個人都是情緒變得很低落,很焦躁。 在這裡的時間已經進入倒計時。 第二批走的人也已經到達了火鳳山口,發回了消息。 這就證明第三批的通知馬上就要到了。 這幫家夥戀戀不舍,每一天都把鏢局打掃得乾乾凈凈,連一張椅子也撫摸好久。 充滿了不舍。 終於,第三批的二百人回去的通知下來了。 頓時整個天下鏢局充滿了離愁別緒。 而星芒舵主就在這時候回來了。 “總鏢頭。” 鄭雲琪眼圈紅紅的:“第三批回去的名單下來了。” “恩,有多少人?” “二百。” “你們幾個在名單上嗎?” “我和趙無傷沒在名單上,但是趙無敗,蔣斌,田萬頃等人都在名單上了。” “好的,一應待遇照舊,你親自去辦,別不舍得花錢。” “是。” “早晚避免不了的事情。” 星芒舵主負手巡視鏢局,看著路兩邊擠滿了這一次要走的人,然後看著人員日漸稀少的鏢局,忍不住心裡也是升起一種別樣滋味。 風浩蕩,刮得鏢局所有鏢旗都是嘩嘩啦啦地響。 他忍不住抬起頭,瞇起眼睛,看著佇立在長空的鏢旗,正筆直展開,在風中呼嘯搖擺,‘天下鏢局’四個大字,映日生光,呼嘯風雲。 莫名的一股離愁別緒升起來。 輕聲道:“今朝去,可有回?” 聲音雖輕,但是圍繞在他身邊的三四百人卻都紅了眼眶。 他慢慢地踱步,喃喃道:“江湖路,留不住;紅顏心,男兒骨;風雲急,濁浪翻;刀光冷,劍氣寒;情悵悵,路漫漫;萬裡水,千重山;今朝去,幾時還?” 他靜靜的駐足,看著長空大地,鏢旗獵獵。 悵然道:“今晚踐行宴,我就不來了;趙無傷鄭雲琪。” “在。” “一切都安排好。” “明白。” 星芒舵主沒有想到,自己這一次來,非但沒有自己想要看到的事情,居然又要經歷一次離別。 心中有些沉悶。 負手轉身,緩步就要離去。 “總鏢頭!” 身後,數百人一聲大喊。 星芒舵主轉頭,回身。 卻看到二百人整齊的跪倒在地:“多謝總鏢頭,天下鏢局,我等,永世不忘!” 星芒舵主頷首,微笑,一言不發。 轉身而去。 二百人沉默跪著,目送他離去。 每個人的眼睛裡,都是深刻的感情,濃重的不舍。 趙無敗從地上爬起來,快步追上前去,在鏢局門口追上了星芒舵主:“總鏢頭。” 星芒舵主有些悵然的臉上露出一絲微笑:“無敗,什麼事?” 趙無敗粗豪的臉上,有些遲疑,卻還是紅著眼睛堅定的低聲問道:“舵主,我們此番回去,您有什麼話要交代嗎?” 星芒舵主沉默一下,道:“沒有。” “您……您不是說,為了以後……以後……”趙無敗結結巴巴。 “沒有什麼以後。” 星芒舵主拍了拍趙無敗的肩膀:“回去,好好的。好好地活著,不要死。” 趙無敗鼻頭一酸,眼淚差點掉出來,道:“那您對媚兒,蓮蓮她們有什麼話要帶的嗎?” 星芒舵主轉頭看著天空一片悠悠而過的白雲,淡淡道:“對你們所有人,都隻有八個字。” 他沉默片刻,道:“好好的,好好地活著。” 說完這八個字,他轉身離開了鏢局。 走得很慢。 往常他離開都是一閃而逝,但這一次,在大街上慢慢地步行。 趙無敗等人在大門口看著,好久,他還在慢慢地走。 鏢局內。 那跪倒的一百九十九人,還在直挺挺的跪著。眼睛都看著星芒舵主離開的方向,一臉的不舍。 在他們剛來的時候,做夢都想不到,會對這個心狠手辣的惡霸產生如此深的感情。 但現在,對方卻像是已經變成了自己生命的一部分一般。 今番離開,是如此的難以割舍,痛斷肝腸。 …… 方徹心情大壞。 連鎮守大殿都不想去了,在城內逛了幾個圈之後,改變容貌,東西南城快速的轉了幾圈,居然鬼使神差的又從北城鉆了出來。 “這特麼北城難道是有什麼魔力嗎?不知不覺就轉到這裡來!” 方徹自己都無語。 因為這一次他真的是漫無目的的隨便逛的。 沒想到還是逛到這裡來了。 已經是夜晚了。 方徹嘆口氣,走到大街上,然後才發現不遠的地方,正在整修的,居然就是朱家大門。 自己剛砸爛的…… 一大群人在那邊忙忙碌碌。 “造孽啊,這麼好的大門……” 方徹喃喃道。 看看天色,驀然間有一種沖動,要不要再次化身夜魔進去狂殺一頓? 想了想,還是不要那麼過分了吧。 有點危險了。 於是乾脆背負雙手走上前去,就在朱家門外遠遠的上下打量。 然後朱紹雲就快速的走了出來:“方總,快請家裡坐。” 他還以為是方徹改變了主意,前來調查夜魔了。 “不了不了,就是吃了飯散散步,有點飽,消化消化食兒。” 方徹轉身走了。 嗖的一聲,就不見了。 “……” 朱紹雲直接氣歪了鼻子! 你特麼騙鬼呢?你在東城吃完飯,跑到北城來消化食兒?然後還故意在我家門前晃悠,我出來了你接著就跑了。 特麼神經病吧! …… 方徹成功給朱紹雲添了堵,將自己的鬱悶,和惆悵,都一股腦的扔給了朱紹雲,於是心情大好。 一路往回走,返回賢士居。 但在距離賢士居還有五六裡地的時候,麵前人影一閃,一個人出現在麵前。 “方執事?” 方徹凝目看去,卻不認識,在印象中沒有見過這個人,很是陌生。 中年人,一身漿洗的發白的袍子,麵容清臒,身材稍稍瘦削,顯的袍子很是寬大,兩鬢微微斑白。 眼神深邃,看不出眼神。 從外表看來,分明是一個很正常的江湖人,但是方徹依然敏銳的感覺到對方身上充滿了一種莫名的氣味。 那是一種……森森的鬼氣。 “我是方徹,你是誰?” 方徹暗暗提起了戒備。 “山野閑人慕蒼雲,受人之托,前來為方總送一封信。” 這位自稱為‘慕蒼雲’的人微笑著,但是看著方徹的目光,全是審視和探查。 方徹隻感覺自己全身都被這人的目光扒光了一般。 忍不住心中一凜。 高手! 這人,可不像是送信的樣子,對自己更是絕對沒有半點好感。 但是我從什麼地方曾經得罪過這樣的人?怎麼不記得了? “什麼信?”方徹問道。 慕蒼雲從懷中取出一封信,很薄,遞給了方徹,露出一個冰冷的微笑,道:“這是敝上給方執事的信,還希望方執事認真看看,好好考慮。” 他淡淡的笑了笑,身子一閃就消失了。 莫名其妙的來個人,莫名其妙的一封信。 方徹沉吟一下,雙手運起無量真經,打開了這封信。 上麵乃是很簡單的兩句話。 “不準接觸幽冥殿的任何人,否則,殺無赦!” 居然是一封警告信。 還有個落款:陰雲笑。 “莫名其妙!” 方徹隻感覺丈二和尚摸不到頭腦,這個陰雲笑是誰?特麼居然莫名其妙來一個警告? 遠離幽冥殿的人? 老子連人都沒接觸……咦? 方徹頓時想起來什麼,急忙將信展開,又看了一遍。 幽冥殿? 方徹頓時想起來上一次友誼戰,幽冥殿的那位聖女,蘭心雪。 頓時就很明白了。 這個人的目的便是——讓自己不要接觸蘭心雪! 但這個陰雲笑是誰?莫名其妙的來這麼一封信…… “估計是個舔狗,而且還是一個比較傻逼的舔狗。這種警告情敵的信,居然還署名,妥妥的就是主動送個把柄過來。” 方徹心裡已經給出來結論。 然後腦子一轉:“但這封信不會無緣無故的來,既然來了這封信,那麼就說明一點:幽冥殿的弟子要開始歷練江湖了。 而這一批歷練弟子裡麵有聖女蘭心雪。 而且蘭心雪必然曾經說過會來東南白雲洲鎮守大殿找自己。 所以才會讓這隻叫做‘陰雲笑’的舔狗突然間打翻了醋壇子。 但這事兒對於方徹來說,實在是有些無稽之談。 甚至是無妄之災! 他都根本無法理解,怎麼會有人傻逼到做出這種事,送出這樣的一封信!這得多麼沒有自信? 很是珍重的將這封信藏在懷裡,看著夜空,將自己的臉露出來,很是滄桑的嘆口氣,流露一臉不解和懵逼。 才緩緩回去了。 似乎心情很沉重。 心裡卻一直在想著,幽冥殿要來歷練,這是大好事,要用什麼辦法,將幽冥殿也拖進來這一場大漩渦裡來? 這可是機會啊。 在他走後,那位慕蒼雲又從黑暗中走出來。 看著方徹遠去的方向,默然無語。 拿出通訊玉,發送消息:“少主,信送到了。” “他什麼反應?” “他似乎很迷惘,摸不到頭腦的樣子。” “恩。明白了,那你回來吧。” “好。” …… 方徹回到了賢士居,夜夢第一時間端上來熱粥,甜笑道:“今天怎麼回來這麼早?” “今天沒啥事。” 方徹笑了笑,將湯喝完,將夜夢抱在懷裡,道:“你天天一個人在家,無聊不無聊?” “無聊?” 夜夢愣了一下,道:“我在自己家裡怎麼會無聊呢?” 這個反問讓方徹都心中震了一下。 沉默了一下道:“是啊,在自己家裡怎麼會無聊呢?” 他笑了起來,道:“今晚早點睡覺。” 隨即道:“這幾天應該都沒什麼事情,都會回來的很早。” 夜夢眼眸中頓時爆閃出驚喜的光:“真的嗎?” “真的!” “真好。” 夜夢渾身都有一種雀躍的感覺,道:“那我每天晚上都做好菜等你回來一起吃。” 方徹隻感覺心中被觸動了一下,良久才道:“好。” 晚上,事後。 方徹摟著夜夢軟綿綿香噴噴的身子,腦袋放在枕頭上。 什麼都沒想,練功都沒練。 隻是單純的享受一種名為‘家的溫馨’的感覺。 慢慢的發現,自己居然很喜歡這種感覺。 在這樣的時候,那些陰謀詭計血雨腥風,步步生死時刻危機……似乎都距離自己很遙遠。 似乎感覺這樣的日子,完全可以地久天長…… 想著想著,嘴角忍不住露出一絲笑容。 然後輕輕無聲的嘆口氣,笑容就變成了自嘲。 “方徹,你特麼想的真美啊……這種日子,你這輩子,能過得上多久?” 方徹的嘴角在黑暗中淡淡的勾勒出一絲笑紋。 連他自己都分不清是享受還是自嘲了。 他沒練功,也沒有想唯我正教什麼守護者。 他放空了自己大腦。 他睡著了。 這一覺睡的很沉。 甚至微微的打鼾。 放下了一切的睡個覺,這是他前世今生的第一次。 這種舒適到了極點,也安全到了極點的感覺,讓他一直睡著,隻感覺渾身的疲乏,心靈的疲乏,戰鬥的疲乏,甚至是前世的疲乏……也都在快速的消融。 一直到夜夢早晨醒來,方徹居然還沒醒來。 對周圍一切,都不聞不問。比昏迷還要徹底的睡眠! 夜夢清晨醒來,睜開眼睛,就感覺有些不對勁,方徹居然還在睡著,安靜而甜蜜,睡著了的方徹嘴角甚至翹著,充滿了安靜祥和安心舒服;甚至還有些童真的趣味。 夜夢忍不住驚了一下,隨即就仔細的觀察,忍不住眸子裡就蘊滿了笑意。 原來這家夥睡著了,這麼可愛。 嘴唇還偶爾抿一下,就好像嬰兒一般。 不由的呆呆的看著出神。 她不敢起床,因為身子還在方徹懷抱裡。 難得見到方徹居然能夠這麼舒服的睡一覺,她不忍心打攪。 就這麼陪著,看著,溫柔的無聲笑著。 眼睛就瞇成了月牙兒。 方徹居然一覺睡到了日上三竿! 才終於醒來。 一眼看到照射進床上的陽光,驟然眼睛瞇了一下,一臉震驚。 他自己都不相信,自己居然能睡這麼久! 就像一頭死豬似的,一直狂睡。 不僅沒有按照平常的時間淩晨起來練槍練功,甚至連上值都耽誤了,一直睡到上午,而且快中午了! 翻個身坐起來,還有點懵懵的。 若不是自己清醒的簡直連上上輩子的事情都能記起來,說不出的精神飽滿到了極致,幾乎認為自己昨晚是被迷暈了。 “我怎地睡了這麼久?” 方徹驚奇問。 “你太累了。”夜夢柔聲道。 “太累了嗎?” 方徹喃喃自語。 下意識的沉浸一下識海,然後自己將自己嚇了一跳。昨夜一夜至極的放鬆,居然讓自己的神識之海,都產生了變化。 有些清澈的感覺,而且神識之力居然增加了。 “我去,睡覺還有這功能?神識之力都會增加?” 方徹忍不住撓撓頭,百思不得其解。 夜夢臉上露出憐惜,道:“其實睡覺沒有這樣的功能,你之所以這樣,就是太長久的繃著,始終沒有放鬆過,等於是幾個月幾年從沒有休息好過,偶爾睡一覺好的,才會有這樣的情況。” 這種感覺,夜夢自己也有過。而且在和方徹成親之前,每一天都繃著。 一直到成親後,才有了這麼一次深沉睡眠的機會,神識之力同樣感覺得到了大幅度補充一般。 而方徹也是如此。 而且他遠遠的比夜夢還要累的多。 包括他上一世一直到現在,實際上始終在緊緊的繃著那根弦,從來都沒放鬆過。 而這一次觸動心境,完全沉迷的睡眠,讓他的所有緊繃都鬆開了一次。這對他來說,卻幾乎就等於是一次脫胎換骨! 甚至,效果更好! 看看太陽,方徹舒服的伸個懶腰,隻聽見自己的渾身骨頭都劈劈啪啪的響。 格外的舒服。 然後重新躺下去,道:“反正晚了,反正也沒啥事,索性再躺一會。” 順手就將夜夢抱了過來,道:“你身上怎麼這麼軟?” 夜夢嚇一跳,掙紮道:“我得去做飯了……” “做飯不急。來來來,我跟你說,我最近看了一本書,學了不少本事,我教教你,這都是無數年老前輩們總結的寶貴經驗,我等後人一定要為往聖繼絕學……” …… 下午。 方總出現在鎮守大殿的時候,幾乎所有人都發現今天的方總有些與之前不一樣了。 容光煥發,渾身輕鬆,精神飽滿。 有一種‘放下包袱輕裝上陣’的感覺。 “方總,今天怎麼這麼容光煥發的?” 趙影兒有些詫異,上前好奇詢問。 景秀雲在旁邊拉住趙影兒的手,一個勁兒掐她的手指頭,意思是你別問了…… 但趙影兒難得見方徹這麼高興的樣子,自己心情也感覺明媚,非要問個徹底不可。 方徹咳嗽一聲道:“昨晚睡覺舒服,今早晨居然睡過頭了,索性就休息了半天,精神能不好?” 趙影兒一臉疑惑:“是這樣的嗎?” 感覺自己經常這樣啊,怎麼沒有方徹這個效果。 而一邊的景秀雲明顯誤會了,臉都紅了,拖著趙影兒就走,一直到了遠方才恨鐵不成鋼的低聲:“傻妞!這你還問,明顯是那啥盡興了唄!” 趙影兒瞪著圓圓的眼珠:“啥啊?” 景秀雲嘆口氣,趴在趙影兒耳朵邊說了一句話。 趙影兒頓時麵紅耳赤,追打著景秀雲去了,經過方徹身邊,居然連看也沒敢看他一眼。 方徹摸摸鼻子。 心裡嘆口氣:成親後的女人真可怕。 我說的是那個意思嗎? 真是…… 他修為比景秀雲高多了,雖然兩女咬耳朵,但方徹依然聽的明白。 搖搖頭。 “果然啊,女人流氓起來就沒男人什麼事兒了……” 這一天鎮守大殿很是安寧。 白雲洲也很平靜,什麼事情都沒有。 雖然沒有親眼見到,但是所有人都知道,凝雪劍還在白雲洲沒走。 所以白雲洲這段時間,鎮守大殿直接等於一個擺設都不會有什麼事。 方徹還是勤勤懇懇的將人都趕出去巡街了。 然後找個理由抓住洪二瘸子:“誰讓你頭發這麼亂的?” 於是狂打一頓。 主要是洪二瘸子又是好久沒挨揍了,慢慢的有點舊態復萌;今天居然開始挑釁幾個男執事;雖然目標是男執事,但方總知道後依然察覺了苗頭。 深知這種賤逼不揍不行,就是個屬破車的,每天不錘幾下就不能正常工作。 所以這頓揍,勢大力沉。 直接將洪二瘸子再一次打回了正人君子的行列。 然後方總就穿著筆挺的一塵不染的執事服,帶著一隊人馬,威風凜凜的去了北城。 就在主乾道上,來回的巡邏了幾圈。 然後方總就帶著人進入了四海茶樓,坐在四樓窗口,一群人開始喝茶。 因為四海茶樓這個窗口對麵,就是朱家大門。 就在下午太陽掛在西麵的時候,朱家老太君與朱紹雲還有十來個朱家男女,都走出了家門,就在大門口躬身等候。 一直半個時辰,沒有動一動。 太陽即將沉落地平線的時候,終於一聲長嘯,遠遠傳來。 長嘯聲中,充滿了悲痛與傷心,讓人聞之落淚,聽者傷心。 一道人影,從暮色中如同穿破雲層一般,飛速而來。 隨即連續十六條身影,跟著她飛出來。 白衣飄飄,便如一群仙人,從天而降。 男的英俊瀟灑,女的天姿國色,都是仙氣飄飄,天仙臨凡。 但是朱紹雲和老太君的身子,立即就劇烈顫抖起來,臉上的恐懼,幾乎要溢出來。 為首的一人在空中一個盤旋,就找準了方向,直接就利箭一般滑過千丈距離,落在了朱家門前。 乃是一個看起來三十許的女子,美艷高貴,此刻滿臉寒霜。 眼神如劍,冷冷看著老太君:“在哪?” “在……家裡,停放。” “走!” 十六人同時落下,跟著白衣女子,便如這炎炎夏季裡,驟然飄來一片寒冷冰雪。 所有看到的人,都是感覺一陣從骨子裡泛出來的冷。 十七人徑直走進了朱家。 沒被理會的朱紹雲等人急忙屁顛屁顛的跟了進去,人人都是一頭汗。 …… 茶樓上。 方徹有些遺憾的嘆口氣:“下麵的看不到了。” “方總,看這些乾什麼?”雲劍秋問道。 “讓你們看清楚,就是這些人,將會給咱們白雲洲,帶來巨大的麻煩!” 方徹嘆口氣,道:“從此刻起,一直到這幫人走,咱們啊,估計要被折騰出幾個死活來。” “咋回事兒方總?”眾人好奇壞了。 “就帶頭來的那個老娘們……昨天死的那什麼商公子,是她兒子。而這娘們……是天宮的在外總巡檢……” 方徹話還沒說完,就聽見朱家大門裡一道淒厲的聲音傳了出來:“夢雲啊……” 聲音淒厲悲傷,尖銳,所有人都是激靈靈打了個哆嗦。 眾人臉色一白。 開始相信方總的話。 這一聲慘叫聲中,那種化不開的怨毒仇恨,是太明顯了。 …… 看著兒子沒有了腦袋的屍體,來之前還抱著萬一的幻想的總巡檢直接崩潰了! 自己的兒子,別說沒有了頭,化成灰也能認出來。 總巡檢眼淚瞬間成河。 “誰乾的?” “一心教,夜魔!” “到底怎麼回事?” 總巡檢就像是一頭發了瘋的雌虎,目光寒光閃閃。 “事情……是這麼回事。” 朱家老太君戰戰兢兢,上來將詳細事端都說了一遍,從鎮守大殿巡查開始說起,事無巨細,仔細描述,生怕遺漏了什麼。 包括與鎮守大殿談判,與東南安若星談判,然後一直到夜魔如何襲擊,如何不依不饒,然後商公子說去唯我正教東南總部……然後就死在了路上,被人送回來了屍體還有夜魔的警告…… “此事,鎮守大殿怎麼說?” “鎮守大殿不管;因為事先約定,我們做出賠償了,天宮與夜魔的事情自行解決;所以他們也……” 總巡檢深深吸氣,不斷的深深吸氣。 良久,才低沉道:“我就這一個兒子!” 眾人都打了個冷戰。 “朱翠,我就這一個兒子!” 總巡檢充滿了怨毒的眼睛轉頭看著老太君,看著朱紹雲,淡淡道:“我顧雲嵐當初懷著夢雲,與人戰鬥,傷了胎氣,生下夢雲後,就再也生不了孩子了。” “夢雲在我們家……那是從小就是一根獨苗。捧在手心裡怕掉了,含在嘴裡怕化了……” “如今,你這邊有事情,求援,我兒子來幫你,卻死在了你這裡。朱翠,你說,我該怎麼處置你?” “我活生生的兒子,在你們家裡,變成了一具冰冷的屍體。” 顧雲嵐低沉壓抑的聲音:“朱翠,你說,我該怎麼辦?” 老太君朱翠噗通一聲跪倒在地:“總巡檢大人,屬下知罪!還望總巡檢看在我辛苦多年從無過失的份上……總巡檢,我是您一手提拔的人啊……” 顧雲嵐淡淡笑了笑,眼中卻沒有半點溫度,淡淡道:“我兒子……乃是天宮星君之子,死的這麼淒涼,不行,總要有人在身邊照顧才好。朱翠,你歷盡世情,看透紅塵,經驗豐富,為人處世手段圓滑,正是照顧我兒子的一把好手。” 她手掌抬起,帶著山嶽之力輕輕落下:“朱翠,你也是跟隨我多年的老姐妹,有你跟著下去照顧夢雲,我很放心。” 啪的一聲。 瑩白如玉的手掌落在老太君頭頂。 頓時腦漿完全震散,老太君神魂俱滅,連一聲悶哼都沒發出來,晃了晃就軟倒在地。 便如五體投地的叩拜一般,叩拜方向,正是無頭的商夢雲。 顧雲嵐目光轉向朱紹雲,朱紹雲臉色慘白,渾身顫抖的跪倒在地:“總巡檢……” “我不殺你。你暫時還不能死,你這個據點,不能斷。” “多謝總巡檢。” 朱紹雲大喜過望。 顧雲嵐眼中寒光閃爍了一下,道:“你們在此等候,雲芝雲秀。” “在。” “跟我去唯我正教東南總部!” 顧雲嵐沖天而起:“我倒要看看,這個世上,有誰能護得住夜魔!” …… 唯我正教東南總部已經是到了兵荒馬亂的地步,無數高手,都已經派出去參戰;各種消息,將總部的接收消息的人幾乎逼瘋。 每時每刻都有消息傳回來。 吳相坐鎮總部,不斷地發號施令。 大殿中,負責調控遠程指揮戰場的執事們的五靈蠱就不斷的將命令傳達出去。 “鎮守者東南總部這一次是吃了秤坨了麼?” 吳相都感覺壓力山大。 這樣的進攻,太猛了! “總長官,總壇高手已經出去了七成,不能再往外出了。再出,總壇危險了。” “天神教的殘餘已經退入總部所在山脈;而三聖教也已經在其中,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光明教戰力保持最完整。一心教根本沒有參戰。” “三教損失都很慘重。” “總壇派出去的高手,死亡已經超過兩成,其中,戰壇第三小隊,已經全軍覆沒。” “總長官,讓一心教參戰吧?” 執事們在求援。 “一心教不能參戰!對方這一次主要目標,便是要找出一心教,一心教一出現就完了!” 吳相心裡很清楚。 而且他還更清楚的是,這一次,自己隻能憑借東南的力量撐過去。 總部不會有任何支援。 因為己方的夢魔和對方的凝雪劍,都在白雲洲,形成了牽製。 而夢魔已經重創,沒什麼威脅,但是凝雪劍卻依然在白雲洲。 這就等於是東方三三釋放的一個信號:我這邊在放任東南總部動作。你雁南若是想要擴大規模,讓你們總部的人出手,我立即發動凝雪劍! 所以唯我正教總部隻要一動,這邊凝雪劍就會先一步趕來。 等總部的支援人手到來,恐怕這邊已經被凝雪劍犁了一百遍——沒辦法,凝雪劍太近了! 幾乎可以說是就在戰場上這麼近! 而唯我正教的人卻又間隔太遠。 等於是東方三三利用東南局勢,再次製造出來了一個所謂的‘公平戰鬥’的東南戰場! 但這所謂的公平,卻是守護者的全麵上風。 …… 【咳,九爺這次的計謀布置,基本不用解釋了哈?那我就不解釋了啊。需要解釋的話吱聲哈,下章臨時添加幾千字說明我是很樂意的嘿嘿嘿。】 雙倍最後幾小時。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