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枯心掌(1 / 1)

郭破虜傳 侃夫子 2865 字 2024-03-18

屋外那人聲音十分動聽,隻一聲叫喚,便已讓人心醉。郭破虜想到翠衫少女先前叮囑,心中寒意陡生,隻怕來人正是那個心如蛇蠍的師姐。屋外女子又喚幾聲,不見有人應答,腳步聲越來越近。屋中三人原盼她喚得幾聲,既無應答,便即離去,那人卻偏往屋裡走來。   三人麵麵相覷,正沒做理會處,一名身著粉色衫兒的女子已撥開竹簾,走進屋來。女子見屋中三人均有戒備神情,一驚之下,袖中一柄蛾眉鋼刺已扣在掌中,沉聲道:“甚麼人?”   三人聽她語氣嚴厲,隻怕一言不合就要殺人,想起翠衫少女囑咐,都沉默不語,隻全神戒備,以防不測。   女子見郭破虜和張貴一左一右把張順護在中間,上前幾步,又見張順額頭上豆大的汗珠兀自流淌,渾身上下早已濕透,遲疑著道:“是來瞧病麼?”   三人聽她語氣放軟,聲音自耳入腦,蕩入心神,便是菩薩現世,頌唱梵音,怕也未必過此,當下均感受用不盡。幸而三人心智均極堅定,時刻不忘翠衫少女囑托,不敢隨便應答。   粉衫女子見張順胸前隱然有黑紫血跡沁出,散出一股腥臭氣息,道:“這位兄臺前胸不是兵刃所傷,若說拳掌所傷,卻又不至如此,這倒奇怪。”   郭破虜心想,她是神醫弟子,有此見識也不出奇。想把來龍去脈向她詳細述說,求她施救,又生生忍住,隻盼翠衫少女快去快回而已。   女子見三人一語不發,隻怕他們該是又聾又啞,嘆了口氣,在桌邊坐下,拍拍桌子,用手比劃道:“讓他坐過來,我給他查看傷口。我瞧這傷古怪得很,隻怕不易醫治。”   郭破虜聽她語氣越是和善,越是不敢輕舉妄動,隻把張順護在身邊。   女子氣得直跺腳,叫道:“你們就算又聾又啞,不至於眼睛也瞎了罷。”說著又緩下語氣來,繼續比比劃劃道:“每耽誤一刻,他性命便去了一分,你們當真要他等死麼?難道你們偏要家師出手?家師現下正在閉關,不能驚動。你們瞧不上我的手段,可自去另請高明。隻是要快,我瞧他受傷已有三五日,可不能再耽誤了。”連比帶說,可也真難為她了。   郭破虜一驚,先前那翠衫少女明明說神醫不在此間,眼前女子卻說是在閉關,若非翠衫少女早有說明,依這女子的作派,自己多半分辨不來,非著她的道不可,但僵持下去終非了局,便道:“多謝姑娘關心,我同伴被人用怪異手法打傷心口,確是危在旦夕。姑娘若肯相救,在下感激不盡,若要一意加害,我等也未必束手待斃。”   女子奇道:“最多不過是我學藝不精,不能救人,乾麼要害你們?”   郭破虜道:“你是甚麼人,我自然清楚。你若肯救,我感激不盡,若不方便,我們隻等令師妹回來再作計較便了。”   女子笑道:“原來是我師妹叫你們這麼樣的?她是不是說‘我師姐學藝不精,一塌糊塗,從來隻有藥到命除’?”   郭破虜道:“她不是這樣說的。”   女子道:“她是怎生說的?”   郭破虜道:“她說……她說……”倘若把她師妹的話轉述出來,正好激怒她痛下毒手,當下好生躊躇。   女子嫣然一笑,說道:“我這師妹,從來淘氣,慣會拿人作耍子玩,你們不要信她。”   張貴性本暴躁,為了兄弟性命,已經憋了多時,此時再難忍耐,叫道:“她說神醫不在穀中,便去求令師伯替我兄弟醫治,哪裡又是耍人玩了?”   女子聽了,也不以為忤,道:“我師父雖不便見客,但確實是在穀中。數月以來,我遇上疑難雜癥拿不準主意的,總要到她門外求教。我師伯雖住在穀中,卻從不見外客。況且師伯數十年來從未醫治任何一人,怎麼又會肯見你們?”   郭破虜想起翠衫少女舉動乖張,倒是眼前此人言語和善,十分不像壞人,沉吟片刻,道:“姑娘既是神醫弟子,醫術自然高明得很。姑娘若肯救人,那是最好,若有不諧,我等即刻離去,絕不敢多所攪擾。”   女子也不多說,走到張順身前,輕輕掀開他前襟,隻看了一眼,便即大驚,皺眉道:“是‘枯心掌’!”踱了幾步,又搖頭道:“不,不像,若是‘枯心掌’所傷,又經了這些時日,傷者必定時時要受錐心之痛,恨不得自己把一顆心挖了出來。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我瞧這位大哥臉色雖然不好,卻似乎並無這等心臟劇痛之癥。”   張貴忙道:“不是姑娘說的甚麼‘枯心掌’,可還有甚麼掌法也是這般歹毒的?”   女子道:“‘枯心掌’是毒掌一類的武功,江湖上並不少見。我聽說黃蓉女俠年輕時曾為裘千仞的鐵掌所傷,幸得一燈大師以一陽指神功救治。‘枯心掌’較之鐵掌,又惡毒得多,因是傷在心口,一陽指卻又無法作為了。畢竟人心肉做,一陽指功力加諸心口,人豈能堪。”   郭破虜聽到母親名諱,心下一動,繼續聽女子說道:“用‘枯心掌’打人時,若肯當場將人一掌打死,已算得是慈悲心腸。倘若心存歹毒,最好留幾分力,叫人傷而未得即死。或三五日,或十數日,陰毒掌力透入肌膚,侵入心肺臟腑,那才厲害呢。”   郭破虜道:“陰毒掌力侵入心臟,卻怎麼個厲害法?”   女子道:“心臟是人全身供血中樞,枯心掌力性本陰柔,一旦進入心臟,漸漸的便使心血凝固起來,堵在心口。全身血液無所來由,身體便如花草枯竭。這便是‘枯心’之意。這位大哥的傷口雖與‘枯心掌’相似,卻無錐心之痛,當是別的掌法所傷,隻是我一時想不起還有甚麼別的掌法。這也怪我見識淺薄,恐怕當真幫不上忙了。”   張順“嘿嘿”笑了幾聲,牙關緊咬,倒吸著涼氣,艱難的道:“不,姑娘醫術通神,說得半分不差。我……我也不過尚能忍耐罷了。”   張貴大驚,急道:“兄弟,你既痛成那樣,乾麼一聲不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