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府。 　　“高閣老，秦郎中並未同意向我們采購任何東西。現在生意由顧離一人接手，預計金額有十二、三萬兩之多。”宋東樓匯報道 　　高淵寒隻是“嗯”了一聲，繼續看他的書，頭也不抬。 　　“您也許覺得這不是個大數目。但他既然選擇了顧家，之後就不可能與我們再合作了。” 　　“秦雲舟此前是個無黨無派的七品小官，為何你開出的條件還不夠拉攏他呢？”高淵寒終於問道。 　　宋東樓咬牙道：“下官……下官在遼東的生意被那該死的史雲年一口吞掉了，正指望這筆生意重新起家。所以要價高了些……” 　　高淵寒搖了搖頭：“不是銀子的事。我們內閣四人，都是先帝的老臣，但對於陛下來說卻非嫡係。秦雲舟人微言輕，又有才能，正是陛下所看重的，所以他才有恃無恐。” 　　“難道我們就這麼算了？”宋東樓憤憤不平地說道。 　　“崔元玦年輕時比他還要鋒芒畢露，你看看他現在是什麼樣子？”高淵寒微笑道。宋東樓隻感覺森森寒氣，不敢再說下去。崔元玦是前任首輔徐文桂的學生，本來風光無限，但在徐文桂死後，崔元玦的仕途也隨之隕落，泯然眾人。 　　高淵寒起身拍了拍宋東樓的肩膀：“我們有無數種手段把他拿下。你又何必急於一時？” 　　趙州，巨鹿。 　　錦衣衛千戶張通海將書信遞給了黃新化。後者仔細閱讀了起來。 　　“陛下很看重侯爺，還望侯爺不要辜負陛下才是。”張通海笑道。 　　黃新化立刻朝南一拜，說道：“史雲年此賊誅殺朝廷命官，蓄意謀反，黃某定與他不共戴天！” 　　張通海點了點頭：“陛下還說了。等過些日子魏國公率兵到來，就升將軍為副帥，前途無量啊！” 　　黃新化哈哈大笑：“我軍兵力，糧草數倍於史雲年。他翻不起什麼大風浪。讓陛下放心，過些日子我便提著史賊的腦袋獻給陛下。” 　　“如此甚好。最後一事，若黃將軍聽說了遺詔的下落，還請直接告訴皇上。告辭。”張通海拱手道。 　　“張千戶慢走。”黃新化行禮道，順手遞去一張三百兩的銀票。 　　工部。 　　“與秦兄合作，真是痛快。那一萬兩銀子已經送去你的府邸了。”顧離微笑道。 　　秦雲舟哈哈一笑：“我那破宅子，最近禮物就堆了兩個房間。在這麼下去，住的地方都要沒了。” 　　顧離說道：“此事不難，包在小弟身上。我給你找一套靠近太極宮的大宅院，這樣才能配得上你瓊瑜公子的身份嘛。” 　　“最好在朱雀街。銀子不是問題。我已與眾人約好，過些天就要開一個同鄉會，宴請我們吳越的官員。”秦雲舟嘴角上揚。 　　顧離說道：“人多勢眾總好過勢單力薄。如此一來，高黨想要動你也得掂量掂量。” 　　兩人相視一笑。 　　“秦大人，工地上的囚犯和監工打起來了。您得去看看。”工部員外郎進來匯報道。 　　秦雲舟嘆了口氣：“這種事真的是層出不窮。我得去宮裡一趟了，先走一步。” 　　工地。 　　禁軍已經將鬧事囚犯鎮壓，好歹是沒鬧出人命來。這就是省雇工費用的壞處。 　　“以後多給工人們一些吃食，中午延長休息三十分鐘。禦寒的衣物也采購一點，再這麼鬧下去也不是辦法。”秦雲舟皺眉道。 　　工部員外郎點頭領命。 　　一個年輕的太監走到了秦雲舟的麵前。 　　“您就是工部的秦大人？”他尖聲問道。 　　秦雲舟陪笑道：“正是。這位小公公有何事啊？” 　　小太監意味深長地說道：“早就聽說秦大人的詩詞寫的好，今日一見，果然是玉樹臨風。” 　　接下來的話卻直接讓秦雲舟驚出了一聲冷汗。 　　“金公公托我和您說一聲。這工程就在宮內修，老是讓人看到鬧事，耽誤進度不說，還丟皇家的臉麵。你好自為之吧。” 　　燕京。 　　大雪如同鵝毛般飄落。刑場上的聚集了不少人，仿佛掉進了白糖堆的小螞蟻。一隊白袍騎兵簇擁著一個胡須花白的武官來到了刑場，此人身披重甲，腰懸長劍，一雙如鷹隼般銳利的眼睛閃著寒光，看起來飽經風霜。 　　“父帥。今晚大雪，不少士兵乘著夜色跑走了。初步清點，共兩百五十三人。” 　　史雲年長子史明鐸說道。他的母親是烏爾努人，因此他有一頭波浪般的栗色卷發。 　　史雲年麵無表情地掃視了一下地上跪著的十二名士兵：“你就抓回了這些？” 　　史明鐸低下了頭：“今晚風雪實在太大，我們已經盡力了。” 　　身穿貂裘的史明銳說道：“大周集結了二十萬大軍，找書苑 www.zhaoｓhuyｕan.com 目前已全部抵達了巨鹿。士兵們都覺得此戰兇多吉少啊。”他是史雲年的二兒子，是正妻所生。 　　“魏國公戎馬一生，大小三十餘戰無一敗績。大帥，不要讓弟兄們白白送死啊。”一個逃兵百戶紅了眼睛。 　　雪花不一會兒就將史雲年的鎧甲染成了白色，可他毫不在意，隻是凝視著遠方的山巒。 　　“這十二人連同所有逃兵的家人明早斬首，其餘沒走的士兵每人發五兩銀子。各部軍官加強管束，士兵逃走者殺掉他的什長，什長偷走者殺掉他的百戶，以此類推。”他最終說道。 　　“諾。”史明銳領命道，轉身上馬離去。 　　史雲年看向了他的大兒子：“李政和乃當世名將，又統領二十萬大周精銳。你認為我們該怎麼迎戰？” 　　史明鐸嘆了口氣：“以如今的形勢，我們應該放棄前沿陣地，退守燕京。如此一來，敵軍的補給線會被拉長，我們就可以發揮騎兵的優勢，襲擊他們的糧道。” 　　史雲年露出了一絲笑容：“沒錯，我也是這麼想的。隻要我們固守燕京，等待他們露出破綻就還有勝算。” 　　史明鐸傲然道：“我遼東鐵騎天下無雙，他們雖然人多勢眾，但並沒有一支像樣的騎兵。兒子有信心將他們在野外擊潰。” 　　史雲年點了點頭：“有信心是好事。黃新化那裡怎麼說？願意合作嗎？” 　　史明鐸搖了搖頭：“此人油猾無比，既沒有同意歸順也沒有明確拒絕。” 　　“多去聯絡聯絡，他不歸順不要緊。大周那裡知道的人越多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