鳥窩懸在最高的那根樹枝上。在夕陽的餘暉裡,鳥窩像金燦燦的元寶,看見的人無不顛著腳尖仰望。 太多的目光擠進了鳥窩,樹枝“咯吧”一聲,斷了。 眾人圍了上來:哪是什麼金元寶?原來一堆雜草! 烏進兵進去一年有餘了。李琪說,雲淡風輕的樣子。 馬軍說:“我不明白,烏進兵挪用的三十萬都還了。不但公職被開除,還被判了七年。那如果挪用三千萬、三億怎麼判?” 姑說:“平民百姓能有什麼辦法呢?” 姑今年八十五了。 1987年3月,當地中考招生政策出臺,補習生不得參加中考。 馬軍回到家裡,把這個消息告訴了父親。 父親問:“你可想繼續上學了?不想上,正好下來乾活。” “我要上學!”馬軍堅決地表達了自己的想法。 “咱省不讓你考,還能怎麼辦。”父親蹲在院子裡抽著煙,無奈地說。 馬軍說:“我的同學有門路的,都跑到別的省去考試了。” 父親說:“我到鳳縣你姑那裡去看看。” 馬蕓坐火車趕到了鳳縣,到了自己的妹妹家。 妹夫王相是村裡的會計,和鄉長都熟悉,經常在一起喝酒。 “小事一件,不就是轉學嗎?我哥你放心,包在我身上。”王相拍著胸脯說。 第二天一早,馬蕓和妹夫騎著自行車去鄉裡,找鄉長。 鄉長說:“跨省轉學?這怎麼可能!” 王相又帶著馬蕓到了劉府,鄉長說,實在無能為力。第二天,他們又去了爐橋中學,校長果斷拒絕。 王相感覺很沒麵子。 馬蕓說:“妹夫,你別放在心上。我再去陳州。” 馬蕓家門哥馬茗、家門妹妹馬琳都在陳州。馬蕓先去電話亭打通了馬茗的電話。 兄弟倆一見麵,馬蕓說了兒子馬軍轉學的事。 “我以為什麼事,不就轉個學嗎?先喝酒,明天再說。”馬茗大包承攬。 馬蕓覺得也是,自己的哥畢竟是團級乾部轉到地方,大小是個國家乾部,轉個學,小菜一碟。 第二天,馬蕓留在哥哥家,馬茗出去忙轉學事情了。 晚上下班回到家中,馬茗麵色沉重。他端著酒杯說:“我還真小看轉學這件事了。怎麼辦起來,那麼難?我今天跑了四個鄉,校長都說不行。我明天再去另外三個鄉。” 第二天,馬茗回來說:“看來我和這些鄉長、校長處得還不到位。實在不行,我明天去三界。那個鎮的鎮長和我關係鐵。我在那駐軍的時候,經常和鎮長在一起喝酒。” 馬蕓說:“酒肉朋友是不管乎的。咱們的妹妹不在陳州嗎?” 馬茗一拍腦袋,說:“對啊!我怎麼把咱妹妹忘記了。她在十二裡中學教英語。明天咱弟倆就過去。” 早上起來,白繼霞做了早飯,兩人吃了,騎著兩輛自行車,就朝十二裡中學趕去。 馬茗帶著馬蕓,到了妹夫李懷魯的單位,十二裡信用社。 中午一家人在妹妹家吃了飯。吃完飯,馬琳說,今天星期六,文校長下午要提前回家。我現在就去給他說這件事,俺哥,你們在家等我。 半個小時後,馬琳進來了,滿麵春風。 後來馬蕓對馬軍說,我一看到你姑的臉,滿麵春風,我就知道事情辦成了。 姑說:“文校長一直對我不錯。我轉正的時候他出力了,你轉學的事,他出力了。我感激他一輩子,遺憾的是,文校長已不在了……” 姑說著,有些傷感。 馬軍怕姑傷感,握著老人家的手。又和李琪說到了她的丈夫烏進兵。 “我經常和他視頻,他在當塗關押。在裡麵天天踩縫紉機做衣服。年齡大了,眼花,線穿不到針眼裡去。管理員又讓他撿衣服上的線頭。過年的時候,他們還舉行了摜蛋比賽、象棋比賽。他摜蛋比賽,還獲得了冠軍呢!” 李琪說著,臉上終於有了一絲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