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又過了幾日,西格德收到了偵察部隊的報告——敵軍正在森林的對麵紮營。 西格德策馬跑到隊伍的最前方。跑出針葉林後,他就看到了遠處的那個營地——麵對著一片平原,背靠著一座小山,裡麵整整齊齊飄著許多戰旗。 “發現補給不足以支撐他們到烏普倫,所以提前謀求決戰了麼?” 西格德得意的笑了一聲。 “不管怎麼說,這片平原倒確實是一片好戰場。” 部隊因為連日的行軍已經疲憊,於是西格德命令部隊背靠著森林紮營,遠遠地望著敵軍的營寨。他隻派了一些小部隊執勤,讓剩下的部隊好好休息,準備明天的決戰。 整個過程中,敵人都沒有派兵出來騷擾,大概確實已經沒剩下多少士氣了。 第二天,他花了好一段時間將自己的部隊一字排開在戰場上,列好了陣型。他精心挑選出了一隊最精銳的猛士,前往敵人的營前挑釁。 過了好半日,敵人都沒有動靜。 西格德坐不住了。他指揮部隊,向著敵人的營地緩慢的推進。 相距十箭的距離,敵人的營地沒有動靜。 相距五箭的距離,敵人的營地沒有動靜。 相距二箭的距離,有幾個人掉進了提前挖好的陷進裡。 部隊在二箭的距離急停了下來。 “不要慌亂!派幾隻小隊探查一下地麵!” 小半日過後,所有陷阱都被排除。不過這些陷阱的數量是那樣的少,以至於讓西格德後悔花了這麼多時間去排查。 部隊開始繼續向前挺近。 進入了弓箭的射程……敵人的營地還是沒有動靜。 西格德疑惑地望向敵人的營寨…… 許多鳥兒正落在那一個個帳篷上,嘰嘰喳喳地叫個不停。 他一下子意識到了什麼,策馬喊了起來: “那隻是一個空營!沖上去!沖上去!全速沖上去!” 一個空營,從一開始就沒有人駐紮。有的,隻有讓人從遠處看去時感到生畏的一麵麵旗幟。 很明顯,這個營地是為了阻礙西格德支援烏普倫而故意留下的。從昨日下午到今日正午,這一座空營竟把西格德進軍的步伐延後了整整一天。 為了補上這一天的行程,西格德開始讓部隊強行軍。這讓一些體力較弱的士兵支撐不住。當西格德趕到烏普倫城下時,跟在他周圍的部隊已經減員了五分之一。 烏普倫城外,一片安靜祥和。 他的部下滿懷喜悅地出城來迎接他,卻被他抓著領子一把提了起來。 “敵人在哪裡!海斯泰因的軍隊在哪裡!艾拉.科爾涅利烏斯.西庇阿在哪裡!” “敵人……?”被揪到半空中的人一臉疑惑地回答道,“我們沒聽說過有什麼敵人……” “啪”地一聲,他被西格德扔了出去,砸到了城墻上,撞了個頭破血流。 西福爾的附近,溫古爾馬克領。有十來艘船正在海裡捕魚。 一支中等規模的艦隊順著河道駛了下來,進入了海裡,人數約在一千上下。站在最前麵那艘船頭上的甘興奮地沖著漁船大喊到: “盾女姐姐!我們回來了!” 正在撒網捕魚的一個女人直起身,擦了擦臉上的汙泥。 她正是艾拉.科爾涅利烏斯.西庇阿。 “多虧了你們。”她向著船上的戰士們揮手致意,“我從沒指揮過部隊,要不是你們,我的計劃就無法完成!” 從一開始,進入西福爾的部隊就隻有這一千人。他們在西福爾境內晃悠了一圈,每天換個旗幟和領頭的人去搶個村莊,然後再留下個十倍規模的營地“痕跡”。在森林前設好最後一處、也是第一處完整的營地後,他們就坐上了沿著河道趕來接應的同伴的船,大搖大擺地返回了。 這群海盜,攻城不行,做起這種搶完就跑的事情卻是得心應手。 有一艘漁船從另一個方向駛來,上麵的人遠遠地向艾拉喊道:“盾女,我們又抓住了一個洛蘭派出的信使!” “已經沒關係了,放他走吧。就算他不去報信,西格德也該察覺到了——計劃成功了,我們該返航了。” “陛下,我還是不明白。我們為什麼要大老遠從西蘭跑到西福爾,在上麵跑個一圈,然後什麼都不做就撤回西蘭?這到底有什麼用?” 在返航的路上,艾米仍然抱有疑惑。 “我在尋找能讓製作投石機的速度再翻一倍的方法,卻怎麼也找不到。這時,我翻到一本看起來和製造攻城武器沒有什麼關係的書。它的作者在遙遠的東方似乎被稱為‘兵聖'。在這本書上,兵聖提到了一個有趣的問題。” 艾拉有些得意地向艾米賣弄著書上的知識: “假設,現在前方有一個險要的地形,誰占據它,誰就能在作戰中獲得極大的優勢。但我們的軍隊到達那裡需要三十天,而對方的軍隊離它更近,隻需要二十天就能到達。為了搶先占據那裡,我們該怎麼做?” “怎麼做……隻能強行軍吧?像海斯泰因那樣大吼一聲鼓動士氣,然後全軍一齊全力跑過去那樣的……” 艾拉搖了搖頭。 “兵聖是這麼說的:強行軍三十裡,那就隻有三分之二的軍隊能到達;強行軍五十裡,那就隻有一半的軍隊能到達;而如果強行軍一百裡,那最後就隻有十分之一的軍隊能到達。而且強行軍就勢必要拋下輜重,輕甲奔襲,如果真那樣做,即便占據了有利地形,戰爭也會失敗的。雖然我不知道作戰時的實際情況,但既然是兵聖,那大概是八九不離十吧?” “那,該怎麼辦?” “兵聖提出的解決方案出奇的簡單——既然我們離那裡的距離不能縮短,那就讓敵人離那裡的距離增長就好。” “增加敵人的距離?陛下,我還是不明白。” “艾米,我們製作投石車,需要幾天?” “最快也要十四天。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 “西格德從弗裡西亞到西蘭,需要幾天?” “隻要一星期能到了。” “現在過去了幾天?” “十二三天了……” “西格德從烏普倫出發來西蘭,又要幾天?” “還要十二三天……” 在恍然大悟的艾米麵前,艾拉微微一笑: “沒錯,本來無法完成的投石車,在西格德到來之前完成了。這種武器武器能幫我們取得極大的優勢。而幫助投石機完成的這個方法,被兵聖命名為‘化迂為直’。” 艾拉放鬆地擺成“大”字型躺在了船上,看著寬闊、無限的天空。 “父王……我第一次指揮軍隊,表現的還不賴吧?” 船在波浪上晃動著。在剛離開康斯坦丁尼耶時,艾拉還因為這種晃動而暈過船。但在這數個月裡,她已經漸漸習慣了這種晃動。 就像……躺在搖籃裡一樣。 在海風的吹拂下,艾拉漸漸瞇上了眼睛。耳邊仿佛傳來了媽媽的兒歌聲,她露出幸福地笑容、睡著了。 艾米憐惜地將一件衣服輕輕地披到了她的身上。她知道,這幾天裡艾拉受到的壓力實在是太大了,沒有一天踏實地睡過。 “陛下,趁著現在好好地睡一覺吧。” 西蘭的海岸出現在了地平線上。 “這場戰爭還沒結束……不,才剛剛開始。” “戰爭是很殘酷的,陛下。馬上,它馬上就會考驗你了。” “——考驗你到底是否有資格,成為一個真正的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