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米取來了一盞燃燒著的燈臺。她和艾拉帶著帕拉塞爾蘇斯式的鳥嘴麵具,穿著一身黑袍,本來就有些嚇人了,現在再拿上油燈,頗有些惡鬼的味道。
艾米蹲下身子,把燈臺靠近尹波利塔的手臂,在她的皮膚附近來回晃了幾圈。
“你在裝死,對吧?你以為這樣就能躲過審問麼?”她說道,“感受到蠟燭的熱量了吧?你再不說話,我就把火按下來了。”
豈止是熱量,那火苗在晃動中早就已經觸碰到了尹波利塔的皮膚,帶來一股灼痛。但尹波利塔卻咬著牙齒強忍著。僅僅隻是碰到邊緣就如此痛苦,她知道這火要真按下來,她絕對忍受不住。要是平時,她絕對會在心裡把艾米罵了一萬遍,但她現在沒有這個餘裕,她的腦子正飛速轉動著,思考著該如何撐住接下來的酷刑。她甚至想著現在就跳起來,當麵把艾拉殺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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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在裝?在一個有心要殺死你的人麵前,你真的覺得這有用麼?隻是增加你自己的痛苦罷了。”
尹波利塔依舊一言不發。
艾米笑了一聲,繼續說道:“強忍著不說話?也好,這樣用刑,頗有一番樂趣。”
話音剛落,艾米瞪起眼睛,猛地把手中的燭臺朝著尹波利塔手上的黑斑按了下去!
即便再能忍耐,被火炙烤下,人也會應激性的做出一些反應。但尹波利塔卻依舊平躺在草堆上,一動不動,就像是死了一般。
“唔,真的沒意識了啊?我還以為是裝的呢?”艾米摸了摸頭,“這麼一來,我感覺我像是什麼惡婆婆一樣了。”
“算了艾米,收手吧。”艾拉說道,“黑死病畢竟是絕癥,她可能已經快不行了。真是便宜了她。”
——結束了麼?
尹波利塔閉著眼睛這樣想到。就在剛剛,在艾米將蠟燭按下前,她用魔法惡化了自身的疾病,讓四肢失去了知覺。這才勉強熬了下來。
但這也意味著,她的病程度加深、更難治愈了。不止如此,因為將好不容易回復的一點魔力用在了惡化自己的疾病上,接下來有好長一段時間,她都不能用治愈魔法減輕身上的痛苦。
——飲鴆止渴。
“要死了。”
“就這樣死了算了吧。”
……
尹波利塔的意誌力已經瀕臨崩潰,類似的負麵念頭不停湧上了她的心頭。可是她不甘心就這樣倒下,戰場上勝敗是常事,海島共和國海軍的覆滅並不能讓她氣餒。但她就是想不明白,禁衛軍明明已經被她封鎖在科孚島上、默西亞野戰軍明明要麵對巴伐利亞公爵和波西米亞王的四萬兵力,為什麼他們會在那個時、在康斯坦丁尼耶即將淪陷的最後時刻趕到戰場?
她到底輸給了誰?到底是什麼毀掉了她臥薪嘗膽十餘年才得來的機會?不把這一點弄清楚,她死不瞑目!
一個士兵的聲音傳來:“瑞典王,前方海麵上發現了一支艦隊,是我們的人!”
“我們的?”艾拉的聲音響了起來,“是那些四千名跑去劫掠的士兵麼?他們還記得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