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帕拉塞爾蘇斯和那群人糾纏在一起的時候,德拉古埃的聲音傳了過來:“光天化日之下,你們在乾什麼?”
為首的那個祭司有些不悅地扭過頭,見來的是德拉古埃,這才緩和了臉色:“原來是德爾菲阿波羅的祭司,我們正在捉拿傳播瘟疫的惡魔。”
“什麼傳播瘟疫的惡魔,這明明是一個醫生!”德拉古埃說道,“快點放開他!”
“醫生?但是他根本就沒有治好病人!在看看這鳥嘴麵具,見到它的人全都死了!”那祭司回頭對人群說道,“你們說,這醫生可疑不可疑!”
在人群的應和聲中,德拉古埃有些不快的說道:“他是我帶來的醫生,你們懷疑他是惡魔,那就是在懷疑我了?”
這句話讓人群出現了一些騷動。德拉古埃這個祭司已在康斯坦丁尼耶樹立起了威望,比起原本的祭司,人們更願意相信喚出太陽的德拉古埃多一些。雖然祭司們繼續吼著這是惡魔,但那幾個扭住帕拉塞爾蘇斯的人還是猶豫地把手鬆了開來。
為首的祭司察覺到了人群態度的變化,無可奈何說道:“既然阿波羅的祭司你為他作保,那我們也隻能相信這不是惡魔了。我們走!”
那些祭司們聞言,隻好低下頭,隨著那祭司離開了人群。但在經過德拉古埃身邊的時候,為首的那個祭司忽然站了下來,問道:“說起來,阿波羅的祭司,我記得你的眼睛被箭射傷了,怎麼現在還是好端端的?”
“龍族的恢復能力是遠超於人的,這種傷,休息幾天就能康復了。”德拉古埃回答道。
那祭司用陰森的眼神掃視了德拉古埃一圈:“原來如此。希望阿波羅的祭司你不要介意,畢竟我們是人,不了解龍族的身體,不了解這種猛獸吃是什麼,想的又是什麼。我會提醒人們注意的,告辭。”
那群祭司走後,人群也就隨之散開了。帕拉塞爾蘇斯有些狼狽地站了起來,重新把鳥嘴麵具戴了上去。
“帕拉塞爾蘇斯,你還好吧?”德拉古埃問道,“這些天我在城裡聽到了一些對你不太友好的傳言,很愚蠢。我真為你報不平!”
“我已經習慣了。”帕拉塞爾蘇斯有些無奈地說道,“在煉金術大學的時候,我的三要素學說就無人問津,最後還是不得不寫了篇關於賈比爾二要素學說的論文才得以畢業。作為醫生,我的理論在蓋倫、阿維森納這些正統醫生的眼裡也是異端學說,不受待見。這是無可奈何的事,無論是煉金術還是醫術,我都無法用有力的事實證明我是對的。”
“可你控製住了大瘟疫啊!”
“控製大瘟疫是依靠巴塞勒斯以其權威推行的強製性舉措。而我,隻是一個治不好病人的沒用醫生罷了。”說著,帕拉塞爾蘇斯搖了搖頭,“不多說了,我還得趕路呢。”
“你現在就要急著走了麼?是要去哪裡?”
“前不久瑞典王派人給我帶了信,說已經找到了能夠治愈黑死病的藥物。不過那藥物製備過程的一個關鍵環節她不清楚。這是至關重要的事。為了病人著想,我得馬上趕去看一看。”
“那麼快?也就是說磺胺真的有效了?”德拉古埃有些驚訝,“帕拉塞爾蘇斯,你之前就建議瑞典王試試這種藥物。你明明沒有接觸過這種藥劑,為什麼能有那麼準的判斷力?”
“哪有什麼判斷力。煉金藥物,這是前人未曾觸及的道路,長滿荊棘、且漆黑一片。我手上沒有燈,隻能摸黑前行。謝天謝地,神在大瘟疫爆發的同時賜予了我們有效的藥物。可在那之前,你知道我碰了多少壁?”
“你毫無把握麼?那你為什麼不學其他醫生已經寫好的治病的方法呢?這些書應該有很多。”
“因為我依然相信,技藝超越自然。這條漆黑道路所通往的高峰,必然比蓋倫、阿維森納之流所摸索的那座山要高的多。也許人們找到能夠照亮這條道路的燈之後,會回過頭來嘲笑我現在所走的錯誤路徑吧,那也是無可奈何之事——畢竟,舊的不去,新的不來。正如我年輕時焚燒阿維森納的醫術一樣,後人也會焚燒我的著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