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令堂高壽(1 / 1)

妙玉閣小廳。   一直盯著外邊看的張典史,夾在筷子中的炒雞卵掉了下來,汁水在青色官服的胸口位置拖出一道長長油汙。   張典史這才回過神來,伸手胡亂拍打了一下前胸,抬頭看去,卻見眾下屬盡皆看向外邊、模樣癡傻,不由重重咳嗽了一聲。   “沒有一點定力,如何成得了大事!”   已恢復了威嚴的張典史沉聲批評道。   下方眾人汗顏不已,心道,還是張典史見多識廣,見了這般美人依然穩如泰山!   繼續吃喝,隻是席間氣氛忽然冷了下來,眾人皆有些心不在焉。   沉默半天,張典史耷著眼皮忽然問道:“文才啊,外間那姑娘也是采薇閣的麼?”   “呃......堂叔公,我馬上打聽一下。”張文才忙起身道。   “不必刻意打聽,我隻是隨口一問。”張典史仿似不經意道。   不過,下屬都明白張典史的意思......   想打聽一個采薇閣的姑娘,不向身旁的妙娘等人詢問,卻問向了張文才......這意思不是很清楚麼......老張看上了這姑娘,小張你去安排一下。   領導的事,便是天大的事!   張文才先低聲問向了伺候自己的姑娘。   得知外間那姑娘叫玉儂,是采薇閣花了大價錢養出的清倌人,沒有正式梳攏,不過卻傳聞她近日隻伺候陳公子一人......   又是姓陳這小子!   一個皂衣馬快,也敢稱‘公子’!   呸!   打聽清楚玉儂的事,張文才覺得有些難辦了。   如果沒有正式梳攏接客,便是有錢也不好使啊!   若是尋常小妓館,他拿出刑房典書的身份說不得還能逼迫對方就範,但這裡是采薇閣!   別說他一個小小典書,便是張典史腆著臉親自去討要,蔡家也未必會賣他麵子。   思來想去,張文才決定從陳初這邊下手。   隻要能說動陳初,再由陳初說服玉儂姑娘,這事不就成了麼!   外間。   “好了,我回去支應一聲,待會還要去前麵正堂一趟,你先回去吧。”   “哦.....”   玉儂應了,卻仰臉望著陳初,抓在手裡的食指也不肯鬆開。   “你怎這般磨人哩......”陳初抽了抽手指,玉儂抓的緊緊的。   “那公子答應奴奴,今晚......今晚不許去旁的閣子歇息,奴奴便鬆手。”   “嗯,依你。”   玉儂這才鬆了手,轉而與翠鳶牽了手往凝玉閣去了,隻是走出沒多遠,卻又拉著翠鳶在一顆四季桂後麵的青石上坐了下來。   “姑娘,咱們不回麼?”   “我不想回,想在外坐一會。”   淚雨初歇,挺翹小鼻尖上還紅紅的,但神態和語氣卻明顯輕鬆許多。   坐在一旁的翠鳶忍不住感嘆,“姑娘和公子真是奇怪,照以往,咱這采薇閣誰若敢像姑娘這般尋上門來爭風吃醋,定會惹出一場風波,陳公子竟一點不惱......”   玉儂揉了揉鼻子,仰臉驕傲道:“我方才就與你說了,我與她們不一樣,公子也與他們不一樣!”   “噫.....方才不知是誰站在院外不敢進,急的自己直哭!”翠鳶撇嘴。   “咯咯,反正不是我嘍~”   玉儂賴皮道。   ......   妙玉閣。   陳初剛回到院內,就見一臉笑容的張文才迎了出來。   “道明~”   “......”陳初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對方是在叫自己。   “走,一起去趟茅房。”   張文才熱情的拉上了陳初的胳膊。   陳初問號臉......咱倆的交情啥時候到了能一起上茅房的程度?   “道明啊,你既識得文墨,怎做了皂衣啊?整日跟那幫粗坯廝混能有甚前途,憑白折損了咱讀書人的顏麵。”   前往茅房的路上,張文才以此打開了話頭。   陳初不知道他葫蘆裡賣的什麼藥,隻嗬嗬一笑回應。   見陳初不接茬,張文才又繼續道:“道明若有意,愚兄願幫伱向堂叔公張口,把你要來案牘庫,做些抄寫工作,怎都比那遊街皂衣體麵。”   “謝張兄美意了,小弟剛來快班便跳槽,不免被人說浮躁、不踏實,此事以後再議罷。”   聽陳初拒絕,張文才皺了皺眉,卻還是道:“我堂叔公是個愛惜人才之人,阜昌四年他老人家高中皇榜五甲,時任主考官便是當朝宰相李懷州李士美......”   說到宰相名諱,張文才肅容麵北拱了拱手,虔誠的一批,“李宰相成了我堂叔公的坐師......堂叔公現下來咱小小桐山磨礪,隻為了積攢仕途聲望,早晚有一日會被重用......愚兄言盡於此,希望道明能聽明白。”   尼瑪,若不是陳初現在對當下社會人文有了一定了解,還真被這貨忽悠住了。   皇榜五甲......也好意思拿出來說。   其實就是吊車尾混了‘賜同進士’出身,所謂宰相坐師怎會關注一個年近四旬、聲名不顯的老逼?   不過看這張文才說起來‘堂叔公’一臉自豪,這是沒見過世麵還是自己把自己忽悠瘸了?   兩人一前一後走進茅房,陳初撩開長衫便放起了水。   開檔褻褲就是方便!   不過也容易被偷襲......   七月十七那天,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便是被玉儂偷襲了,直接導致定力碎了一地。   “道明?”   張文才見陳初悠然自得地用水柱在茅房的墻上畫起了圈圈,聲音不悅起來。   陳初也懶得和他繞彎彎了,乾脆道:“張兄,有甚你便直說吧,不然我聽不懂。”   “哦,也好。”   張文才稍稍沉吟以後,緩聲道:“你去勸勸玉儂姑娘,讓她伺候張典史一晚。”   “啥?”   陳初以為自己聽錯了,一轉身導致水柱滋了張文才一腿,同時陳初自己也濕了手。   “當心些!”   張文才後退一步,低頭看了看濕了的褲腿,強忍厭惡,盡量心平氣和道:“我是說,你去勸說玉儂姑娘伺候張典史一晚,以後對你仕途大有幫助,待張典史飛黃騰達那日,但凡提攜你一下,往後便是享受不盡的榮華富貴,這可是一次好機會,你切莫錯過了。”   比張文才高了半頭的陳初直瞪瞪望著這個逗比,突然道:“張兄,令堂高壽?”   “啊?”張文才不知陳初怎麼問起了這麼個驢頭不對馬嘴的問題,但還是下意識道:“家慈三十有九了。”   “哦,年齡也不大啊。”   陳初尿完收鳥,上前一步,在張文才胸口擦了擦濕漉漉的手。   張文才低頭看了看胸口的水漬,迷茫道:“道明,這是何意?”   陳初淡定地擦乾了手,認真的望著張文才,誠懇建議道:“我是說,既然有這般好事,你怎不把家裡老娘送來讓張典史肏上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