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帝死!(2 / 2)

  曹林聞言直接目瞪口呆,甚至就連話都說不出來,瞠目結舌道:“承嗣,伱說派人出去是做什麼?你做什麼了?”

  曹承嗣依舊是那副微微笑著的表情,但在曹林看起來卻像是催命的惡鬼一般,曹承嗣道:“正如您所想的那樣,那些士族早就和梁國以及燕國有勾結,故意傳遞消息,造成了河東兵敗,在抓捕的時候,他們劇烈的反抗,妄圖逃脫大魏律法的製裁,於是您隻能將其就地正法,萬箭穿心,而後從府中搜出了他們通敵的證據。”

  靜。

  寂靜。

  死一般的寂靜。

  常說美妙的歌喉可以餘音繞梁三日不絕,但現在看來,震撼人心的話同樣可以如此,曹承嗣說罷,整座廳堂中,沒有一個人說話,隻能聽到呼哧呼哧的喘氣聲,所有人都被曹承嗣驚呆了。

  曹林的手都哆嗦著,他顫顫巍巍的指著曹承嗣,過了許久才低聲吼道:“你完全不在乎家族的性命嗎?別怪我不顧及父子之情,這件事我保不住你。”

  曹林這話就是要放棄曹承嗣,要將曹承嗣扔出去,平息士族和皇帝的怒火。

  曹承嗣聞言恭恭敬敬的行禮,沒有半絲的害怕,依舊是那副平淡的神情說道:“父親,您想錯了,事情走到這個地步,您怎麼還能想退一步呢,您以為將我丟出去,那些士族和皇帝陛下就會放過您嗎?

  您占據了這麼高的位置,即便是沒有這回事,都有多少人想要對您殺之而後快呢?

  現在留下了這樣的把柄,殺掉您,可是大功一件呢。”

  曹承嗣的言語是那麼的恭敬,但是話中卻充斥著淡淡的嘲諷,皇帝曹髦對曹林的評價是曹爽,曹承嗣對他父親的評價也是曹爽。

  若不是曹林過於優柔寡斷,他也不至於出此下策,現在就是要逼著曹承嗣去做這些事情,就是要逼著曹承嗣一條道走到黑。

  他說的話幾乎每一個字都重重的擊中了曹林的內心,這個世上最可怕的情緒就是懷疑,一旦懷疑升起來,那就一定會有一個人流血才能夠停止。

  曹承嗣又誘導性的告訴曹林,這個流血的人不是別人,恰恰是他曹林自己,這就在曹林內心中,形成了一個完美的閉環。

  不得不說,曹承嗣真是個玩弄人心的天才,隻可惜不太擅長軍事,麵對慕容恪這種軍事上的戰神,政治上的高手,僅僅玩弄人心是不夠的。

  曹承嗣之所以要一直逼著曹林去做這些事,原因很簡單,他是個有野心的人,曹氏的皇位從曹睿縱情聲色開始,就沒有一個是正常父子傳承的,這讓曹承嗣看到了機會,隻要機會合適,他未必不能南麵稱王。

  最關鍵的是,曹承嗣認為自己是現在的武皇帝子孫中,最傑出的那一個,他認為曹髦沒有資格當魏國的皇帝,如果他是曹髦,他早就把大將軍這些人殺個底朝天了。

  曹林當然不知道曹承嗣的這些心思,作為一個經典的優柔寡斷的人,一個沒有主見善於被引導的人,他成功的被曹承嗣逼上了梁山。

  不得不成為了曹承嗣計劃的一枚棋子,選擇和曹承嗣一條道走到黑,開始調集軍隊,殺死那些士人,這件事就不能善了,隻能直接調動大軍,發動政變,先將皇帝控製起來。

  曹承嗣沒有露出得意的笑容,他依舊是胸有成竹的微微笑意,但眼底卻閃爍著鋒銳的寒光。

  這不過是他計劃的第一步,還遠遠沒有結束。

  任何人都不會想到大將軍的反擊會這麼迅速這麼快,而且這麼的不留活路,這不是正常人所能夠做出來的事情。

  他們想對了。

  曹承嗣就是一個瘋子。

  ……

  在太陽將要落下時,長安城中迎來了慘絕人寰的一幕,那些從皇宮中出來的士人回到自己的居所,然後就遭遇了來自大將軍府的捕殺。

  當那些兇惡的士卒沖進來的時候,士人們唯有驚恐問道:“你們是什麼人?”

  自然不會有人回答,直接沖過去將這些人殺死,然後現場也不需要偽裝,畢竟沒有人會來查真正的原因,從這一刻開始,這已經不是一場政鬥,而是生死相向,成王敗寇。

  城中的混亂很快就引起了皇宮的注意,然後皇宮立刻將所有的門都封閉住,全力警戒起來,但大將軍府以有心算無心,效忠於皇帝的禁衛根本就沒有機會調動,曹林在河東的戰爭雖然失敗,但是他卻有調動大軍的資格,反而有數千人被他調入城中。

  長安城中的力量已經陡然失衡。

  這些事情都發生了電光火石之間,皇帝的力量當然是超過曹林的,但是政變從來都不是比拚雙方的絕對實力,而是出其不意,攻其不備。

  曹林不知道曹承嗣到底做了多少事情,但他知道一定很多很多,自己的這個兒子早就準備著這一天,自己這個大將軍的身份,給了曹承嗣極大的掩飾。

  長安城中已經開始陷入初步的混亂,但一切都還在控製之中,幾乎所有的街道都已經被戒嚴,這些事情和普通的百姓沒有什麼關係。

  其他的權貴現在都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突然外麵就亂了起來,這種突發狀況,是在所有人預料之外的。

  皇宮中,曹髦已經整個人都懵了,他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隻知道外麵出現了混亂,然後皇宮立刻警戒,直到現在宮外到底發生了什麼,他都不清楚。

  曹林和曹承嗣等人都坐在軍中,全副武裝,曹林依舊是愁眉苦臉的樣子,真不愧是頂級的窩囊廢,到現在都不能下定決心,全憑著曹承嗣一步步推著走。

  曹承嗣臉上帶著一塊鬼怪的麵甲將整張臉都蒙了起來,聲音有些嘶啞道:“父親,現在我們要做的就是和皇帝談判了。

  將這些士族的人頭都交給皇帝,讓皇帝下旨告訴天下人,這些人都是禍亂朝綱的奸佞,我們的確是清君側,否則我們這一行的舉動就不能在青史上得到昭示。

  我們的正義之舉,如何能夠得到彰顯?”

  這一番話讓軍營中的眾人都有些不適,有些人在外麵的確是可以說,但在自己人麵前也這麼虛偽,實在是讓人心裡不適。

  但對曹承嗣的這一番話,眾人還是相當認同的,現在所能夠做的也就是這番事了,總不能直接殺進皇宮去,把皇帝殺掉吧,弒君的罪名,誰敢來背?

  除非能夠把曹髦打成獨夫,但是曹髦就算不是那種英明神武的君主,但獨夫那是絕對不可能的,史官絕對不可能違背原則去記載,況且就算是魏國的史官丟掉了風骨,但是另外幾個國家的史官也會如實的記載這件事。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所以弒君那是絕對不行的,而且清君側就是清君側,誅獨夫就是誅獨夫,這是兩個完全不一樣的政治旗幟。

  曹林是個廢物,但畢竟當了這麼多年大將軍,手把手教了之後,他還是知道該要怎麼做的,於是當即下令道:“立刻將這些人頭派人送到皇宮前,讓人告知皇帝,我們已經誅殺了奸佞,現在隻要陛下願意降旨赦免我們的罪過,那一切就能夠結束了。”

  曹林的使者很快就來到了皇宮的宮墻之外,將那些士族的頭顱全部排列開,送進去,然後將曹林的話復述一遍。

  消息傳進皇宮,曹髦終於知道了現在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他整個人氣的搖搖欲墜,好不容易穩下身形,還是不能相信曹林竟然會造反。

  他還沒有做什麼,為什麼曹林就已經造反了?

  自古以來這種皇帝削弱權臣勢力的事情數不勝數,基本上都是權臣主動退讓,曹林應當是有心理準備的,他怎麼敢造反的,他難道以為自己真的能夠控製魏國嗎?

  他難道以為今天控製了自己,就能夠讓天下人服從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