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上就到七星山莊了,我必須趕到那裡!他會遵守賭劍的誓約,還給我七星劍,他會的!這次我一定會殺了他!奪得天下第一!他這樣想著,拄著拐杖一瘸一拐地往前走,頭發和胡子就像周圍齊腰的雜草一般,雜亂無章,刺骨的寒風拉扯著他單薄的又臟又破的衣服,他赤著腳一步一步地走,似乎感覺不到周圍的寒冷——陰沉的天對他沒有絲毫憐憫。 十年前他蓬頭垢麵出現在鎮上,大雪從那天開始下了整整三天三夜。 “哎哎哎,這是?七星山莊的大少爺?” “可不是嘛,不知怎的,突然變成這般模樣,前天夜裡我還看見他睡在我家豬圈裡。” “我已經餓了三天了,可不可以…” 在五義客棧喝酒的客人大多是居住在鎮上以及附近的村民,而這一帶擁有土地最多的就是七星山莊,也是這一帶村民們最樂意去租地種糧的所在,因為七星山莊莊主劍術一絕,卻是個樂善好施之人,租賃的利息永遠是所有財主老爺最低的,在豐年不會降低價格收購糧食,災年免費借糧給眾村民渡過難關,並且隻要有人上門求一頓飽飯,莊主向來來者不拒,而諸如此類的善事不勝枚舉。 正因為如此,鎮子附近的村民沒有不認識他的。認出他後,礙於往日所受恩惠,店小二並沒有驅趕他,隻是流露出鄙夷的神色。他蹲在門檻的一角,手裡拿著不知從哪找來的一個破碗。忽然,一個客人沖他扔了根吃乾凈的雞骨頭說道, “哎!大公子,隻要你舔三遍這雞骨頭,然後說三遍我是狗,我就發發善心給你一隻雞屁股一碗飯,啊哈哈哈哈!” 眾人都開始附和,隻見他猛地抓起地上的雞骨頭貪婪地吸吮了起來,直到確信沒有任何殘留物在這隻雞骨頭上,他舉著雞骨頭用沙啞的聲音說了三遍“我是狗”,眾人哄堂大笑,店小二甚至笑得直不起腰來。他如願以償吃到了這頓飯,這是三天以來第一頓飽飯。 終於,他來到了一片廢墟,四周的殘垣斷壁凸顯著昔日的氣派,隻有大門還佇立在那裡,門上方是寫著“七星山莊”四個金色的大字的牌匾,門口一左一右兩座石獅子,右邊的翻倒在地,左邊的一隻前腿被人敲斷不知所蹤,他走到門檻前邊慢慢蹲下,雙手抱著腿,倚靠在石獅子上,寒風的不斷侵襲讓他開始忍不住發抖,嘴裡嘟囔著“我們有誓約的,把劍還給我…” “小二!倒酒!” “好嘞!” “哎,小二,七星山莊究竟出什麼事了?” “害,我聽說,有人帶著飯菜和酒去問他,他說話也斷斷續續的,像個傻子,從隻言片語中了解了個大概。” 小二頓了頓坐了下來。 “那天晚上一個穿著赤紅色衣服的人手持一柄紅色的劍造訪七星山莊,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此劍不俗,莊主拔出七星劍與他相向而立,據說,紅衣男子此行,一為爭奪天下第一,二為七星劍而來,紅衣男子怕莊主毀掉七星劍,提出賭劍,以劍飲血起誓,若贏,七星劍歸他,他會留一個活口十年後若還在,則歸還七星劍,若輸,人死,所持之劍歸莊主,聽說,違背賭劍所立的誓約,會受一天一次萬箭穿心之痛呢。” “那莊主答應了嗎?” 小二喝了一口茶接著說, “當然答應了,那天莊主看到這人的第一眼時就知道自己不是對手,就很快答應了,你們猜怎麼著,十招,就十招,那柄紅色的劍就刺入了莊主的心臟。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 店小二站了起來一條腿踏在凳子上,眉飛色舞地講著, “全莊八十二口,除了那位大少爺,無一幸免,然後一把火,七星山莊付之一炬,從此之後那大少爺也變得瘋瘋癲癲。” 說完,眾人倒吸一口涼氣,鴉雀無聲。 後來,鎮子附近的人瓜分了曾經屬於七星山莊的土地,當然,還有一切能用的東西,都被洗劫一空。 陰沉的天空忽然飄起了雪,他蜷縮著身子,看著眼前的景象,呆滯的眼神似乎恢復了幾分精神,他想起了什麼,又閉上眼睛,靠在石獅子上,仍然止不住地發抖。良久,他的身上落滿了雪,氣息也變得微弱,再也說不出話,他猛然睜開眼,眼前的廢墟變成了一個燈火通明的山莊,一個個熟悉的麵龐出現在他的眼前,父親,母親,妻女…他們都安靜地睡在房間裡,灶房和走廊堆滿了取暖用的乾草和乾柴,此時,一個醉漢的身影映入眼簾,他提著油燈,搖搖晃晃從大門跨過,他徑直走到灶房門口把油燈隨手放在了乾草上,撒了泡尿,躺在走廊上睡了過去,油燈打翻了,赤紅色的火焰吞沒了整個山莊,哀嚎聲響徹雲霄,他被驚醒了,倉皇失措地逃了出來,他望著眼前的火海撕心裂肺地哭喊著,昏死了過去。 “哎,聽說了嗎,前些天,十年前七星山莊的那位大少爺凍死在那片廢墟了。” “哦?是嘛?” “那可不,哎對了,最近這五義客棧的老板新得了一柄寶劍,劍鞘鑲了七顆寶石。” “謔,那可值不少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