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 “乒——” 錦江縣水運碼頭。 疾馳而來的許方和葉疏影兩人正停在碼頭附近酒樓的房簷後麵,發現碼頭水運商船的垛口平臺上一行十餘人正發生亂戰。 看著施怡的形勢還算不上危急,葉疏影心中舒了一口氣,正要飛身進入戰場,卻被身邊的許方一把拉住手腕,又蹲了下去。 看著葉疏影的詢問眼神,許方輕輕搖了搖頭,眼神示意戰團不遠處的方向。 葉疏影循著許方的眼神方向望去,隻見一條漁船不知道什麼時候停靠在岸邊,借著堤岸的掩飾,堪堪漏出船頭。 不過葉疏影並未察覺到裡麵有人活動的跡象,但考慮到許方功力在自己之上,還是選擇相信許方,旋即輕聲道: “許少俠,那船塢裡的人你可有把握對付?” “問題不大。” 聽著身邊俊逸少年的自信聲,葉疏影心中也微微一鬆。 “那下麵的姑娘就是你同伴了吧。” 篤定的聲音傳來,葉疏影不知道許方怎麼辨認出施怡也是密偵司捕頭的,點頭回復道: “沒錯,她是我的師姐,施怡,那白衣少年卻不知是何人” 許方看著下方戰團中,一名身著黑衣身段高挑的長腿女子正手持長劍在人群中左右騰挪,一套劍法使得出神入化,堪稱水潑不進。 許方心中默默點頭: 大概是觀海哥五星。 而另一邊則是許方之前在林子中遇到過的白衣少年,他的老對手,絡腮胡子田某人正手持環刀,兩人交戰正酣。 這次田言帶來的人與上次人數一樣,也是五人,不過這次他們卻不再無腦一起上,而是牢牢把住白衣少年的後退方位,隻讓一人與其交手,當消耗過大落入下風時便及時抽身,另外幾人也立刻上前補位,以車輪戰的方式進攻白衣少年。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在這白衣少年的手上吃了虧,施怡那邊的情況也是采用了這種辦法,以車輪戰在交手。 雖然當下兩人還撐得住,但長久下去總會落敗,葉疏影還是決定出手幫助二人退敵。 動手之際,葉疏影望向許方,那眼神大概是說: 我忍不住要上了,你上不上? 其實許方估算大概還有半刻鐘左右,施怡和那白衣少年就差不多消耗完了,到時候,船上的人大概也會出麵收尾,所以想等待一下。 但是葉疏影不知道許方的算計,估摸著好姐妹施怡應該差不多了,要是讓她知道自己在這種時刻不出手相助,以後私下肯定得被欺負慘。 再說,既然船上那人許方有把握對付,而且他語氣頗為自信,想來是擊退下麵這些人也是問題不大。 念及此處,葉疏影不裝了,攤牌了。 有大佬兜底,莽就行了。 許方哪裡知道自己竟然被當成背後高人了,本來讓那兩人消耗一下這些爛番薯臭雞蛋,自己也省幾分力氣。 正當許方和葉疏影要動手的時候,一道聲音從河岸傳來。 ...... “伍子詡,周朝太祖畫卷這種仙蹤,你想一人獨吞可不是什麼明智之舉,我看你還是將其交出來,大家共享才是。” 話音出現,兩處戰場都停下打鬥,目視著從堤岸陰影處的小船上走出的一名身穿黃色繡衣錦袍,腰間佩著巴掌大圓玉的年輕男子。 雙手負後,緩步踏上臺階的金世誠看著已經多處掛彩的白衣少年伍子詡,臉上帶著譏諷的笑容。 看著來人,伍子詡吐出一口血沫,麵無表情的盯著踱步而來的金世誠,冷聲道: “金世誠,紅花會裡出了你這種小人真是蒼天無眼,不肯垂幸我門。” “嗬,伍子詡啊伍子詡,我金世誠為人做事,江湖上知道我名聲的誰不知道我行得正,坐得端。” “門裡我的朋友遍地,比起你這獨吞仙蹤的偽君子可要好多了,你如果現在將太祖畫卷交出來,我或許還能保你一命,我想我在幾位朋友這裡還是有點麵子的。” 金世誠說著還雙手抱拳向著周邊渾身匪氣的一幫江湖好漢點頭致意。 “至於這位姑娘,金某不知你為何要對我這田兄弟下手,莫非田兄弟在何處得罪過?” 金世誠對著另一個包圍圈中的施怡說話的同時向著田言看去。 “嘿嘿,我可沒得罪她,自打從信安府城離開,這小娘皮還有另外一個家夥追了我一路,我看八成是朝廷鷹犬。” 田言獰笑的看著施怡回道。 就在田言話音落下,其餘人都眼神一變,死死盯著場中黑衣女子,渾身散發出冰冷殺意。 黑衣高挑女子施怡看著這一幕,內心一沉,暗道: 壞了,剛才不該放信號的,小葉子你可千萬不要在這錦江縣啊。 恰在此刻,還不等眾人動手,又是一黑一白的身影從旁邊酒樓的屋頂飛下,落在眾人中間。 看著麵前葉疏影的白色背影,施怡內心一突: 果然,好的不靈壞的靈,這傻妮子怎麼這麼沖動,沒看到這麼多人麼? “小葉子,你們兩個快走吧,趁著這些人還沒恢復太多,你們還有機會。” 施怡急忙持劍上前護在許方和葉疏影身前,讓兩人趕緊走。 看著師姐危急時刻還舍身保護自己的舉動,葉疏影內心感動不已,但心中有底氣的她上前一步,與施怡並肩而立,手持長劍擺出劍勢。 在施怡身邊輕聲道: “不打緊,我們隻需要堅持片刻就好。” 聽著身邊姐妹的私語,施怡一愣,往日裡跟著自己屁股後麵的傻妮子怎麼今天這麼自信,莫非是那黑衣男子的緣故。 想到這裡,施怡轉頭看向旁邊,隻見一襲黑衣,劍眉星目的俊逸少年正偏頭看向自己。 許方剛剛還不曾察覺,現在細看,隻見施怡年歲大概自己差不多,不僅身段高挑,胸前也鼓鼓囊囊地將衣襟撐得十分飽滿,不施粉黛的瓜子臉上清純逼人,甚至比未長開的葉疏影多了幾分嫵媚。 察覺到許方在自己胸前的流轉目光,施怡暗道一聲登徒子,但大敵當前,卻也沒開口說話,隻是點頭致意便轉過了頭。 好像被發現了。 許方摸摸鼻子,目視前方。 ————————— 剛在,就在葉疏影和許方兩人要起身躍下,瞧見金世誠從船上出現。 許方拉著葉疏影又蹲了下去,隻在屋簷上上露出兩雙眼睛。 偷聽到金世誠口中的周朝太祖畫卷,許方隻知道魏朝之前確實是有一個周朝存在,國祚約有三百年。 但這太祖畫卷又稱仙蹤,讓許方疑惑不解,偷偷捏了一下葉疏影,向她詢問。 葉疏影突然被捏了一下,嚇了一跳,轉頭皺眉看著許方,莫非這少年是偽裝成正人君子的? 還不待她發難,許方就向他詢問這太祖畫卷的事,心下一鬆開口介紹。 ...... 從葉疏影口中得知,這周朝太祖是大約四百年前的一介武夫。 憑借一雙鐵拳在亂世中拉起一隊人馬,開始逐鹿天下。 在周朝太祖的帶領下,他的軍隊所向披靡,百戰百勝。 往往沖在最前方的就是周朝太祖自己,俗話說兵熊熊一個將熊熊一窩。 反過來,將軍如此勇猛,士兵更悍不畏死,在他帶領的鐵蹄下,不到三年,亂世割據的局麵便被打破,天下一統。 但是登基不到兩年,這周朝太祖就退位讓賢,讓自己的太子登基為帝,自己出海訪仙。 ... 後來有漁民捕撈回歸,聽說在一處不知名海島上看見有人沐浴天雷,在雷光中一拳轟散了雷雲,金光閃過後便消失不見。 一開始,人們隻當這是某個人的癔癥,出海歷經海難逃回來後說的瘋言瘋語。 但是,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坊間傳聞有人得到了一幅周朝太祖畫卷,觀後一舉突破大宗師,成為天下武魁。 一時間,江湖上紛爭四起,刀光劍影了十幾年,江湖上也沒見有消息流出,眾人隻當是虛假消息,不再為其奔波。 但每隔一段時間,還是會有畫卷消息流傳出來,引起一陣腥風血雨。 得知這個消息的許方摸了摸下巴,心中沉思: 莫非這成仙還真有點門道? 不是說大宗師能窺見超凡入聖的門檻麼? 但師父他老人家也不像是摸到入聖境界的人啊,也就比我強一點,我怎麼沒感覺自己有仙人之姿。 思來想去,許方還是把這些當做江湖流言拋到腦後,關注眼前正事。 二人看見這群江湖草莽要對施怡動手,連忙飛身而起,落在場中。 ———————— 看著這突然出現在場中的一男一女,還站在那朝廷鷹犬身邊,眾人手中刀兵緊握,默默注視著金世誠。 “金兄弟,看來這對狗男女就是這密偵司女人的同夥了,咱們一不做二不休,刀了他們。” 田言看著葉疏影和許方這找死的樣子,厲聲道。 別人不知道,他可是見識過這金世誠的實力,不說宗師級別,但也相差不遠。 除去那些掌門級別的老怪物,江湖上這樣的年輕人可謂是鳳毛麟角。 而紅花會這一代竟然出現兩個,看著另一邊的伍子詡,田言心想這家大業大的勢力也不是那麼好混的,要不是這伍子詡被擊傷,他們這夥人可不敢來搶這小子的太祖畫卷。 雖然那未曾見過的黑衣男子他也窺探不到氣息,但對金世誠的自信還是讓他莽上去了。 不過他哪知道金世誠現在心裡的窘迫,此時的金世誠有苦說不出,自己不但察覺不到那黑衣男子的氣息,而且從那男子出現起,自己後脖子就一陣發涼。 這跳下來的一男一女,女的在他看來費些手腳也能拿下,但那黑衣男子的目光在自己身上掠過時,自己的感受就像是在麵對紅花會門主蕭定康一樣。 是宗師。 該死的,怎麼會這樣。 江湖上哪冒出來的這麼號人物? 金世誠的頭上已經冒出細汗,對著許方和葉疏影拱手行了一禮,開口道: “世誠見過兩位高人,想來這位黑衣女俠正是二位同伴,絕不是什麼密偵司的捕頭,此番交手真是大水沖了龍王廟,都是誤會。這樣,在下身上還有千兩銀票,不如請幾位在這錦江縣最好的酒樓擺上一桌,咱們就當以武會友了。” “當然,這縣城之地還是比不得那京都膏腴之地,有機會的話,京城山海居,雲錦城的雲濤閣,在下還是能訂上一桌好酒好菜的,家師蕭定康,當前為紅花會門主,想來也是願意結交幾位新朋友的。” 眾人先是一臉迷茫的看著這又是鞠躬,又是請客吃飯甚至還搬出了蕭定康這等宗師級人物出來抬麵子的金世誠,隨後便震驚的看著這新來的一男一女。 高手。 不是一般的高手。 莫非是宗師,江湖能有這麼年輕的宗師? 眾人細思極恐,紛紛將兵器收起來,跟著金世誠向前行禮: “前輩,大人不記小人過,剛才出手實屬冒犯,還請原諒則個。” 正在震驚許方實力的施怡看著突然就對自己行禮道歉的一夥人,也不知道說什麼好。 葉疏影此時也風中淩亂,金世誠的名字她也是知道的,年輕一輩翹楚,用不了幾年,大概就能成為宗師級高手了,自己和其交手,絕對不可能取勝。 心中暗自慶幸,還好有這許少俠的幫助,不然今天怕是要和施怡姐一起交代在這了。 江湖大俠許方,則差點就要壓不住自己的嘴角了,內心終於對自己的實力有了清晰的認知,看著這幫江湖人,許方差點就要滋生出一人包圍所有人的念頭。 想到自己還沒殺過人。 許方還是決定自己的第一次不要搞得血流成河。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至於錢財嘛,很快會再見的,許方盯著金世誠瞇了瞇眼。 “金兄弟客氣,各位好漢,在下不是什麼嗜殺之人,我隻要他一個人留下,其他人可以自便。”許方說著指向了人群中的某個絡腮大漢。 隨著許方話音一落,除了絡腮大漢的其他人,心中都長出一口氣:呼,安全。 又是一番行禮,眾人掰開步子,開始做鳥獸散,不到幾息,碼頭就隻剩下了六道身影。 金世誠本來也想走的,但是白衣伍子詡不顧身上的傷,強行運功攔在了他麵前,要和他決一死戰。 金世誠隻好一邊在碼頭上和伍子詡戰鬥,一邊往河岸退去。 “撲通” “撲通” 兩道落水聲傳來。 田言看著眨眼間就剩下自己的碼頭,悲從心來,雙膝一軟跪倒在地,痛聲求饒。 怎麼會這樣。 田言怎麼都想不明白自己錯在哪裡,自己一生如履薄冰,為學好一身本領,自小服侍那惡毒婦人,什麼苦都吃了。 好不容易把她熬死了,以為自己將天高任鳥飛,還沒等他瀟灑幾天,那惡毒婦人的仇家就追殺上門。逃亡之中,不過是手刃了幾個不中用的山野漢子,又引得官府追拿。 一時之間,越想越氣的田言,不再求饒,使出一記脫手刀,轉身向河邊跑去。 許方眉頭一挑,輕輕踢了一塊地上的小石子, 叮—— 將飛刀擊穿的小石子又彈在田言腳踝,讓其摔倒在地。 隨後三人便將其綁縛帶回了縣衙大牢收監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