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城府衙。 當林季走進大堂的時候,城中的幾位捕頭都已經候著了。 “林大人。” “都來了,在一旁看著吧。”林季笑著點點頭算是打過招呼。 讓衙役搬了把椅子來,林季坐在高臺之上,卻沒有坐在正中間,而是將椅子放在了右邊。 中間是展乘風的位置,即便展大人不在,林季也不能僭越。 坐在高堂之上,林季咳嗽了一聲,看向早就在一旁候著的周贏。 “升堂。” 沒有像前世電視上的一樣衙役高喊威武,這倒是讓林季頗有些遺憾。 他還挺期待來著。 “去把犯人帶上來吧。”林季說道。 周贏應了一聲,很快就將田澤川押進了大堂。 此時的田澤川,哪還有半點田家家主的威嚴,身上的錦袍上滿是汙穢,臉上也帶著幾分狼狽,整個人都散發著惡臭。 田澤川年輕的時候也有過修為,隻不過在一次修煉當中走火入魔,隻有散功才能保命,從此他便成為了普通人,專職打理田家的對外事宜。 看到田澤川如此,在場的幾位捕頭臉色各不相同。 楚秦依舊麵無表情,他來隻是給林季麵子罷了,或者說不敢不給麵子。 厲無雙微微挑著眉毛,似乎有些驚訝。 孫海苦笑連連。 田久峰微微瞇著眼,卻是看向了林季,明顯帶著情緒。 與此同時,走進大堂的田澤川先是四處打量了一眼,緊接著看像林季,冷哼一聲。 “哼!監天司六品總捕,好大的威風!空口無憑就敢拿人,辦案是假,公報私仇是真!今日之事你若不給個說法,我田家便是去京中告禦狀,也要討個公道回來!” 林季愣了愣,顯然沒想到這田澤川上來就說了這麼一大段。 “開場白不錯,昨晚在牢裡琢磨了挺久的吧?”林季好奇的問道。 “哼!”田澤川又哼了一聲,神色卻有些不自然。 林季卻不管這些。 “今日幾位捕頭都在這裡,田澤川,你指使精怪害了鄭家二老的性命,這罪你認不認?”林季的聲音陡然拔高。 “一派胡言!”田澤川冷笑道,“這般莫須有的罪名,就別拿出來惹人笑話了。” 林季聞言,先是看向旁邊的幾位捕頭。 沒有人搭茬。 林季輕笑道:“莫須有?田捕頭,我在鄭家後花園抓到的那草木精怪,你曾親口承認是你們田家的,對吧?” “確有此事,但林大人,下官也曾明言,那精怪是自己跑丟的。”田久峰倒是不卑不亢。 林季點點頭。 “草木精怪不善爭鬥,更別提自己破除身上的禁製。”林季看著田久峰說道。 “天下之大,總有些超出尋常的事情,那草木精怪也有第三境的修為...” “哈哈,你別說你不知道,精怪的修為全拿來增壽元了,鬥法它能有什麼本事?草木精怪沒個幾百年的道行,敢出來惹事?” 草木精怪的修為,在修士眼中,是最補的補品。 若是在山林之中,草木精怪不善爭鬥,卻極其能藏,而且奇怪的手段的確不少,因此倒也頗為難纏。 哪怕是林季這個第四境,也未必能在山林中輕易奈何昨天抓到的那精怪。 但在城中,這精怪的本事大半都使不出來。 “還是那句話,天下之大何奇不有。”田久峰說道。 “好,有備而來。”林季笑了兩聲,伸手虛點了田久峰兩下。 然後他伸手向胯下一拽,從一開始就被他塞在桌子底下的精怪,又被提溜了起來。 林季抹去自己的靈氣,讓精怪在眾人眼中顯形。 主要是在田家家主眼中顯形。 “昨天你怎麼告訴我的,現在原原本本再說一遍。”林季對精怪說道。 精怪忙不迭點頭。 “是田家人讓我去鄭家的花園裡待著,說等來了官府的人,我再出手將之收拾了。” 林季笑瞇瞇的看向田澤川。 “如何?” 田澤川不說話。 田久峰在一旁說道:“非我族類其心必異,精怪的話大人你也信?小東西犯了事,興許知道自己過不去這一關,於是血口噴人拉幾個墊背的。” “回答的倒是挺快,早有腹稿啊。”林季笑道。 他哪能看不出來,昨晚將田澤川抓了,田家必然在家中商議了許久,很多事情都已經有了準備。 林季又看向精怪。 “說說,是誰解開你身上的禁製,放你去鄭府的?” “是田家的管家,平時也是他管著我給田家打理藥田。”精怪如實說道。 林季聞言,卻是輕笑了兩聲。 “田捕頭,總不能你們家管家也找不到人了吧?” “回大人的話,府上的管家舊疾驟發,已經去了。” 聞言,林季深深的看了田久峰一眼。 “真夠狠的。” 相比於田久峰的虛與委蛇,林季從一開始就不打算掩飾什麼。 從來都沒有揣著明白裝糊塗,他的每一句話都是沖著捅破窗戶紙去的。 但田久峰一直到現在,都還裝作聽不見林季的諷刺似的。 養氣功夫頗深。 “精怪的話不能信,相關的人又已經死了,這案子...還真是難辦。”林季摩挲著下巴。 “什麼案子難辦,分明是你胡攪蠻纏!此事我田家必有後報!”田澤川見林季似乎束手無策了,頓時底氣十足。 聽到這話,林季一拍大腿。 “說得好!周贏,去把鄭雲軒給我叫上來!” 片刻之後,早就在府衙裡候著的鄭雲軒快步走上了大堂。 “林大人,幾位捕頭。”鄭雲軒小心翼翼的行禮。 “鄭雲軒,我且問你!精怪在你家後院害人,是不是田家與你一並謀劃的?”林季冷聲道。 “大人何出此言?”鄭雲軒瞪大了眼睛,一副迷茫的模樣。 “林大人,我的老父老母都被那精怪害死,此事怎麼可能有我在其中謀劃?” 聽到這話,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林季卻啞然失笑。 “鄭家主,你的父母真是被精怪害死的?” “千真萬確。” “那我怎麼聽人說...是你將父母逼著住在後院不準出去,又不給二老食物,才活生生將二老餓死?!” 鄭雲軒頓時臉色大變。 不等他再開口,林季冷笑道:“貴府上的兩名下人,此時就在府衙後麵等著,要不要我把人叫上來對質?” “此事你藏不住,除了那兩個下人,我不信你府上沒有別的人知道!” 話音落下,林季目光掃過堂中的眾人。 目光每每落在一處,無論是誰被他看到,都會下意識的低下頭。 林季看向鄭雲軒。 陡然拔高嗓音。 “鄭雲軒!” “是田家人與你暗謀精怪之事,結果精怪害死了你的父母,你怒火攻心,來府衙報案作證...” 話鋒一轉,語氣一變。 “還是你與田家暗謀,心存攀附田家之意,於是你大逆不道的害死了自己的父母,就為了讓田家看到你的付出,好將來討要更多的好處?” “我且問你,是哪一條?!” 話音落下,林季狠狠將驚堂木砸在了案牘之上。 鄭雲軒雙腿發軟,跪倒在地。 他看向身旁的田澤川,又看向站在前方的田久峰。 兩人眼中都有濃厚的威脅之意。 但此時此刻,他哪顧得上這些?謀害自己的父母他萬萬不敢承認。 “是...是第一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