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州,通往京城的官道上。 陽光透過茂密樹葉的縫隙,灑落在地麵上。 空氣是溫熱的。 林季手中拿著折扇,有一搭沒一搭的扇著。 他身上穿著青色的長衫,黑白相間的長發被盤成發髻。 嘴角噙著淡淡的笑意。 相貌堂堂,氣質出塵。 任誰見了,都隻當是哪家的濁世佳公子出來遊山玩水。 距離突破第六境已經過去了幾天,林季偏偏喜歡上了早就已經看膩了的山水。 他刻意放慢了進京的腳步,感受著新奇的世界。 境界已然穩固了,心性卻還有些浮躁。 進了京州,官道上也要熱鬧許多。 南方的瓢潑大雨在出了梁州之後便消失的無影無蹤了。 仿佛這天子腳下真有某種神奇的力量,讓天災都不得靠近一般。 路上時常能看到來往的行商、匆匆的路人、出來踏青的公子小姐。 興許是因為看了太多,也經歷了太多。 走在京州的土地上,林季隱約感到了幾分不真實。 “若天下九州都如京州這天子腳下一般是太平盛世,才最好不過。” 一路向北,林季稍顯浮躁的心情也漸漸沉澱了下來。 又過了一個晝夜,他不停的向前走著。 就在前方看到一處小鎮的時候,他的心性終於安穩了下來。 直至此時,才算是真正的日遊境修士。 前方的小鎮不算陌生,前後林季也路過幾次了。 通天鎮,通往天子腳下的關隘。 林季還記得去年離京的時候,在通天鎮第一次與天機打交道,那老東西化為平心道人,將他一頓算計的事情。 帶著幾分笑意,他緩緩走向入口。 至於阿綠,帶著它不方便,林季在它身上留下了一道神識讓它老老實實跟著,然後便不再理會了。 反正這小東西總會有辦法避人耳目的。 通天鎮入口,官兵攔住了林季的去路。 這裡來往的人眾多,又是天子腳下,守衛自然要森嚴一些。 不過再森嚴的守衛,在林季的令牌麵前,也隻能乖乖讓行。 進了通天鎮,林季卻不想早早進京城了。 進了京便是四品掌令官了,官職在身,哪有此時自由自在的痛快。 所以他選擇在鎮裡的客棧住下。 “龍棲客棧。”林季站在鎮中客棧的門外。 “客官,打尖還是住店?” “住店,開一間上房。”林季應著,目光卻始終停留在那牌匾上。 小二極有眼力見,笑道:“先帝爺南巡時,曾在小店住過,掌櫃的有幸伺候過先帝爺,小店也因此而得名。” 林季恍然,點頭道:“伺候過先帝爺,的確值得說道一番了。” “那可不。” 走進了客棧,在小二的帶領下進了房間。 稍稍歇息了片刻,林季便忍不住下了樓,坐在客棧的大堂裡。 “上一桌好酒好菜。” “好嘞,您稍後。”小二連忙應聲。 不過就在林季百無聊賴等候的時候,客棧外突然響起了一陣嘈雜的腳步聲。 緊接著,便是一群穿著紅色製服的官差走了進來,他們當中還押解著一位犯人。 “紅色的官服?”林季眉頭微挑。 他自忖也不是什麼沒見識的認為,但是這紅色類似於勁裝的官服,他倒是頭一次見。 那些紅衣官差一個個麵色冷峻,而被他們押解的凡人戴著木枷,披頭散發的,連路都走不穩。 小二很快又迎了過去。 “幾位官爺...” “客棧的上房我們包了。”為首的官差冷聲說道。 他的聲音中帶著沙啞,又像是公鴨嗓一般的刺耳難聽。 看麵容約莫四十出頭,臉色卻白的嚇人。 小二聞言,麵露難色道:“客官,上房還剩兩間,但中房還有...” “咱..我說上房全包了,你聽不懂嗎?”為首的官差語氣陰冷了幾分。 小二被嚇得連連後退,一個站立不穩坐倒在了地上。 “嗬...”那官差麵露嘲諷,又給身後的手下使了個眼色。 手下會意,自顧自的上樓去。 很快的,不少上房的客人麵帶驚慌的下了樓,有的衣衫不整,有的提溜著行囊,但沒有一個人敢表現出半點不滿。 沒過多久,手下也下樓了。 “福大人,還有一間上房被鎖著...” 福大人微微瞇眼輕哼了一聲,突然回頭看向了林季。 林季輕笑了兩聲,拿起麵前的酒杯自顧自倒滿,虛敬了一下,什麼也沒說。 福大人突然皺起眉頭,深深打量了林季兩眼,開口問道:“本官福安,閣下是...?” 林季稍稍掀起長衫的下擺,露出了腰上的令牌。 那令牌之上明晃晃的‘判’字已經足夠說明一切。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福大人麵色微變,不再理會林季,說道:“將犯人好生看管,已經到了這裡,出任何意外,你們腦袋不保!” “遵命。” 很快的,一行紅衣官差便押解著犯人上了樓。 林季則一直在大堂坐著,直至小二來上菜的時候,他才將小二攔下。 “客官何事?”小二聲音中還帶著幾分後怕,顯然剛剛嚇得不輕。 “剛剛那夥人什麼來歷?”林季問道。 小二脖子一縮不太想回答,但是卻被林季拽住了衣袖。 無奈之下,他隻能壓低聲音道:“回客官的話,他們是輯事司的。” “輯事司?”林季眉頭一挑,他可不曾聽過京裡還有這個衙門。 但是看到小二已經嚇得不行了,他也不為難對方,遞過去十兩銀子當做是打賞,放了他一馬。 而就在小二離開之後,大堂角落裡的一名酒客突然帶著酒壇,坐在了林季對麵。 這人和林季一樣也是孤身一人。 他坐下之後便冷笑道:“朋友許久沒進京了吧?” “怎麼說?”林季有些感興趣了。 “輯事司是京裡才成立不久的新衙門,剛剛那些紅衣官差,都是些閹人。”酒客語氣中帶著幾分不屑。 “閹人?” “哼,這些太監這半年之間不知道禍害了多少忠良,可恨至極。”酒客大有發泄的意思。 但是見到林季隻顧喝酒不搭茬,他說了兩句便自覺無趣,又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而林季則想著剛剛那群人囂張的樣子,心裡沒由來的想到了前世的東廠。 別說,還真有幾分相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