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雲山在盤龍山上待了許久。 當他下山的時候,卻在山口處見到了蘭澤英。 作為輯事司的司主,蘭澤英與方雲山勢同水火。 因此此時他的臉色也算不上好看。 “咱家領了陛下的口諭在此等候方大人。”蘭澤英敷衍的行了一禮,語氣中帶著幾分陰陽怪氣。 “說。”方雲山麵無表情。 “陛下想知道,方大人在山上與先帝爺聊了什麼。” 聞言,方雲山臉上的笑容逐漸放肆了起來。 “你自己上去問便是。” 話音落下,方雲山便想離開。 隻是蘭澤英很快又攔住了他的去路。 這一次,蘭澤英的語氣中帶上了幾分威脅之意。 “方大人,先帝爺終究隻是先帝爺,而陛下...” “陛下才是當今的掌權者?”方雲山一揮衣袖,繞開蘭澤英自顧自的離去。 直至走遠之後,才有聲音飄忽不定的落入蘭澤英的耳中。 “勉帝對陛下不滿,說是小孩子不懂事,讓我擔待著些...” “方雲山,你大膽!”蘭澤英驟然色變。 方雲山卻笑道:“大抵說的便是這些,但你敢把話遞回去嗎,蘭公公?” ...... 盛元二年,九月二十八。 京州久違的放晴。 在京城的街道上,感受著一路都不曾見到過的溫暖陽光,林季的心情也舒暢了不少。 陰雨天總是讓人煩悶的。 一路來到監天司總衙,回到自己的書房裡。 將在泗水縣拿到的文書遞給遊行之,吩咐他收錄在案,然後又讓遊行之將黃玲叫來。 黃家姐妹相聚自是有說不完的話,但監天司總衙不是說話的地方,因此兩姐妹告別之後,便結伴離開了。 聽她們的說法,這番離京之後是要直接回維州。 “是該回去了,等修為厲害些再出來闖蕩也不遲。”林季隨口回應著。 打發走黃家姐妹之後,林季長長的伸了個懶腰。 “方大人在嗎?”他看向遊行之。 “在的。” 林季起身,稍稍整理了下衣服,便朝著總衙深處走去。 很快,他便在最深處的書房裡見到了方雲山。 一見麵之後,林季便將泗水縣的事情毫無隱瞞的說了一遍。 方雲山一開始還隻當林季是在述職,可是聽著聽著,他的臉色卻逐漸起了變化。 直到林季說完,方雲山一臉嚴肅的問道:“你說的都是真的?” “字字屬實。”林季點頭。 方雲山深吸一口氣,思忖了良久。 “你去一趟京州府衙,將齊正帶出來,我要親自問話。” 一聽這話,林季便知道這案子果然有不詳之處,而方雲山顯然想到了什麼,卻沒有告訴他。 他也沒有打聽的心思,告辭之後就一路來到了京州府衙。 孫河崖見到林季回京,開口問的就是齊正的案子。 “林掌令,齊正的案子進展如何了?他在其中牽扯的多嗎?可還有回旋的餘地?” 看得出來,孫河崖對此事還是耿耿於懷。 畢竟齊正是他親手提拔的。 林季苦笑著說道:“孫大人,這案子很復雜,我如今也隻是知道個皮毛,此番來是方大人想要親自審問齊正。” “方大人親自審問?”孫河崖一驚,也意識到了什麼,長嘆了一聲。 林季告罪一聲,然後便來到了大牢裡。 又見到了之前見過的牢頭。 牢頭一看是林季,頓時一臉苦相。 “林大人,您可把我害慘了。” “怎麼?”林季有些詫異。 牢頭則苦悶道:“您帶走的那位黃姑娘是張遊星抓來的,您走後不久,張遊星就來提人,結果人已經不在了。” “那張大河為難你了?”林季眉頭一挑。 “哎。”牢頭苦笑了兩聲。 林季啞然失笑,摸出來一張五百兩的銀票遞了過去。 牢頭接過銀票,一看上麵的金額,眼睛陡然瞪大。 “還委屈嗎?”林季問道。 “不委屈了不委屈了!”牢頭喜上眉梢,狗腿子般的為林季引路,“林大人這回又來審誰?” “還是齊正。” “我給您帶路。” 已經來過一次,林季自然是記得路的。 但是他也沒拒絕牢頭,任由其在前麵走著。 隻是當兩人來到齊正的牢房外時,卻看到裡麵的齊正正毫無動靜的平躺在地麵上,與死人無異。 身旁的牢頭一看到這一幕,頓時臉色驟變。 要犯死在了他的地盤,他可脫不了關係。 “齊總捕!齊總捕!”牢頭連連呼喚著,可齊正卻沒有反應。 “開門!”林季催促了一聲。 牢頭也不敢怠慢,連忙將牢門打開。 林季走進牢房,來到齊正身旁之後,便確定齊正已經死透了。 他看了一眼牢頭,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見牢頭那滿頭大汗的樣子,就知道這家夥多半什麼也不清楚。 懶得費口舌去問,林季在牢房裡四處尋找了片刻,很快就在一處陰暗的角落墻壁上,看到了一些刻下的文字。 京州府衙的大牢自然是固若金湯的,能在這等墻壁上刻下字顯然要廢不少力氣。 林季又看了一眼齊正的手,手指上滿是血跡。 想來這字是他自己用手指硬生生刻出來的。 墻上的字並不算多,短短一句話而已,歪歪扭扭的。 ‘我夢見我在這大牢裡,無疾而終。’ 就是這短短的一句話,看的林季遍體生寒。 他猛地起身四處環顧,就像是驚弓之鳥一般,明明知道找不到什麼,卻非要擔驚受怕。 他不想待在這牢裡了,快步離開了牢房。 “將他的屍體顧好,出了差錯拿你是問!” “小的明白。”牢頭連忙應聲。 而林季則匆匆離開了京州府衙,一路急行,回到了監天司總衙之中。 直至踏入了總衙的大門,他才終於安定了一些。 “果然都是幌子,那唐黎、赤丁子都是幌子。” “齊正一個第四境的修士,正值壯年,隻是被關了幾天,就在牢裡無疾而終?無疾而終?!” 心中帶著繁瑣的念頭,林季快步來到了方雲山的書房之中。 隻是還不等他開口,一隻靈鴿便從方雲山的手上飛走。 而方雲山則看向林季,遞給他一張紙條。 紙條上的內容也隻是簡單的一句話。 ‘泗水縣縣城一萬三千餘百姓盡皆喪命,死因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