濰城西南十裡外,獨鬆亭。 巨鬆十圍,百丈迎天。 冠若傘蓋罩地數畝,內裡卻早就空了心,不知多少年前被誰設了石桌石凳,連根同生。 一道黑霧遠掠雲天直到鬆前化了人形,正是方才匆匆而去的離南居士。 “兩位道兄...”離南拱手施禮還未言畢,就聽那內裡有人大聲招呼道,“離南老友,來來來,你快來做個見證,看看我們誰能贏!” 緊接著,從內裡跑出一胖一瘦兩個怪人來。 那瘦子身著白衣,筋骨爆突。 那胖子身著黑衣,肚滿腸肥。 兩人不容分說一左一右抓了離南居士就往樹裡走。 內裡石桌上擺著一黑一白兩盞陶罐。 那黑罐半掩著蓋子看不通透,白罐卻大敞四開,裡邊裝著幾隻蛐蛐。 其中一隻白蛐蛐正被兩隻黑蛐蛐圍在當中,劍拔弩張彷若隨時都會展開一場惡鬥。 另有一黑一白兩隻蛐蛐遠遠的躲在罐邊猶做壁上觀。另一角落裡,還有一黑一百兩隻蛐蛐不知打累了還是怎地,相距甚遠隔而互望。 此外,那罐中還散落著一片殘肢碎體,應是剛剛哪隻被打死的蛐蛐。 離南居士隻望一眼,便已明悟這是何等手段。 鬼宗,命觀術。 這黑白兩人,正是鬼宗許未出世的黑白二使。 方才,他正準備和另外兩大妖王聯手對付林季,卻突然感知到周圍方天似有監眼無數,被人盯了個盡無可逃。稍一探查得知由頭、方位這才匆匆趕來。 這兩人平時鮮出世間,大多數修士都不認得,甚至連聽都沒聽說過。 偏是離南修的祭靈道,這才打過幾次交道。 “離南,我賭白他壓黑,你說我倆誰能贏?”身穿黑衣的胖子一手指向陶罐道。 “那還用說?”瘦子很是不服的說道:“明顯是黑的贏麼!白的已經殺了一隻,氣力大減。現在又被團團圍了住,隻要他們倆再發起一輪齊攻。白的肯定死翹翹了!隨後,這三隻黑的再圍攻剩下的那隻白的。你還有什麼勝算?” “要我說,這隻白的還能...哎,打了打了!”胖子大叫道。 離南剛要推脫請辭,卻見中間那兩隻黑蛐蛐猛的一躍,左右夾攻,直撲而去,不由的頓住了腳步。 …… 水魈、陽燧兩大妖王猛的一喊,齊齊躍入由烈焰汪洋所形成的球形混沌之中。 那混沌立下高寬各有近千丈,四下裡水火交織,陰寒無常。 另有霧氣昭昭迷人耳目,魔音陣陣撓人心魂。 這既是兩大原始妖王的本命神通,更是飽經陰魂經年累月的傑作! 別說未經修煉的普通人,即便是開了通慧的修士,隻消望上一眼便會靈識盡失,魂消魄散! 可這神通對於入道修士,卻隻能死死的困住。用霧氣阻隔,用陰寒消磨,用烈焰炙烤,用魔音侵擾。 當然了,如果不能獲救或者無法逃出的話,遲早也會被耗乾靈氣折磨致死! 甚至比死都難受。 這也是本神通另一個名字冰火魔獄的由來! 可現在,兩大妖王卻等不急了,要親自入內斬而後快! 嘩! 水浪翻湧著中間裂開,一道藍色的曼妙身影破水而出。 呼! 火舌狂卷著分作兩邊,一個高大的冷麵男子欲火而生! 兩人一左一右擱著林季對望了一眼,隨而同時發力快步沖出。 唰! 冰藍色的水魈抬臂一握,一柄冰藍色的長劍倒生手中,晶晶透亮冰骨生寒! 嗖! 火紅色的陽燧反手一掏,一把火紅色的巨刀凝煉而成,灼灼發燙熱焰迎風! “殺!” 兩人同一聲喊,狂奔向前。 二十丈…… 十五丈…… 林季仍舊維持著前一刻的姿態,半瞇著雙眼一動不動。 八丈…… 五丈…… 青虹劍亮起一道寒芒,林季仍是一動未動。 三丈…… 二丈…… 長劍直奔心口,劍尖上寒晶四起白氣成霜! 大刀橫斬後腰。刀刃上火光迸射赤烈逼人! 一丈…… “寒暑更,天樞落,破!” 隨著一聲厲喝,林季睜眼、抬頭、側身、舞劍,一氣嗬成! 青芒炸起,一閃而過。 冰藍色的水魈宛若被打碎的冰凋,冰花四起。 火紅色的陽燧仿佛被拋灑的鋼花,烈焰騰騰。 冰晶亂舞火花紛落中,林季仍舊保持著上一刻的姿態,微微閉著眼一動不動! “這是第一千一百五十八次了!”林季暗在心頭數著。 嘩! 還沒等遺落滿地的冰晶火花散去,又一個冰藍色的水魈破浪而出,她這次幻化成了一頭健碩迅猛的鐵脊獸!又一個赤紅色的陽燧浴火重生,他這次所幻化的卻是個肌肉高高隆起的兩丈惡漢! 沖擊,破碎! 再來!再破! 再來! 隻要陣法不破,隻要兩妖不死,隻要他們願意。 無窮無盡的冰火精靈就會持續沖出! 這就是冰火魔獄的另一層玄妙:無窮無盡,經久不息的冰焰狂潮! 這其中,有的是人,有的是妖獸,有的是被他們所獵殺的人族修士,或者妖族大能。 當然了,無論是人族還是妖族,都隻能宛若實體般的發出近身攻擊。 可是,那每一個冰火獄卒每一下攻擊都堪比第五境巔峰的攻擊! 這陣法的窮極奧義就是困死,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耗死,折磨死! 更加恐怖的是,這其中還藏有水魈和陽燧的真身! 他們可能變成原本樣貌,也可能變成其他走獸或者妖族。 可隻要你一個不小心,被堪比入道後期的真身打中,就算不死也是重傷。 天生地養的兩大始祖妖王聯手,著實有點超出了林季此前的預料... …… 一顆高達千丈的混沌球巍巍然屹立與濰城前方。 忽而熾熱的像是太陽墜落! 忽而陰寒的像是極地雪崩! 那球鐵上一張張恐怖的人臉肆意變換著,忽高忽低的發出一陣陣逼人發瘋的魔音鬼叫聲。 若從半空看去,此時的濰城卻是更加恐怖! 幾乎每一條街上都有人持刀追砍,幾乎每一間房裡都有人命喪於此!幾乎每一條街上都血流成河! 有被那魔音侵擾失了瘋的。 有被那忽冷忽熱的病痛折磨自盡的。 更多的,卻是被四大世家的內亂所殘殺的! “殺!殺!統統都給我殺光!” 袁恭早就紅了眼,滿身的衣服上滴血如注,手裡的鋼刀更是崩爛了刃口。 他帶著一群人,剛剛滅了宋家,連主帶仆,所有店麵的賬房、夥計統統殺了個一乾二凈! 他不記得殺了多少人,更不記得殺了誰,甚至也不管是不是宋家的人,反正看見有人,沖上去就是一刀! 整整砍了三條街之後,終於殺完了。 現在,輪到陸家了! “殺!給我全部殺光!”袁恭朝前一揮手,猛的一腳踢開了大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