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淮安和白民毅父子倆，一坐一立。

“事情就是這樣，我想不通的是，洪大帥為什麼會獎勵一座鼠妖洞給沈觀夜，是中間發生了什麼事嗎？”

白民毅將白天的情況說明完後，向父親請教道。

“他送了一種新發現的英靈給洪大帥，是一種2階英靈，但短時間內能將戰鬥力提升到3階。”

白淮安品著茗，神態悠然道。

“咱們的這位大帥你也是知道的，大局上是拎得清的。但在一些小節上，多有任性妄為之舉，有時候吃相也比較難看。”

“這次他就看上了沈觀夜的英靈，想讓沈觀夜將英靈巢穴獻給他。”

“沈觀夜沒給？”

白淮安看了自家兒子一眼，沒說話。

得到答案的白民毅大吃一驚，似乎沒想到在碧龍閥，竟然還有人敢拂洪大帥的麵子，接著不贊同道：

“到底是年輕人，不夠圓滑。”

“不過一座2階巢穴而已，給了也就給了，以洪大都督的脾性，再加上之前他所立的功勛，說不定還會直接賜下一座3階巢穴。”

“大帥也是，為了一座2階巢穴，吃相那麼難看，讓底下人怎麼看？不過，父親，現如今沈觀夜惡了大帥，咱們是不是該同他保持些距離？”

白淮安抬眼，深深看了兒子一眼，輕輕將茶盞往桌上一磕。

“你覺得沈觀夜這人怎麼樣？”

意識到自己可能說錯話了，白民毅的神情嚴肅了一些。

“既有腦子，又有才乾，說話也好聽，是個人才。”

“那你知道我們白家歷經沉浮，卻始終不倒的原因是什麼嗎？”

白民毅皺眉思考，白淮安深深看了兒子一眼。

“是風骨！是講原則！是不趨炎附勢！”

“對一個家族來說，審時度勢是很重要，但想要長盛久衰，必定還需要有一些信念，一些理想主義，一些值得人所能稱道的東西。”

“如果像一些小門小戶那樣，凡是隻講利弊，見有好處就往上鉆，有害處了就唯恐避之不及，絕對不會長久。”

“再者說，以我們家的地位，難道真需要如此顧及洪大帥的好惡嗎？”

“我常教導你，君子應處木雁之間，要有龍蛇之變，是告訴你學習看懂形勢，要學會能屈能伸，而不是叫你饑則附人，飽則高颺！”

最後一句話說得有些重了，白民毅忙站起來。

“兒子惶恐。”

“坐，別動不動地就惶恐惶恐的。”

白淮安最後語重心長地總結道：

“民毅啊，對我們這樣的人家來說，有時候帶點刺反而是一件好事。”

白民毅細細體會了一番父親的教導，說道：

“我明白了，爹。”

“那在如何對待沈觀夜這件事上，我們接下來該怎麼做？還是如常對待？”

“說說看你的想法。”

白淮安小呡了一口茶，說道。

“我是覺得沈觀夜畢竟是咱們這一派係的人，雖然當下惹得洪大帥不快了，但他畢竟是天啟領主，未來前途是不愁的。”

“另外，雖然因為接觸時間尚短，不清楚沈觀夜的為人到底如何，但從白天的接觸看，我對他的印象不錯。”

“觀其行事，同我們家應該是一路人。”

說到這裡，白民毅忍不住自嘲地笑了笑。

“而且，老實說，我還挺喜歡這沈觀夜的，同他說話聊天的感覺很好。”

“所以，就像父親您說的那樣，該拉攏還是得拉攏。”

“嗯……在他職位的升遷上使使勁？讓他的升遷不要受這次的事影響？”

“不錯的提議，”白淮安再次放下茶盞，“但還不夠。”

“沈觀夜在守衛洪洞縣一戰中絕境翻盤，一戰定鼎，功勞太大。事先有誰想過洪洞縣能憑自己就擋下蒼狼寨的襲擊，甚至還近乎全殲了蒼狼寨嗎？”

“洪洞縣能安然無恙，全賴沈觀夜之功……這麼大的功勞？僅僅隻是獎勵一座鼠妖洞，這合理嗎？更別說鼠妖還帶著些許侮辱意味了。”

“按理，洪大帥應該給一座背嵬甲士營，或者跟背嵬甲士營級別差不多的英靈巢穴。”

“對上位者來說，賞罰分明很重要，尤其是對沈觀夜這樣極富潛力的屬下來說，你賞罰不公就是在培養潛在的敵人。”

“所以，不僅要在沈觀夜今後的升遷上使力，還得想辦法將鼠妖洞這一事件的負麵影響給消除掉。”

“你覺得找誰去做這件事比較好？這負麵影響又該怎麼消除？”

白淮安繼續考校兒子。

白民毅思考了一下，試著開口道：

“要消除負麵影響，可以讓大帥再贈送一座2階巢穴。以沈觀夜這次的功績，賜下兩座2階巢穴雖然有些誇張，但也不算過。”

“隻是誰去勸說大帥呢？難不成父親您親自去？”

“您親自去的話，大帥肯定會賣您這個麵子，可以父親您的地位，去關注這麼一件小事，反而引人注目，弄不好還會引起大帥的警惕和反感。”

“換個人的話，誰去比較好呢？”

白民毅陷入了思考中。

“有一個很合適的人選，既有說服力，又不會引起大帥的警惕和反感。”

見兒子想不出來，白淮安決定不再為難他。

“誰？”

“謝婉晴。”

“大帥的那位十三姨太？”

“可是她弟弟剛沒了，雖然不是沈觀夜動的手，但死前卻跟沈觀夜發生過沖突。而且要不是因為沈觀夜擠占了他的位置，他就不會離開洪洞縣。”

“不在那個時間點離開洪洞縣，就不會被赤俠幫的人刺殺。”

“嚴格來說，她弟弟的死跟沈觀夜也有一點因果關係，兩人是有仇的，謝婉晴肯吹這個枕邊風？”

白民毅大吃一驚。

當初謝長安的死可是在省城引起了一場不大不小的波瀾。

雖然謝長安是個人渣加廢物，但再怎麼說也是洪大帥十三姨太的親弟弟，在離省城這麼近的地方被人刺殺了，找書苑 ｗww．zｈａoshuｙuaｎ.com 怎麼可能沒半點波瀾？

即使是他這位郡守公子，都有所耳聞。

要不是很快就出了救國會高手劫法場事件，絕不可能就掀起這點波瀾。

“這可真不一定，從被冷落到弟弟被刺殺之後的一係列反應來看，大帥的這位十三姨太，其心智之高顯然不同於常人。”

“論眼界格局，心胸城府乃至於情緒控製能力，絕大多數男子都比不上。”

“我們隻需要傳個話，她就能心領神會。”

“相信她會願意幫這個忙——給沈觀夜賣個好，也給我們白家一個麵子。”

聽自家父親這麼一分析，白民毅也不得不承認謝婉晴確實是最合適的人選。

既出人意料，又好似在情理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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