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洛私問扶沈：“既有牙兵親衛，中軍軍司馬乾什麼？” 　　扶沈笑道：“牙兵屬內衛後軍，中軍屬中樞前驅，專司戰事。” 　　說話到了十月，元稚收到玄菟太守耿臨密書，書中言道刺史劉虞坐事免官，已於九月初離任，無繼任者。又言郡中公孫氏、徐氏等大族聯名上書烏桓中郎將夏育，檢舉高顯縣私通鮮卑，輸送鹽鐵資敵漁利。 　　元稚正在沉悶中，又收到夏育密書，書中言道並州董刺史已被臧旻等人彈劾免官，又言臧旻函問元稚等人歸處，再言邊事繁雜，須與郡縣豪傑合力共治等語。 　　元稚遂招童山，出示耿臨、夏育之書。童山覽過，沉吟良久，道：“聞本郡前太守公孫域有一義子，喚公孫度，表字升濟，現年不足四十，原家貧，任郡吏，受公孫域所舉，入洛任尚書郎，後遷冀州刺史，旋即因事免官，現歸原鄉。曾與耿太守共破高句麗王，聲名遠播。此人性暴而任俠，招攬英傑之士，聚烏合之眾，修塢堡，聚錢糧，名居遼東豪強之首。觀耿太守、夏中郎將之書，所謂聯名彈劾縣長者，實公孫度為之。他定是忌人之才，妒人之功。” 　　元稚道：“中郎將書中，有勸我等回歸並州之意，義阜以為如何？” 　　童山道：“總是避禍，遭人恥笑。” 　　元稚道：“公孫度梟雄之姿，勢不容我等，如何禦之，可有良策？” 　　童山道：“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怕他不成？” 　　元稚笑道：“義阜之言，深諳我心。” 　　說話鮮卑人南下入寇，幽州各郡忙於禦敵，彈劾高顯縣之事，一時銷聲匿跡。鮮卑宇文部先是攻打遼西郡，遼西郡因有烏桓突騎，雙方互有勝負，宇文部遂撤，撤退途中，偏師殺入高顯縣西南邊的望平縣，守軍不敵，宇文部得以擄掠男女百姓兩千餘人。 　　進入十一月，鮮卑人撤兵罷戰。期間扶餘、高句麗閉關自守，並沒出兵。幽州各郡一時歡鬆。 　　忽報有郡兵千餘騎，潛入高顯縣境。旋即又報，來將乃公孫度。 　　元稚聞報，知公孫度死心為敵，心中尚存的一絲轉旋之意，消磨殆盡。 　　元稚雖不懼公孫度，然念及同室操戈，百姓遭殃，遂五內俱焚，喉內一甜，噴血一口，倒地昏迷。童山見狀，一麵令馮祝來救，一麵令衛過、伏羅、普根率兵次第接敵，延緩公孫度進軍速度，一麵令高休速去丘林部求援。 　　童山則率屯田營五百精壯，又調出那五百餘人的刑徒組織成軍，加緊整飭城防。縣民聞知，感元稚恩德，不畏嚴寒，紛紛前來相助。更有原來隱匿山林的百姓二百餘人，自行攜帶農具、獵弓，加入伏羅所部阻擊公孫度騎兵。 　　得虧雪深道滑，公孫度騎兵突擊能力大減，隻能騎射攻擊。衛過、普根、伏羅依賴地勢，次第接敵，輪流伏擊，竟使公孫度半日之內，隻前行了二十來裡。遙見隻要沖過前麵短穀，就能到達高顯城下，隻是穀道要害之處，已被衛過、伏羅、普根占住，公孫度稍一靠近，即被弓箭射住。公孫度本欲分兵迂回，見茫茫林海雪原，分兵容易，聚合很難，又恐被元稚各個擊破，遂於避風處紮下營塞，與衛過等人對峙，不再進攻。你道為何？原來公孫度見衛過等部，大都衣衫單薄，而寒夜將至，衛過等部若不退回城中，勢必凍死。 　　果不其然，寒夜一到，衛過等人所部之中，迅速就有凍僵者。衛過等人無奈，率部次第撤退，而公孫度所部早已吃飽喝暖，揮兵追殺。及衛過三人率部逃回城中，各人所部均損失大半。 　　公孫度遂於高顯城東門外擇地紮營，靜候來日大戰。 　　話說元稚被馮祝救治，並無性命之憂，隻是昏睡不起。帳內眾人無比焦躁。 　　次日巳時，公孫度高呼元稚名諱，前來挑戰。童山立於城頭之上，大罵公孫度自相殘殺，戕害無辜百姓。公孫度大罵元稚反賊，通敵賣國。 　　見元稚並不出城迎戰，公孫度取來一榜檄文，令人高聲讀來，大意是：元稚貪財好利，私通鮮卑，外輸鹽鐵資敵；元稚通敵賣國，證據是十月鮮卑南侵，邊境郡縣，除高顯縣外，無不受襲；元稚攜民自重，兇殘嗜殺，對抗郡府，不顧百姓死活等等。 　　公孫度又取來早已謄寫好的若乾檄文，令人射入高顯城內。然而城內百姓自知冷暖，找書苑 www.zｈaｏshuyuan.com 知道元稚的好處，被公孫度檄文那麼一激，反而更加同仇敵愾。 　　倏忽一日過去，因沒攻城器械，公孫度無可奈何。 　　次日一早，公孫度即來挑戰，令人百般辱罵元稚，激得衛過、伏羅等人嗷嗷大叫，欲率部出城廝殺，被童山死死相勸方罷。 　　第三日午時，公孫度正在罵戰之時，忽見北方殺來千餘步騎，為首的正是扶沈。原來丘林部得高休急報，集合全族人馬，連帶古淬、賴丹所部，湊足馬匹六百餘，共計一千五百餘人，可以說除了老人女人小孩，幾乎全族出動。公孫度正在疑惑之時，帳下斥候來報，城東山林之中，殺出四百餘人的獵戶。又是一波原來隱匿山林的高顯縣百姓。 　　童山在城頭看得仔細，急令摧動戰鼓，作勢出城開戰。 　　公孫度正在焦躁之時，南邊又來五百餘騎，為首的正是玄菟太守耿臨。公孫度大喜，策馬迎上，耿臨卻臉色陰沉，遞給公孫度一紙文書，乃是烏桓校尉府軍令，言道元稚坐幽州刺史劉虞案，已命遼西太守親赴揖拿，以解洛陽候審，他人不得插手乾預。 　　耿臨道：“元稚涉及天子禦案，裡麵乾係過深，我等邊郡，消息不靈，不宜摻合。” 　　公孫度自是不信，但知事已難為，遂順水推舟，率部撤離。 　　耿臨入城，見元稚乃是未醒，遂引童山至密處，道明公孫度撤軍原委，又道：“本太守今以元稚與地方大族紛爭為由，褫奪印信，削職為民。遼西太守到此，發現元稚逃遁，本太守配合多方揖拿而不得，遂回復上官了差。你聽明白了嗎？”